頤溟從盛汐道心空間內出來時，神色凝重。
水驚羽意識到不對勁，小聲問：“陛下，怎么了？”
頤溟神色復雜地看著盛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是個缺心眼。”
水驚羽：“啊？”
雖然七宗長老專家會診后，確診她是個缺心眼子。
但換了個世界生活，盛汐想和過去的自己說拜拜。
因此，她堅決不承認自己是缺心眼子。
“人身攻擊了啊！我八百個心眼子！怎么可能缺心眼？”
頤溟懶得跟她爭辯，一副“本座不跟傻子一般見識”的表情。
水驚羽瞧著盛汐挺乖覺的，不明白頤溟為什么會認定她缺心眼子：“陛下，這中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她道心缺失。”頤溟簡潔道。
水驚羽錯愕。
道心缺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走火入魔。
盛汐這修煉之路簡直比走鋼絲還要危險。
偏偏盛汐沒有這方面的覺悟，哼哼唧唧地說：“缺就缺了，我現在好好的，說明缺失的東西也不重要。”
頤溟淺青色的眸底浮現起憐憫，嫌棄地“嘖”了一聲：“不僅缺心眼，還是個傻子。”
盛汐好氣：“你可以說我瘋，但不可以說我傻。”
頤溟覺得她更傻了：“有區別嗎？”
盛汐：“說我傻會顯得我很好欺負，但如果說我瘋，就會顯得我很不好惹。我不想被人欺負。”
頤溟：“……”
嘿，不得不承認這話有點道理。
他深深看了盛汐一眼，轉身走人。
水驚羽驚奇地發現頤溟沒動手殺人，心中竊喜。
他趕緊給盛汐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趁機快逃，自己則快步跟上頤溟的腳步。
四周沒有外人，水驚羽試探性地問：“陛下，這丫頭怎么會缺失道心？”
“她自己剜掉的。”
頤溟的聲音聽不出什么感情，卻如同一道驚雷在水驚羽耳中炸開。
“她自己剜掉的？”他驚愕重復。
見頤溟沒反駁，水驚羽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水驚羽難以理解。
就盛汐那嬌氣的小模樣，怎么看也不像是能狠心剜掉自身道心之人。
道心與修士渾然一體，剜掉一部分道心，相當于是舍棄一部分自己。
那要經歷剜心挖肉的痛楚。
她一個煉氣二層，光是有這樣的覺悟都令人震驚。
即使能撐過這一關，也不代表就可以高枕無憂。
殘留下的部分，能否支撐修士繼續生存都是問題。
頤溟望了眼始終昏暗的魔界天空，眸色沉沉：“或許是被什么東西污染了，不得不這么做。”
道心動搖是大忌。
水驚羽本想問一句盛汐的道心被誰污染了，即將問出來時猛然察覺到危機，趕緊住口。
頤溟剛剛那反應，顯然已經指明污染來源。
盛汐是賭約中的小鳳凰，希望她出事、且有能力污染她道心的，只有可能是天道。
以天道之尊，污染一個煉氣二層的道心，簡直易如反掌。
若非盛汐當機立斷，及時剜掉這部分道心，恐怕她整個人都會淪為天道的傀儡。
真是太險了。
水驚羽一陣后怕。
見頤溟神色不好，他小聲問：“道心不全，修煉容易出錯，有什么辦法能解決這一問題嗎？”
“只能靠她自己。”頤溟抬眸掃了眼憂心忡忡的水驚羽，“你還挺關心這丫頭？”
水驚羽連忙表示自己沒有：“屬下第一次遇上這種情況，有些好奇。”
頤溟懶得戳穿他：“那丫頭目前問題不大。”
“她身上有眾生意志，萬物親和力強，暫且能夠填補缺失的這一塊道心。”
“這一隱患，等決戰之后就能解決。”
頤溟說得隱晦，但水驚羽知道他指的是鳳三等人與天道的決戰。
賭約進行這么久，水驚羽這個局外人也查到了不少消息。
按目前的局勢來看，若是盛汐輸了，天道必定不會放過她。
命都沒了，也就不用再擔心她的道心問題。
若是盛汐贏了，這丫頭多半有概率收攏全部眾生意志，成為新天道。
僅她身上這部分眾生意志就能填補目前缺失的道心，成為新天道，收攏全部眾生意志后，應該也不必再擔心這一問題。
水驚羽內心傾向于盛汐贏。
這些年頤溟投靠天道，魔界的處境只比當初伏霄在位時好一點而已。
伏霄在位時，與大祭司一起對抗天道，魔界時常有天火降臨，死傷無數。
伏霄隕落后，頤溟繼位，天道不再頻繁主動降下天火，但依舊存在隱患。
之前天道在魔界降下的天火，帶來了濃郁火元素。
這些火元素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才能消亡。
在此之前，這些火元素會不斷聚集。
累積到一定濃度后，便會形成新的天火，專門攻擊魔族人口聚居的城池與村鎮。
普通手段根本沒有辦法的抵御這些充滿死寂氣息的天火。
魔族不僅死傷慘重，辛苦建立起的家園也全部被天火毀掉，不得不背井離鄉。
頤溟繼位之初，為了解決這一問題，耗費了不少心血。
直到三萬年過去，火元素被消耗到一個相對稀薄的狀態，天火降臨的頻率才越來越低。
天道反復無常，誰也不知道祂接下來是否還會落下天火。
與其給祂當一輩子的狗，不如推盛汐上位。
這丫頭連只雙生蟾蜍都養得那么好，肯定不會像現任天道那般殘暴無情。
這是水驚羽自己的小心思。
他不敢說出來，偷覷著頤溟問：“陛下，若是最后盛汐贏了……”
頤溟停下腳步，回頭望向正盤腿坐在一塊大石頭上跟極地熊和小白分靈石的盛汐。
“熊熊一塊，我一塊。”
“小白一塊，我一塊。”
“這些買丹藥、這些買法器，這些留著生小靈石！”
盛汐高興得哼著小歌，心態好到令人爆炸，全然不像正在面對一個極為強大的敵人。
頤溟看了好一會兒，復爾繼續邁步往前走去，聲音聽不出一絲感情地說：“若是贏了，她將會面臨一個更大的麻煩。”
水驚羽一愣。
都贏天道了，還能有什么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