太子朱高熾。
疑似投敵叛變了啊!
一眾文臣看著太子殿下,覺得有些牙疼。
人湯宗高舉大旗,直截了當地攻擊解縉這些漢王黨羽。
可你這位太子爺倒好,非但不力挺人家,反倒是向著解縉說話。
咋滴你被狗賊漢王爺帶跑偏了,開始磨刀霍霍對準程朱縉紳了?
好歹你朱高熾當年能夠坐上這太子大位,那都是文臣縉紳的鼎力支持啊!
一時間,文臣縉紳有些納悶,眼瞅著太子爺朱高熾的曖昧態度,他們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原本他們得知漢王暴薨的驚天消息,那可是欣喜若狂,當即秘密聯系,準備予以反擊,給解縉王景這些漢王黨羽來一記狠的!
可是眾人萬萬沒有想到,太子爺竟然會是這等曖昧態度。
湯宗被懟得啞口無言,暫時敗退,太子殿下還落井下石!
這究竟是什么意思?
難道說太子殿下也支持新學?
不可能!
他可是太子朱高熾!
他身邊都是程朱縉紳!
經筵講學也學的都是程朱!
他怎么敢堂而皇之地支持新學!
畢竟他朱高熾能夠坐穩這個太子大位,倚仗的就是程朱縉紳!
想著,眾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準備再次試探一下。
此事太過關鍵,必須要摸清楚太子爺的態度!
眼見氣氛有些沉悶,大胖胖開口詢問了一下各項新政的推行工作。
戶部的新鹽法,工部的匠籍改制,兵部諸王外放事宜,學部與禮部配合進行官學改制……
不知不覺間,漢王朱高煦已經深深地影響了大明朝的六部百司,給他們安排了不少工作。
當太子爺問及諸王外放的安排事宜時,兵部尚書金忠正準備出列奏稟,然而令他驚怒交加的事情發生了。
兵部右侍郎方賓搶先他一步出列,跪地朗聲奏道:“太子殿下,諸位臣工!”
“臣敢問諸王外放一事,皇帝陛下可曾知曉?陛下可曾同意?”
“我大明原本承平盛世,諸王安心在封地享受富貴,分封而不錫土,列爵而不臨民,食祿而不治事,且不可參合四民之業,這是太祖高皇帝的祖訓,只有如此才能保證藩王不會作亂,倚仗權勢魚肉百姓!”
“可是現在,漢王驟然給予諸王六衛三萬戰兵,放任他們外出征伐四方鄰國,此舉不但會極大損害我大明在周邊鄰國中天朝上國的威望與信任,還會促使這些藩王擁兵自重,割地稱王,這焉有不亂的道理?”
方賓越說越激動,此刻已經是臉色漲紅,仿佛漢王這諸王外放的新政,當真是罪大惡極一樣。
“太子殿下,諸位臣工,西周武王三監之亂、西漢景帝七國之亂、西晉武帝八王之亂的歷史血淚就在眼前,難道諸位還不能吸取教訓嗎?”
“漢王朱高煦允許宗室王出鎮一方,允許宗室王參政議政,甚至允許宗室王在自己的封國內自置軍隊……這簡直就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如今諸王剛剛外放,中央朝廷國力鼎盛,所以還看不出什么端倪,但臣敢問諸君,二十年后、五十年后乃至一百年后,這大明天家還會是如今的天家嗎?”
此話一出,滿朝嘩然。
文武百官都滿臉駭然地看著方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兵部右侍郎頭會這么鐵!
他這番話,言外之意,無非就是諸王外放極有可能導致藩王之亂,到時候中央天家可就會易主了啊!
但是你丫說歸說,能不能不要說得這么直白啊!
如今這位皇帝陛下,可就是靠著藩王作亂才坐上這張龍椅的!
你列舉西周武王三監之亂、西漢景帝七國之亂、西晉武帝八王之亂,怎么不加上一個大明建文帝燕王之亂?
