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國公說的斷斷續續,但并不妨礙馬國公世子聽明白了前因后果。
因著眾人皆以為,前朝是毀于道教盛行,故而皇室為了避嫌,八字也只是草草相看。
陳太后有克夫之命,此事原本無人得知,但有一年因為祈福降雨,有僧人看出了克夫之事。
馬國公負責祈福之時,那僧人便將此事告知了他,請求測算陳太后生辰八字以便尋求解決之法。
得知此事,馬國公不由便想到,先皇自成婚之后接二連三生病,他當即便知道,馬家的機會來了。
他又費盡心思從宗人府欽天監,弄來了先皇和陳太后的生辰八字,然而僧人測完之后卻說,只是相克,并不危及先皇性命也不危及國運。
那僧人也是六根不凈,馬國公沒費多少功夫,便說服了那個僧人,與他合演了一出好戲。
他先是讓當時還未去世的馬國公夫人,入宮告知了陳太后此事,緊接著,便以為她好的名義,說要想辦法為她化解。
如此一來,便將陳太后與馬家綁在了一條船上。
但這還不夠。
馬國公想了一招,能夠永遠將陳太后綁在馬家身上,能夠讓馬家屹立不倒的辦法。
他借著化解克夫之事,給陳太后下了毒。
下的不是什么危害生命的毒,而是讓她成癮,離不開馬家的毒。
但下毒沒有兩個月,陳太后懷孕了,馬家擔心被發現,便立刻停了藥。
可孩子生下之后沒多久便病了,陳太后懷疑,是不是因為改命的關系,將克夫改成了克子。
馬國公順水推舟便認定了此事,陳太后很是慌張,不知如何是好,拜托馬國公再想想辦法給她改命,看能不能克別的。
聽到這兒,馬國公世子有些疑惑:“父親為陳太后改命了?”
馬國公冷笑了一聲:“陛下得的是敗血之癥,改命又有何用?唯一的辦法,只能是一命換一命!”
馬國公世子驚了:“一命還一命?”
“是。”馬國公低聲道:“這是換血之法。”
“換血?!”
“對。”馬國公低聲道:“陳太后想要護住她的太后之位,太子便不能死,換血需要血親,她舍不得自己又舍不得孩子,便用藥材吊著。本來倒也還能克制,可后來就不行了,巧的是陳太后又有了身孕。”
“從有身孕的那一刻起,陳太后便做好了打算,將這個孩子當成陛下的血袋子。”
馬國公世子被這話驚的險些回不過神:“為何……是那個孩子,而不是長公主,或者寧王?”
馬國公冷哼了一聲:“當時公主已經出嫁,自然不能動。陳太后舍不得自己,又舍不得聰慧絕頂深受陛下喜愛的寧王,唯一能舍的,就是剛生下的孩子!”
剛生下的孩子……
馬國公世子一驚:“父親說的是……死去的四皇子?!”
馬國公點了點頭:“四皇子變成了文昭帝的血袋子,自幼便被喂食各種藥材,每隔三年為文昭帝換一次血。陳太后本以為,能夠就這么過下去,可陛下的病情又惡化了,只能進行一次大換血。”
馬國公世子壓下心頭的驚恐,默默盤算了下日子:“四皇子是因為換血而死。”
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馬國公點了點頭:“所以,你知道我的證據是什么了么?”
馬國公世子咽了咽口水,點頭道:“知道了。可……”
他遲疑著問道:“父親曾說,對太后下過毒,那陛下的敗血癥……”
馬國公一個冷眼看了過來,馬國公世子連忙閉了嘴。
馬國公看著他道:“記住,老夫當年只是為了太后分憂,陛下的病是從娘胎里便帶來了,是陳太后改命所致。”
馬國公世子低了頭:“是。”
馬國公看著他道:“為了防止陛下卸磨殺驢,當年換血的大夫,老夫一直養著,還有當年參與的人。老夫命不久矣,將此事告知于你,你要好好利用!”
馬國公世子沉聲道:“是!”
有了這么一個把柄,何愁太子不能問鼎高座?
謝婉連著吃了幾天的素,總算可以開始吃肉食了。
她感嘆道:“當大夫可真是不容易,這得見過多少回,才能面不改色毫無芥蒂的用飯。”
如詩聞言道:“尋常大夫哪里用的找見識那些?”
