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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二章 祂覺得盛汐欺負了祂一輩子


更新時間:2024年02月19日  作者:九重落墨  分類: 言情 | 幻想言情 | 九重落墨 |  | 炮灰女配 | 擺爛怎么了! 


盛汐回到了地球上。

她一覺醒來,躺在出租房的床上,有些懵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

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不記得具體夢見了什么,只知道那是個很溫暖的夢,光是想起來就讓她心口發暖。

出租房冷冷清清,鬧鐘響起,盛汐恍惚記起今天是周一,懨懨地躺在床上不想起來。

她躲在被窩中,一只手伸出去,摸索著去找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一不小心把手機碰倒落地。

“嘩啦”一聲脆響傳來,盛汐一個激靈,從床上豎起,就見分期新買的手機屏碎了。

盛汐頓時心痛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鬧鐘還在響個不停,即使是再悠揚的音樂,也無法安撫盛汐的內心。

她忍痛撿起手機。

屏幕碎屑有些扎手,隨著手機挪動,碎屑如下雨似的淅淅瀝瀝掉落在地,每一顆都仿佛扎在盛汐的心口。

她的命怎么這么苦。

盛汐試了幾次,才通過布滿裂紋的手機屏幕順利把鬧鐘關掉。

頁面跳動,銀行發來的還款提醒印入眼簾。

盛汐怔了片刻才想起這是自己的房貸,頓時覺得命更苦了。

她卷生卷死大半生,才靠著不要命的加班和縮衣節食才攢下一點積蓄,付了首付。

她只想要一個自己的家。

現在房子爛尾了還要還房貸,她造了什么孽要有這種福報???

不,這不是她的錯。

她認真賺錢、按期還貸,不敢有絲毫懈怠,現在房子停工,是那幫爛心肝玩意兒的錯,不是她的錯。

這個念頭在盛汐心底涌起,不斷擴大。

她忽然很暴躁,很想去炸了開發商。

但仔細一想,開發商是外地的,在本地只有一個類似于皮包公司的存在。

她現在窮得連去外地的火車票都舍不得買。

盛汐絕望地躺在床上,望著素白的天花板,覺得人生毫無希望。

鬧鐘再次響起,提醒她出門上班。

上班賺的錢都拿去還貸喂養那幫腳底生瘡的吸血鬼了,盛汐不想上班。

鬧鐘音樂不斷上揚,催得愈發急促。

盛汐火氣上來,直接砸了手機。

不上班了,她要在家餓死!

哦,不對,她沒有家。

她要在出租房餓死!

盛汐把被子蒙過頭,繼續睡覺。

迷迷糊糊間,她聽到有人問:“你幸福嗎?”

盛汐冷漠無情:“我很幸福。”

那道聲音沉默了,似乎是沒想到盛汐能說出標準答案。

好一會兒后,盛汐才聽見那聲音說:“你辛苦工作,但過上好日子的卻是別人。”

“你通宵加班,住上豪宅、開上豪車的卻是剝削你的老板。”

“你這輩子再努力,都不可能過上有錢人的生活……”

“吵死了!”盛汐惱火地打斷對方,氣沖沖地從被窩里竄起來。

她知道這間狹小的出租屋里只有她一個人,但潛意識中,盛汐又清楚有什么東西在跟自己話說。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瘋了,才會有這樣的錯覺。

但積蓄全無、身負巨債、拿不到房,前去維權還被人上門勸解不要鬧事,讓盛汐覺得自己還不如瘋了。

她站在床上,對空無一人的房間反駁:“誰說我不能過上有錢人的生活?”

“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包養我?”

“只要我點個頭,我從今晚開始就是有錢人!”

盛汐上一家公司的老板就起過這種心思,還想對她動手動腳。

盛汐一腳踹飛對方,順利被炒魷魚,通過勞動仲裁,費了小半年功夫才拿到N1,換了新公司上班。

她長得漂亮,又是個孤兒,從高中開始打零工時,就有人對她動過這種心思。

起初盛汐對此很惶恐,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她越是害怕,那些人越是肆無忌憚。

直到后來盛汐忍無可忍,扇了對方一巴掌。

那人怕了,不敢再當面跟她說黃段子,只敢背后造謠,盛汐便悟了。

面對這種欺軟怕硬的人渣,發瘋就完了。

寧見法官,不見法醫。

她不好過,罪魁禍首也別想得意。

大不了同歸于盡!