混賬東西,這是啪啪打太子爺的臉啊!
金忠蹇義夏元吉三巨頭臉色很是難看,死死盯著這個方賓。
他們怎么都沒有想到,在自己掌控的衙門里面,竟然還有這等混賬東西!
早不說晚不說,等到漢王出事的時候,才敢跳出來說這些混賬話!
此人,真是無恥至極!
大胖胖滿臉鐵青,看著方賓沉默不語。
這個方賓,他還是有印象的。
此子不是科舉入仕,而是洪武年間,起家太學生,授刑部郎中。
等到靖難之役后,燕王殿下入京,方賓與兵部侍郎劉雋等迎附,特見委用,進兵部右侍郎。
此人雖然頗有才干,辦理部事應務不滯,但是天性警敏,能揣上意,與呂震胡廣等人一個德行,所以恃寵貪恣,頗為跋扈。
但是因為方賓當年的逢迎之功,又是歷仕三朝的元老,所以朱高熾對他頗為尊敬。
然而太子爺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混賬東西,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反對諸王外放新政,而且把話說得這么難聽!
這方賓說的什么話?
就差指著鼻子罵他朱高熾朱高煦愚蠢,給予宗室親王兵權了!
饒是大胖胖脾氣比較好,一般不發怒,此刻也是暴怒到了極點。
正當他準備出手,好好收拾收拾這個諂媚小人的時候,卻有人比他搶先一步。
只見宗人府大宗正令周王朱橚施施然地走了出來,面容和善地看著方賓。
后者看著這個行將就木的糟老頭子,那是絲毫不畏懼。
畢竟周王朱橚一向低調做人,著書立說,從不參與朝政有關的事情,存在感極低,脾氣那是出了名的好。
他方賓今日就是要欺負老實人!
朱橚笑呵呵地看著方賓,慢吞吞地踱步上前,走到他身邊,而后陡然揚手給了他一個大逼斗。
啪的一聲脆響,驚呆了文武百官。
嘶……當廷毆打朝堂重臣,周王爺這么勇的嗎?
這位周王爺不是脾氣出了名的好,還是位養生醫學家嗎?
方賓驟然挨了一個大逼斗,反應過來后瞬間暴怒!
他是皇帝陛下的寵臣,自從到了這永樂年間,還無人膽敢如此羞辱于他!
“你……你竟然敢打我?!”
“為什么不敢?本王乃是太祖第五子,大明第一代親王,為何不敢打你?”
朱橚冷聲笑道,揚手又是一個大逼斗扇了過去。
方賓抬手準備抵擋,然而朱勇徐欽這兩個小崽子看熱鬧不嫌事大,直接上前按住了他的雙手。
“嘿,狗東西,大明親王扇你巴掌,那是看得起你!”
“你敢忤逆犯上?信不信抄你家滅你族!”
二人一邊嘲諷一邊按著方賓,以致于后者只能眼睜睜地又挨了一個大逼斗。
朱橚打了他兩個大嘴巴子,發泄了一下心中的火氣,隨后轉身看向大胖胖。
“太子殿下,老臣彈劾方賓挑撥天家皇室,罪大惡極,請求殿下將其處以極刑,以儆效尤!”
你說我宗室親王將來會擁兵叛亂,那我就彈劾你挑撥離間天家骨肉!
區區一個兵部右侍郎,你怎么敢的,當廷駁斥諸王外放!
方賓啊方賓,準備迎接大明諸王的怒火吧!
大胖胖聞言并未應聲,而是看向了成國公朱勇與魏國公徐欽。
二人注意到了太子爺的陰冷目光,頓時縮了縮腦袋,乖乖回到了位置上。
朱高熾見狀這才冷哼了一聲,掃視群臣開口道:“諸王外放,這是皇帝陛下的意思!”
“爾等若是心懷不滿,有任何意見,可以上奏陛下!”
“此事到此為止,任何人不得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