謝婉沒說話,這是古代而已,若是現代,不管是醫生還是護士,都是得經常見的。
這幾日過的很是平靜,但沒有人知道,馬家是真的放棄還是在等待時機,故而謝婉也沒有提讓白云他們回去的話。
她悶在家中無事可做,便開始管起了芙蓉樓的事兒,將芙蓉樓這些日子的流水算了一遍,又改良了幾個菜式。
謝婉很想謝臨,很想去看看他,然而禁軍依舊沒有離開寧王府。
她不想再給長公主和興安侯添麻煩,便只能忍耐著。
今日楚云來尋她玩,順帶告訴了她一件事兒:“謝姐姐你知道么?英國公世子始終了!”
謝婉聞言做出一副驚訝的模樣:“失蹤了?好端端的,怎么會失蹤?在何處失蹤的?”
楚云有些幸災樂禍:“他叫活該!這就是他寵妾滅妻的報應!”
謝婉不動聲色,只一副好奇模樣:“這話從何說起?”
楚云見她有興趣,頓時便來了精神,興致勃勃的道:“英國公府的事兒,謝姐姐應該比我清楚,前面的我就不說了,只說那孫蓉被趕出英國公府之后的。”
謝婉點了點頭:“嗯,你說。”
楚云嘟了嘟嘴:“那孫蓉被英國公府送出了府,并且放了話,什么時候孫玫姐姐回英國公府,孫蓉才能回去。正常來說,陳世子不應該是想辦法哄孫玫姐姐回去么?可他偏不!”
“他也不知道腦子哪根筋搭錯了,三天兩頭往孫蓉那兒跑,那孫蓉在外面過的比在英國公府還舒坦!孫玫姐姐有了身孕,孫蓉便有些急了,想要去廟里面求子,便央著那陳世子一道前去,結果在半路上的時候,被不知道哪里的賊人給綁了!”
謝婉哦了一聲:“綁了,怎么叫失蹤?”
楚云笑著道:“謝姐姐有所不知,那賊人本以為只是富庶人家,還讓陳世子的下人回去,籌銀子來贖人,結果那下人自報家門之后,賊人嚇壞了,直接帶著陳世子跑了!到現在都下落不明!”
謝婉聞言問道:“孫蓉呢?她也一并被綁了么?”
楚云搖了搖頭:“沒有,聽我爹說,那伙賊人本想連孫蓉一起綁了,可帶著她一個女子不方便,便將她給放了。”
謝婉聞言輕嘆了一聲:“還是太心軟啊。”
“嗯?”楚云不大明白:“謝姐姐是說賊人心軟么?”
謝婉回神,笑著道:“沒有。孫蓉畢竟是武安侯的女兒,武安侯手握重兵,應該是怕了。”
楚云點了點頭:“反正這事兒出了之后,武安侯拒絕派兵尋找,禁軍又困著寧王府,抽不開身,所以這事兒就落在了我爹手上。”
“那楚大人是如何說的?”謝婉一臉擔憂:“畢竟是英國公世子,是太后娘娘的侄子,楚大人畢竟焦頭爛額了吧?”
“我爹才沒有呢!”
楚云笑著道:“那伙賊人放了話,若是官兵窮追不舍,他們就把陳世子給殺了,大家一起玩完。若是不追,他們確定安全之后,便會將陳世子放了!”
“這……”謝婉有些好奇:“楚大人就同意了?”
楚云低聲道:“這事兒我只跟謝姐姐你說,武安侯跟我爹打過招呼,說是他已經知道了賊人在哪,但他想給陳世子一個教訓,所以就拖著,過段時日再說!”
謝婉點了點頭:“這樣也好,寵妾滅妻確實該有些教訓!”
“就是!”楚云氣呼呼的道:“那陳世子真不是個東西!孫玫姐姐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嫁給這樣的人!”
說起這個,謝婉不由想起了那日武安侯夫人和楚夫人聊的事兒。
她狀似無意問道:“你們家,最近跟武安侯府走的挺近?”
楚云點了點頭:“我娘跟武安侯夫人,還約著一塊聽過曲,我也去了的。”
謝婉哦了一聲:“就武安侯夫人一人?”