這個念頭剛起來,盛汐忽然心神一顫,像是觸碰到了什么禁忌。

整個世界都仿佛震顫了一下,與她產生了共鳴。

同歸于盡的念頭越來越強烈,盛汐的體內仿佛燃著一團火,只要她將這團火放出來,就能將整個世界都付之一炬。

這個世界不公平。

這個世界不值得。

這個世界就該被毀滅。

這些念頭充斥盛汐的腦海,過往的苦難不斷折磨她。

眼前的出租屋漸漸被黑色填滿,各式各樣的絕望翻滾著、嘶吼著,想要撕裂這個世界。

盛汐的大腦渾渾噩噩,又想起那個溫暖的夢。

在那個夢里,她好像有父母、有親人、有兄長、有朋友,甚至還很有錢。

夢里的她,未婚未育,兒女雙全。

有貓有狗、有多姿多彩的水族缸,還有一頭聽話的大笨熊。

雖然兒女有點不孝,但打一頓就好了。

甚至她還在夢里養了一條就知道吃的蠢萌黑蛇,種了一棵會拍馬屁的樹,有事沒事還能坐著仙鶴飛來飛去。

她過得可真是開心啊。

夢中的暖意漸漸溫暖她的心口,驅散了那些想要吞噬她的絕望。

隱隱約約中,有一道亮光閃過盛汐的腦海,劃破眼前的黑暗。

透過這一絲光亮,盛汐下意識地喊出了聲:“狗蛋兒——”

話音未落,周圍的絕望全部涌向盛汐,將她吞沒,不許她再說出下面的話。

猝不及防地被巨量的絕望吞噬,盛汐才蘇醒的一點意識瞬間消散。

她剛想起來的丁點記憶被撲滅,再次睜眼時,她被關在一個狹小的鐵皮柜子里。

她的身子縮小了,穿著單薄的衣衫,一頭短發略顯凌亂。

一雙丹鳳眼紅腫得起來,一看就哭了很久。

這個豎著的長方形鐵皮柜很小,即使是個五歲的孩子,也只能彎著腰才能站在里面。

而且地方不夠大,盛汐無法坐在地上,只能保持著屈膝彎腰的動作。

鐵皮柜內除了她,還有簸箕、掃帚等清潔物品。

掃帚剛掃過水,沒有曬干,帶著一股垃圾獨有的陰干濕臭味,難聞得令人想吐。

柜子外傳來小朋友嬉笑玩耍的吵鬧聲。

緊貼著鐵皮柜外側,有兩個大人正在嘻嘻哈哈地聊天。

“昨晚的電視劇你看了嗎?誒喲,小燕子怎么能撒謊騙皇上自己是格格呢?”

“就是啊,紫薇怎么辦?她才是皇上真正的女兒。”

“感覺小燕子在宮里也很危險,皇后一看就不是好人。”

“對對對,還有她身邊那個容嬤嬤。那個臉兇得哦……”

兩人靠著鐵皮柜,聊著新出的電視劇,時不時調整倚在鐵皮柜上的身子。

她們的手腳碰撞在鐵皮柜上,發出輕重不一的悶響。

這些動靜在外界的吵鬧中顯得無足輕重,對被關在鐵皮柜內的盛汐來說,卻仿佛鐵錘重擊,嚇得她心臟狂跳。

“放我出去!”盛汐下意識地去推鐵皮柜門。

門被鎖住了,她沒能推動。

“放我出去!張老師,放我出去!張老師!”盛汐著急地喊了起來,不斷砸門,試圖引起外面兩人的注意力。

聊天的興致被打斷,梳著一條麻花辮的圓臉老師狠狠踹了一腳盛汐所在的鐵皮柜,發出一聲巨響。

盛汐被嚇了一大跳,驚恐地望著那扇被踢變形的鐵皮門,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吵什么吵?”圓臉老師怒斥,滿臉都是不高興,“你給我好好在里面反省!犯了錯還敢嘴硬!”

