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夫人的表情，因為小奶團的這句話而瞬間凝固了。
她微微垂眸，看到小奶團小心翼翼地低著頭，好似小奶團覺得自己的問題會為難到外婆。
秦歲安抿了抿小嘴，兩只小手手無意識地互相抓著，攪弄著小小的手指頭。
她吸了口氣，又小聲地說道：“外婆，還是當安安沒有問過吧，安安沒問。”
小奶團能將這個問題問出來，葉老夫人第一個感受是，自己可能平時太沒注意自己的表情管理，竟然讓小奶團有這種錯覺。
是，她并不討厭秦顥琛，她女兒的丈夫，她外孫女的父親，她的女婿。
但，她的女兒躺在病床上三年之久，生死未卜，而秦家人卻似乎沒有受到任何的重創，她做不到對任何一位秦家人，露出友好的一面。
葉老夫人的腳步不自禁地慢了下來，她低下頭，看著小奶團深深低著小腦袋，心頭濃濃涌現出名為自責的情緒。
“安安。”葉老夫人的手掌輕輕蓋在她的小腦袋之上，柔聲說道：“我不討厭你的爸爸。”
秦歲安小小的身子明顯地頓住，而后，她驚喜地仰起小臉，圓圓的大眼睛里盛滿了喜悅：“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葉老夫人重復了一遍：“我不討厭你的爸爸。”
看到小奶團的小臉蛋兒重新露出可愛的笑容，葉老夫人唇角也不自覺跟著向上揚起，“可能是我的表現，讓安安誤會了。”
秦歲安連連搖了搖小腦袋，小手手開心地摟住外婆的脖頸，軟軟的臉蛋貼上她的臉。
她的小奶音軟糯糯地說道：“是安安誤會外婆啦！不關外婆的事外婆很好的！”
葉老夫人唇角的笑容逐漸擴大，明明小奶團說的是很暖心的話語，她卻忍不住紅了眼眶。
“安安不用安慰我。”她親昵地貼著小奶團肉嘟嘟的小臉。
秦歲安又是搖了搖小腦袋，“安安沒有安慰外婆，外婆是最最好的外婆啦！”
雖然她跟外婆的相處時間加起來其實并不長，但她可以明顯地感受到外婆對她滿滿的喜愛。
從第一次見到外婆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感受到了！
“謝謝安安。”葉老夫人低低笑出聲，眼眶里的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她不清楚自己為什么哭，或許是對安安感到抱歉，自己成年人的情緒影響到了安安，又或許有別的因素。
秦歲安懵懵地眨了眨圓眸，小手手小心翼翼地擦去外婆臉上的淚，“外婆怎么哭啦？”
葉老夫人輕輕吸了吸鼻子，笑道：“這里的風有點大，有沙子進我的眼睛里了。”
“是嗎？”秦歲安似乎是不太相信她的說法，可外婆又有眼淚，又是笑著的。
她一邊忙著給外婆擦眼淚，一邊奶聲奶氣地問道：“外婆是開心哭了嗎？”
“嗯，被安安看出來了。”葉老夫人怕自己的眼淚弄臟了小奶團的手，想要避開她的小手，卻沒得退。
葉老先生聽見了她們的對話，一直沉默著沒有打擾她們。
這會兒，他終于是拿出手帕，遞了過去，“來。”
秦歲安立刻把手帕接住了，再用手帕小心地擦拭外婆臉上的淚，“外婆還要哭多久呀？用不用等一下再吃飯呢？”
她天真的話語讓葉老夫人破涕而笑，“不哭了，不用等一下再吃飯，到了就能吃。”
葉老先生將先小奶團抱了過去，讓她可以單獨收拾一下情緒。
他一邊頻頻看向她，還是忍不住擔憂：“溫聽，確定沒事嗎？”
“沒事。”葉老夫人壓下那突然涌出來的情緒，接過露熙遞上來的鏡子，仔細整理著臉上的妝容。
她嘆了口氣，嫌棄地蹙眉：“妝花了。”
化妝就是為了能漂漂亮亮地見小奶團，沒想到更丑了。
秦歲安一聽，立刻軟綿綿地夸道：“外婆漂亮的！比花朵還要漂亮哦！”
葉老夫人又是笑出了聲，伸手輕輕地點了點她的小鼻尖，“安安真會哄我開心。”
“真的哦！”秦歲安看向外公，亮晶晶的圓眸眨呀眨的：“外公，外婆是不是比花朵還要漂亮？”
葉老先生馬上回答：“當然了！”
慢一秒都是對老伴顏值的不尊重。
葉老夫人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沒有再糾結于臉上的妝容了。
餐廳就在比賽現場附近，走過一段路便到了。
秦顥琛似乎還在忙著打電話，朝他們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先進去。
葉老夫人、葉老先生先帶著小奶團進了餐廳。
餐廳是法國西式。
杰漢斯提前幫他們訂了位，雖然正是繁忙的飯點，但依然留有餐廳里最佳的餐位給他們。
是四人方桌，正好夠他們四人一桌。
侍應生搬來兒童餐椅，小奶團可以單獨坐在一邊，不用麻煩她的家人們抱著她。
似乎是到了指定的時間點，一名身穿優雅燕尾服的男士突然走上餐廳的正中央。
那里放著一架鋼琴。
秦歲安好奇的目光追隨著那名男士。
男士坐落在鋼琴前，修長的手翻開緊閉的鋼琴蓋，緊接著，雙手放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
秦歲安看到了他深吸口氣，自己也下意識地跟著他吸了口氣，小肚子微微鼓了起來。
片刻后，悠揚的鋼琴曲穿梭在餐廳的各個角落。
葉老夫人注意到小奶團的視線，也看到了小奶團突然露出驚奇而興奮的眼神。
她沒有貿然去打擾小奶團，小奶團神情專注，小臉蛋兒微微鼓著，聽得認真極了。
一曲鋼琴曲結束，葉老夫人才靠近她，柔聲問道：“安安有彈過鋼琴嗎？”
“鋼琴？”秦歲安茫然地眨了眨眼，而后恍然大悟：“哦外婆，那個大大的，可以發出好聽聲音的，就是鋼琴嗎？”
“嗯。”葉老夫人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安安喜歡嗎？”
“嘻嘻”秦歲安沒有直接回答，雙眸亮晶晶地彎起來，“好聽的”
她知道，外婆很喜歡自己，要是她說了喜歡，外婆肯定要送她。
可是那架鋼琴，看著很貴的樣子，至少，她是第一次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