“還有孫依依。”楚云開口道:“或許是因著要嫁人的緣故,孫依依現在轉了性子,比以往好相處多了。”
看來,是沒見過孫煊了。
不過也不著急就是了,畢竟楚云今年還未滿十五,又是楚家唯一的女兒,婚事楚家自然會再三考量掂量的。”
“哦對了,我來是想告訴謝姐姐一個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楚云笑著道:“我聽我爹說,寧王府的禁軍要撤了。”
這確實是個好消息,但謝婉還是有些擔憂:“馬宇衡的死,馬家就這么算了?”
“這就不知道了。”楚云皺了皺眉道:“聽我爹的意思,好像是陛下補償了馬家一些東西,反正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謝婉聞言皺了眉。
文昭帝與李瓊設了這么大一個局,就這么輕飄飄的沒了后續?!
這也太奇怪了!
不過,這些同她沒有什么關系就是了。
楚云開口喚她:“謝姐姐。”
謝婉聞言回神,轉眸看她“嗯?怎么了?”
楚云神神秘秘的從身上取出一個東西來,遞給她道:“我爹派人搜索那陳世子的時候,意外間撿了個漂亮的寶石!我想把它做成飾品,到時候給謝姐姐當添妝,看看謝姐姐喜不喜歡。”
她將手中的寶石攤開在她面前:“就是這個!”
瞧見她手中的東西時,謝婉差點從凳子上跳起來:“石英?!”
“水晶?”楚云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寶石:“這寶石叫石英么?不是叫水晶么?”
謝婉沒回答,而是問道:“我能看看么?”
“當然可以。”楚云將手中的寶石遞給謝婉:“本就是要送給謝姐姐的。”
謝婉伸手接過,迎著光看著。
看了許久,她無比確認,這就是一塊小石英。
楚云看著她認真的模樣,開口道:“這東西本來有一大塊的,但其他的都是些碎渣渣,只有這塊能用,我爹覺得我應該喜歡,從下屬那兒買來的。”
謝婉回了神,將東西還給她:“這是在哪發現的?”
楚云搖了搖頭:“不知道,好像聽說是在城南的一個山上。發現這個之后,好多人去挖,都沒挖到這樣的。”
謝婉點了點頭:“這種成色的的確很少。”
她覺得,楚云簡直就是她的福星!
她缺人,父母死因的線索斷了的時候,是楚云把王璞給她送來了,之前她剛剛想說,做點玻璃出來,好制作個顯微鏡,楚云又把石英給送過來了!
這娃若是個穿越的,這體質可以稱得上是錦鯉了!
楚云看了看手中的石英,開口問道:“謝姐姐你喜歡么?我用這個給你做個簪子可好?”
謝婉兩眼亮晶晶的看著她:“喜歡!太喜歡了!”
楚云聞言笑了,開開心心的將石英收好:“那我待會兒就去琳瑯坊,讓他們給打個好看的簪子。”
琳瑯坊?
她怎么把這個給忘了?
石英這種類似寶石的東西,琳瑯坊肯定是知道出處,或者有原石的,她若要做玻璃,可以直接去跟他們要啊!
雖然現在她還沒那個能力,大批量開采生產,但做一些小東西出來,還是可以的。
有了玻璃,她就能跟曹姑解釋細菌的事兒了!
楚云心里惦記著做簪子的事情,又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謝婉親自將她送到門口,看著她上了馬車。
楚云就是她的福寶啊!她若是有個差不多大的弟弟,能夠把楚云娶了就好了!
傍晚的時候,白云現身告訴她,禁軍已經從王府撤了,寧王讓他轉告謝婉,明兒個準備收聘禮。
謝婉將這事兒都給忘了,聞言一愣:“這么快的么?”
白云看了她一眼,恭聲道:“爺說好的九日,自然不會食言。”
好吧,是她不記得了。
過了一會兒,王璞又來告訴她,禁軍已經從王府離開了。
謝婉聞言問道:“這些日子,你一直派人看著王府?”
王璞應了一聲:“小姐的命令,奴才自然不敢忘。”
上的所有全本均由網友收集整理,純屬個人愛好并供廣大網友交流學習之用,作品版權均為原版權人所有.
提供,是非盈利性的站.
版權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