盛汐的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好一會兒后,她才慢慢想起自己為什么會被關在這里。

——張老師的水杯被人打碎了。

那是個印著明星人像的玻璃水杯,據說是張老師專門托人從香江買回來的,花了不少錢。

在這個物資并不算富裕的年代,這樣一個水杯在張老師眼中意義非凡,甚至讓她有種自己是“上等人”的驕傲。

看到水杯被摔碎的碎片時,她的尖叫聲幾乎能震穿整個幼兒園。

當時盛汐恰好在邊上玩,這個黑鍋就扣到了她頭上。

但水杯并不是她打碎的,而是指認她的那個小朋友賊喊捉賊。

張老師心中清楚這一點,可她不敢責怪那個真正打碎水杯的小朋友。

因為那位小朋友的父母一個是老師、一個是醫生,開園第一天就托她好好照顧孩子。

而盛汐只是個無父無母,靠著國家福利政策才能入學的孤兒。

面對這樣無人撐腰的小朋友,他們不必有任何顧慮。

誰讓杯子被打破的時候,盛汐就在邊上呢?

盛汐如果不站在那兒,說不定水杯就不會被打碎。

肯定是盛汐這個沒爹沒娘的災星給克的!

于是盛汐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張老師的出氣筒。

挨罵的時候,盛汐想要辯解,被張老師直接塞進了用來存放掃帚等物的鐵皮柜中。

盛汐記得那天自己一直被關到了放學。

直到所有人都走了,孤兒院的保育員來接人,張老師還倒打一耙,跟保育員告狀,說她打碎了杯子,污蔑她撒謊騙人。

盛汐不記得這事最后是怎么解決的,或許根本就沒有解決,只是不了了之。

她一個孤兒,賠不出錢,也沒人為她出頭。

她不想去幼兒園,但每個到了年紀的小朋友都要上學。

她還是得每天都見到對自己沒有好臉色的張老師。

惹不起躲得起。

她學乖了,每次見到對方就躲著跑。

于是對方拿她沒辦法,只能在全班都在上課、盛汐不得不坐在座位上的時候,一次次當著全班的面罵她。

盛汐對幼兒園的記憶,除了老師丑惡的嘴臉,便只剩下那個狹小鐵皮柜里濕臭的垃圾味,以及自己在恐懼中時外面傳來的肆意笑聲。

周圍景象漸漸淡去,盛汐回到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感覺有什么堵住了喉嚨口,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捏緊了她的心臟,讓她難受得喘不過氣。

被壓制的絕望再次涌上心頭,她在這個世界看不到希望,想要拉上所有人陪葬。

黑暗中亮起一隅,正是當年她被關在鐵皮柜里,其余小朋友都在外面開心玩耍,兩個老師靠在鐵皮柜上聊天的景象。

盛汐以第三者的角度望著這一幕。

她看到張老師笑得特別開心,時不時便踹一腳關著她的鐵皮柜,用被鐵皮柜無限放大的踹門聲恐嚇她。

每次聽到她驚恐的叫聲,這位圓臉的年輕老師就會笑得更加開心。

怒火在心中滋生,讓盛汐恨不得立刻去甩對方一巴掌。

驀然,盛汐的手中多了一把刀。

有個聲音在心里告訴她:“殺了她就好。”

盛汐下意識握緊了刀。

可怒火還在不斷蔓延,讓她覺得光殺這一個難泄心頭之恨。

她手中的尖刀又變成了一把槍。

盛汐怔怔望著只在電視上見過的手.槍,莫名覺得不對勁。

她心中一動,這把漆黑的手.槍變成了一把帶著支架的加特林機.槍。

哦豁?

盛汐挑眉,再次轉動念頭,懷中的加特林機.槍又變成了一個縮小版的“真理”。

盛汐破涕為笑,似是對自己說,又像是對黑暗中潛藏著的別的什么東西說:

“我覺得這個威力還不夠,還得要個更強的才行。”

盛汐的腦海中浮現出淵羨的模樣。

然而眼前的“真理”還是大炮的模樣,并沒有把她腦海中的大帥哥變出來。

難道是這位帥哥還不夠兇?

那讓她想個更兇的大殺器。

盛汐正琢磨鳳三和鏡塵元君哪個更兇,忽然愣在原地。

隨著這兩人的面容在她腦海中被清晰勾勒出來,盛汐被封印的記憶一下解開。

她想起了東南靈界經歷的一切!

