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外面的動靜,顧南枝給了秋辭一個眼神,秋辭立刻把謙哥兒抱走,總歸不讓他們母子相見就對了。
顧南枝神色淡然,“讓她進來。”
幾個婆子才放江臨月進來。
不過幾日,江臨月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你見我什么事?”顧南枝慢條斯理掀起眼皮子,精致的眉眼一派閑散的貴氣,江臨月頓時有些自慚形穢。
她高漲的氣焰,不自覺消減了七八分,對上顧南枝那雙清凌凌的眸子,更是底氣不足,她愣了一瞬,才想起還沒有給顧南枝行禮,倉促間她躬身一禮,“拜見世子夫人。”
然后,才道:“我是謙哥兒的乳母。”
聽著她的話,顧南枝笑了起來,她眉眼溫潤,像極了夏日藤曼上的凌霄花,美而不艷,“然后呢?”
江臨月被她問的一愣,什么然后?她是謙哥兒的乳母,理應陪著孩子,她想質問顧南枝為什么不讓她見謙哥兒,卻聽顧南枝溫聲道:“你是謙哥兒的乳母,而我卻是謙哥兒的母親。”
她一句話,便叫江臨月白了臉,馬上就要脫口而出的話,盡數哽在喉間,是啊!她怎么忘了,現在顧南枝才是謙哥兒名正言順的母親。
而她,只是一個乳母。
乳母如何能與母親相提并論?
顧南枝撥了撥爐中的熏香,淡淡抬眼,“可是攬月閣的下人苛待你了?”
江臨月搖頭,沒有,若真苛待她倒好了,可他們好吃好喝的供著她,什么活都不讓她干,院子里所有下人都對她十分恭敬,她心里憋著一股火,幾次三番想找他們的茬兒,可他們卻從不與她爭執。
不可否認,他們對她很好,可這種好就像是溫水煮青蛙,讓她窒息。
顧南枝眼神溫和,滿是關切,輕笑出聲,“若是覺得煩悶了,就出去轉轉。”
江臨月驟然抬頭,可以嗎?
顧南枝跟她解釋,“之前你初來咋到,不熟悉府中規矩,唯恐你犯了什么錯處,如今你已熟悉了,出去走走倒也無礙,若你想出府逛逛也可以,我叫人給你一塊腰牌。”
從屋里出來,江臨月便迫不及待出了攬月閣。
顧南枝也沒叫人跟著,她在這府里惦念的統共不過兩個人罷了,除了謙哥兒,只剩下裴洛白,能找的也只有他。
只一盞茶的功夫,江臨月就回來了,她去前院找裴洛白,卻撲了個空,仆從告訴她,世子一大早就出去了。
她滿心失望的回了攬月閣,整個人蔫蔫的,像毒辣日頭下的嬌花。
不過很快她又打起精神,到了夜里,她打扮了一番,特意換了一身鮮亮的衣裙,還摸了香粉,又出去了。
“小姐就這么由著她嗎?你看她打扮的那副花枝招展的模樣,也不知道想勾引誰?”夏令看著她扭著腰肢出去的背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顧南枝笑了起來,除了裴洛白還能有誰?
秋辭抬眼看著顧南枝,她總覺得小姐好像知道些什么。
裴洛白喝的醉醺醺的才回來,江臨月就來了,裴洛白之前跟前院的下人打過招呼,打著謙哥兒的名頭,許她隨意出入。
“顯哥哥。”江臨月滿腹委屈,一見裴洛白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開口訴說著自己滿腹委屈,“顧南枝她想搶走我的謙哥兒……”
她才說了一句話,裴洛白眼神一暗,滿身酒氣沖上來抱住她,兩個人好些日子沒見,因為裴洛白放出去話,自己傷了身體,趙氏也不好往他房里塞人,他素了這么多天,加上喝了酒,越發沖動,低頭封住江臨月的唇瓣,恨不得把她揉進身體里去。
他這邊如饑似渴,全然不顧江臨月那滿臉淚珠子。
江臨月是來訴說委屈,求他給自己做主的,她想謙哥兒想的都快發瘋了,哪有心情與他廝混,若再讓顧南枝這么霸著謙哥兒,用不了多久,他就要把她這個親娘徹底給忘了。
“嗯嗯……”她紅著眼用力想要推開裴洛白,可她這點力氣,哪里是裴洛白的對手。
裴洛白長臂一揮,把她往榻上一扔,旋即覆了上去。
“顯哥哥你聽我說,我來找你,是要你給我們母子做主的。”裴洛白伸手就去解她的衣帶,江臨月滿心都是搶回自己的兒子,當真是一點旖念都沒有,她發了狠用力一推。
沒想到裴洛白竟從榻上滾落下來。
“顯哥哥你沒事吧!我,我不是故意!”江臨月驚呆了,她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驚慌失措下了床榻,慌忙來到裴洛白面前,抬手抓住他,想要看看他有沒有傷到哪里。
“你給我滾!”裴洛白心里火燒火燎,沒有得到滿足,本就極度不悅,又摔了這么一下子,磕的手肘似骨裂了一般,疼的抬不起來,他紅著眼像是一頭暴怒的野獸,一把甩開江臨月的手,猛地把她往地上一推。
兩個人在一起這么多年,這還是裴洛白第一次對她動手。
“顯哥哥……”江臨月跌坐的地上,傷心欲絕看著他,眼淚掉的更兇了,她以為這樣,裴洛白會立刻過來哄她。
事實證明這完全是她的臆想。
裴洛白酒勁上來,他不耐煩的扯了扯衣領,看都沒看江臨月一眼,往榻上一躺,拉過錦被蒙住頭,只留給江臨月一個冷漠的背影。
江臨月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天已經夠冷了,可她的心比這數九寒天還要冷上幾分,她一腳深一腳淺回了攬月閣。
得知她竟是哭紅了眼回來的,顧南枝莞爾一笑,讓夏令把江臨月叫了進來,這個時候謙哥兒已經睡了。
盡管江臨月極力掩飾,進來之前將臉上的淚痕擦了又擦,可還是掩蓋不住那雙溢滿委屈的眼,顧南枝略顯詫異,“月娘這是怎么了,可是誰欺負你了?你只管告訴我,我替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