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下意識后退一步，只有淵羨站在原地沒動，冷著臉道：“把小師妹還我。”
頤溟懶得理他，抬手一揮，就想將淵羨揮開。
誰知淵羨竟預判了他的操作，動作靈敏地躲開了這一擊，揮劍直沖頤溟而去。
元嬰期對大乘期，雙方修為差距太大，淵羨的這些攻擊在頤溟眼中仿佛是慢動作。
但他還是為淵羨的謀略感到驚訝。
因為淵羨的攻擊目標不是他，而是他身后的光華。
只要將光華重新打開，就能找到被他封印在里面的盛汐。
這小子很敏銳。
頤溟掃了眼淵羨手中的入魔陣，打了個響指。
他身后的光華消失，淵羨劍勢撲空，怔愣在原地。
但只有一瞬間的迷茫，淵羨很快再次調用起入魔陣。
入魔陣與魔珠同為伏霄的東西，配合淵羨的血脈，很快產生共鳴，再次出現充當門戶的光華。
頤溟又是一個響指，將其關閉。
淵羨還想啟動入魔陣，頤溟隨手一揮，強大的靈力便直接將淵羨彈飛。
淵羨身上的防護法器自動啟動，他在空中利落翻身，穩穩落地，毫不遲疑地沖向頤溟。
“淵羨回來！”
歸長老急得不行，想要沖過去把淵羨攔下，反而被其他長老給攔下。
那可是大乘期魔尊！
他們這里加起來都不夠他打的！
“你們有沒有辦法能聯系上鏡——大祭司？”明修仙君忙問溫哲明。
溫哲明早就在用通訊玉簡聯系鏡塵元君，可惜一直都聯系不上他。
這會兒天空變得五顏六色，各種色彩爭奇斗艷，紅色的護界大陣飛快運轉，不斷抵抗來自星界的攻擊。
不時還有殘留的強大威壓透過大陣落入界內，引得眾人心神俱顫。
一看便知位于星界的戰斗極為激烈，鏡塵元君一時半會兒顧不上他們。
幾人說話間的功夫，淵羨已經沖到頤溟面前，刺出一劍。
修長手指夾住淵羨的劍，魔氣覆蓋長劍的一瞬間，頤溟意識到什么，眉頭微挑。
他沒再像之前那樣直接將淵羨打飛，只是彈開淵羨的劍，饒有興致地跟他過了幾招。
言澈掏出滅神符豎在自己面前，閉上左眼，用右眼瞄準，準備偷襲頤溟。
他剛找準一個空隙，想要將滅神符擲出，頤溟似有所感，一個眼神瞥過來，言澈頓覺雙指痛得夾不住符箓。
滅神符從他指縫間滑落，在空中化作星輝。
“啊啊啊——”
言澈心痛到土撥鼠叫，仿佛世界都崩塌了。
章魚哥趕緊捂住他的嘴，免得頤溟連他一起化作星輝。
歸長老護著另外幾個弟子，更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的冤種師弟怎么養了這么個冤種兒子！
在這點時間里，淵羨已經幾度進攻失敗。
雙方修為差距過大，讓他每一次靠近頤溟都極其困難。
他被包裹在頤溟的魔氣中，仿佛深陷在一片黏稠的沼澤中，每做出一個動作都要耗費以往數十倍的靈力。
在這樣的艱難中，淵羨體內的靈力正在以飛快的速度流逝。
頤溟輕輕松松就能接下他的全部攻擊，輕易就能化解他的所有劍勢。
被瓦解的劍氣飛散在空中，甚至還會反傷到淵羨。
淵羨隨身攜帶的防護法器被頤溟的力量封印，全部失去效用。
他不得不用自身的護體靈力硬抗。
但護體靈力所能抵擋的攻擊有限，即使只是被瓦解的劍氣，都帶有強烈的傷害。
淵羨的護體靈力很快瓦解，劍氣劃破他的身軀，留下一道道猙獰的血痕，深可見骨。
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緊咬牙關，依舊是一劍劍揮出。
體內靈力枯竭，淵羨毫不猶豫地動用丹田內儲存的魔氣。
魔氣迅速在他體內游走，隨著他與魔氣的結合越來越深，淵羨的魔族本相再也隱藏不住。
他頭頂長出細長的魔族尖角，臉頰上的黑色魔紋正以極快的速度消散。
那是他體內封印消散的表征。
頤溟深深看了眼他的臉，沉沉道：“你是伏霄的兒子。”
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入魔陣中的伏霄身影在淵羨腦海中閃過，他握緊了劍，攻勢更猛。
頤溟彎起嘴角：“那你知不知道是我殺了伏霄？”
“住口。”淵羨低呵，爆發出體內全部魔氣，卻被頤溟單手擋住。
實力差距大如天塹，難以跨越。
連憤怒都顯得可笑。
頤溟夾住淵羨長劍的手用力一擰，如雪長劍“嘩啦”碎裂，斷成數片。
本命劍斷裂，淵羨遭到反噬，吐出一大口血。
在長久的進攻下，他本已經是強弩之末。
頤溟這一擊，直接擊垮了淵羨最后一點力量。
渾身是傷的少年絕望地倒在地上，手中緊緊握著布滿裂縫的劍柄，高昂起腦袋，死死盯著頤溟。
驀然，那雙翠綠色的眸子被錯愕占據。
頤溟從他的斷劍中取出了一顆心臟。
一顆閃爍著七彩光芒、正在劇烈跳動的心臟。
那并不是一顆真正意義上的心臟，更像是概念意義上的心臟。
淵羨能感受到這顆心臟“撲通撲通”劇烈跳動的聲響，能感覺到它與自己胸腔內的心臟擁有一致的跳動頻率。
那是他的心臟。
或者說是他心臟的一部分。
頤溟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神色睥睨：“大祭司為了保護你，也算是煞費苦心。”
“先剜掉你心口一竅，讓你能夠以人族面貌正常生活在東南靈界。”
“又怕你心缺一竅，道心有損，費盡周折為你煉制本命劍，將這一竅藏入其中，瞞天過海。”
頤溟的神識仔細掃過淵羨，輕嗤一聲，“你骨齡只有十九歲，看來大祭司之前還將你封印了很長時間。”
“怪不得這三萬年里，無論我怎么卜算，都找不到你的下落。”
“小子，命不錯啊。”
驀然，他的衣角被淵羨拽住。
少年面色蒼白，翠綠色的眸子里滿是堅定，聲音嘶啞而艱難地問：“你想對小師妹做什么？”
“自身難保了，還想著那個丫頭？”頤溟嫌棄地揮開他的手。
不到片刻，淵羨的手再次拽緊了他衣角。
救回盛汐已經是癡人說夢，至少他得知道盛汐會遭遇什么，才能在死前最后為她做點事。
淵羨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但眼神堅定無比。
頤溟極為嘲諷地笑了一聲：“你太弱了。弱者，什么也不配知道。”
他丟掉手中的心臟，一腳踹飛淵羨。
少年的身軀從山間滾落，消失在枯枝雜草的溝壑之中。
頤溟掃了眼頭頂變化莫測的天空，身形化作深邃星空，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