盛汐忽然就笑了:“哈哈哈……”

不遠處的鐵皮柜和她討厭的張老師消失,四周重新陷入無邊的黑暗,只剩下盛汐的笑聲。

她笑得像個大反派,對著黑暗中氣十足地大喊一聲:“狗蛋兒!”

濃稠的黑暗翻涌起來,再次想要將盛汐吞噬。

但這次盛汐早有準備,

這些潛藏在黑暗中的絕望剛有所異動,便被她的鳳凰火點燃。

紅白相間的鳳凰火在她周圍燒出一片凈土,盛汐的身軀泛起光芒,在這片黑暗中格外顯眼。

躍動的鳳凰火照耀下,組成這片黑暗的絕望蠕動著后退,不敢靠近。

盛汐的思緒終于徹底清晰。

她從來都沒有回過地球,剛剛看到的一切都是她被這片絕望吞噬后勾起的回憶。

“狗蛋兒,你那么喜歡地球就直說嘛。只要打贏那邊的天道,你就能占領地球。”

“那邊的天道善惡念平衡,一直都處于沉睡狀態,從不干涉人間事物。”

“你用自己最擅長的偷襲去打祂,肯定能贏。”

“什么?你過不去啊?”

“你怎么這么菜?”

“閉嘴!”黑暗中傳來恢弘層疊的聲音,打斷了盛汐接連不斷的嘲諷。

盛汐早就不是那個會因為別人發火而恐懼的小孩子,絲毫沒被狗蛋兒嚇到,笑嘻嘻地說:“我這不是想給你指條明路嗎?”

黑暗翻涌,大概是怕自己被氣死,天道沒再與盛汐辯駁這事,而是道:“盛汐,你剛剛看到的都是你曾經的真實經歷。”

“你還記得自己曾經怎么評價這個世界嗎?”

“你說這個世界是一坨狗屎。”

盛汐承認自己是這么想過。

換誰經歷那些破事,都會有同感。

但她沒有被狗蛋兒帶歪:“我還夸這個世界真美麗呢,你怎么不說?”

天道恢弘層疊的聲音猶如在宣布一個真理:“美麗是暫時的,混亂才是永恒。”

盛汐不在乎:“我又活不了永恒,在有限的生命中享受暫時的美麗就夠了。”

黑暗中一片寂靜,似乎是狗蛋兒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好一會兒后,祂才問道:“那你經歷的這些苦楚就算了嗎?你就不想報仇、就甘心被他們欺負嗎?”

“不甘心啊。不如你現在送我回地球,讓我把姓張的那玩意兒打一頓?也把她塞進鐵皮柜里關一天?”盛汐還真有點心動呢。

她如此坦誠的態度,反倒不知道讓天道再說什么。

許久之后,祂難以理解地問:“你在那個叫地球的地方,吃了那么多的苦,你就不恨嗎?”

盛汐笑了笑,語氣輕松:“恨啊。可我不能總記著這些糟心事吧?”

“你用這些惡念與絕望專門找我記憶中的傷心事,但我的人生不是只有這些傷心事。”

“你瞧,我能去讀幼兒園是因為國家政策扶持,老院長堅持貫徹。”

“所以我一個身無分文的孤兒才能讀小學、中學、大學,靠著讀書識字明理,找到一份能養活自己的工作,在大城市里安身立命。”

“而不是一個人走在路上,年紀輕輕就被人撿回家去鎖起來生五六七八個孩子。”

“我在孤兒院生活了十幾年,見過好幾位保育老師。”

“這些叔叔阿姨有的很好,會自掏腰包給我們買零食、買文具,教我們人生哲理。”

“有的就很冷漠,會仗著我們的年紀小不懂事,隨便敷衍我們。”

“可我不能因此就覺得所有人都是壞人吧?”

“我承認我在地球有段不愉快的記憶,但這并不是全部。”

“一個人欺負了我,我如果總是為此痛苦,那就相當于他欺負了我一輩子。”

“我的大好人生,不能浪費在人渣身上。”

“狗蛋兒,你說是不是?”

狗蛋兒久久地沉默著。

祂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祂只有痛苦,從里到外都是絕望與痛苦。

這些痛苦源于眾生,也源于盛汐。

現在聽完盛汐的理論,祂覺得盛汐欺負了祂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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