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寡婦死了,還是瘋癲院里的。
若沒人報案,他們衙門沒人去管。
否則,需要自己貼本辦案。
去衙門當衙役,也僅僅是一件差事。
他們自然沒人愿意去管。
在這亂世中,每天都有無數“雜草”一般的生命消逝。
衙門怎么管的過來?
除非,死的人身份比較尊貴,又除非,“雜草”一次死的太多了。
林清河目光落在仆役上,屬于御兵使的氣息一閃而過。
仆役本就佝僂著身子,如今更是嚇得跪在地上:“這幾日……幾日,昨日齊家的齊原曾被送進瘋癲院中……”
“齊原?”林清河蹙眉,“沈家的贅婿?”
半月前,寧河縣齊原入贅進入沈家的消息,曾在寧河縣轟動一時。
對于齊原,林清河曾見過幾面。
其父乃是一位器師,最終身隕。
不過,祖上的余蔭還在,齊原得以在衙門里尋一件差事做。
結果這家伙,好吃懶做,受不了苦,僅僅干了半個月就跑了。
這些年,也終于把家底敗光,還好入贅到沈府,不然林清河覺得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在街頭角落看到齊原的尸體。
“他?”林清河眼中露出鄙夷神色。
他根本不會懷疑齊原和這件事有關。
別說這異獸黑白狗,就這院長周尛,齊原都打不贏。
“我見過齊原這小子,他不行,除非……沈家的人出手。
若是沈家人出手,他現在應該早已不在。
又除非,沈家花費大代價,親自請丹師為他煉制大藥,提升他的基礎。”衙役周虎在一旁說道。
林清河點了點頭,對于周虎這個手下,他一直用的很順手。
突然間,他想到什么,輕聲說道:“周虎,再過幾日,我便會調任府郡,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周圍的衙役聽到這,頓時看向周虎的目光都變得羨慕起來。
他們的頭林清河,和他們這些苦哈哈出身不同,他來自于豪門大族。
來到寧河縣是鍍金的。
周虎一愣,不知為何,心中有一種不祥預感。
“頭,這事我等會再說。”
約莫半個時辰后,衙門的人從瘋癲院退出。
周虎跟上林清河,他的臉上帶著憂慮神色:“頭,你帶我去郡上,周虎沒齒難忘。
只是,一般捕頭的任期,最低也三年,你怎么突然要走,莫非是……紅云寨出了什么差錯?”
林清河來到寧河縣已有兩年半,按理說再待半年就可以升遷去郡上。
結果,還有半年,卻不待了,直接走。
這事有蹊蹺。
而最近,紅云寨中,陸續有村民失蹤,林清河一直處理這件事。
周虎所以懷疑,可能和這件事有關。
“你說的對,和紅云寨有關。”林清河沒有隱瞞。
“紅云寨這些時日失蹤的人,經過調查,是一尊詭靈作祟。
這一尊詭靈,是……黃級,還不是一般的黃級!”
提及這,林清河一臉的憂慮。
這個世界的詭靈,按照實力和兇險程度劃分,可歸納為凡、黃、玄、地、天、神……等幾個級別。
凡級最弱,有的甚至僅僅是吸食男子陽氣,可能也僅僅造成十幾位生靈受傷。
黃級則不一樣,黃級的詭靈,足以為禍一方,讓一村數百的百姓死亡。
普通的縣城衙門,對付黃級的詭靈都很棘手。
“黃級,竟然是黃級!”周虎面色一緊,“快去通知紅云寨的人,全部搬走!”
“搬不走。”林清河搖頭,神情無奈,“紅云寨的那尊詭靈很特殊,來自于一口古井,這一口古井和紅云寨地下河相連,幾乎所有紅云寨的百姓都喝過這一口古井里的水,他們……都得死!”
“再者,紅云寨的人日夜做紅云瓷,還有最后一批上供給墨山國的馬上就要出爐,現在他們不能走!”
紅云寨最出名的就是紅云瓷。
這種瓷器優美,晶瑩剔透,最為達官貴人喜歡。
十年前,墨山國與寧國開戰,寧國戰敗,割了幾府之地,還要上供一些貢品。
紅云瓷就在貢品之中。
最后一批貢品還有半月就會完全燒好,然后運往府城。
所以說,不管怎樣,紅云寨的人都只能死。
周虎眉頭緊皺,一臉的痛苦。
他明白,頭的家族得知這個消息,所以才把他調走。
否則,紅云寨在他任上覆滅,他的考核就無法是優,影響他以后的仕途。
“沒有辦法調一位黃級御兵使過來嗎?”周虎知道這些,但還是很憤怒。
紅云寨,可一共有七百戶,人口上千!
“紅云寨的詭靈很特殊,黃級御兵使不行,需要玄級!玄級的御兵使如今都被爺山湖纏住,哪里有時間管這些窯人?”林清河無奈說道。
雖然,他也對這些窯人心生憐憫之心,但他也無能為力。
玄級的御兵使在寧國的數量都很少見。
至于地級和天級,更是罕見。
甚至說,寧國都沒有天級的御兵使。
地級御兵使,已經是寧國的巔峰戰力!
“頭,我周虎不能跟你去府郡了!”周虎咬牙說道。
林清河聽到這,悠悠一嘆:“你若是舍棄紅云寨,跟著我去府郡,或許我就不會這般看重你。”
“這就是詭靈?”
“看起來也不強!”
“果然,這種由游戲制造出來的小boss,哪里比得上我親自鍛煉強健的肉體?”
夜色漆黑,齊原看著前方的一團章魚一般的詭靈,發出輕嘆聲。
“少爺,快……快……老奴不行了!”
“再賜福一點!”
“啊,它親我嘴,往我嘴里塞觸手,嗚嗚……”
陳康飽咬緊牙關,白面一般的臉漲紅,他瘦弱的身軀宛如鐵鉗,狠狠將那一尊詭靈禁錮住。
“賜福了,你別急,我馬上就殺了它。”
雖然說這些時日,齊原已經很用力殺蚊子,甚至假裝貓殺老鼠。
可他的經驗值提升還是很弱。
他的戰力很一般。
夜晚殺蚊子時,看到這只詭靈,齊原便效仿上一次,賜福陳康飽,讓陳康飽把詭靈給抱住。
“伱再堅持一會。”
齊原看了眼詭靈,眼中帶著好奇神色。
七爪墨詭,凡級詭靈,放在仙界,堪比煉氣境高階修士。
齊原很好奇。
這七爪墨詭看起來兇,但是戰力看起來卻很一般。
若用爆街爆星什么來表現,這七爪墨詭可能連煉氣低階都不如。
“莫非……是因為世界不同,規則不同?”
齊原心生疑惑。
就好比,一個人生活在棉花構造的世界,一個人生活在鋼鐵構造的世界,當然是生活在棉花世界的人看起來破壞力更強。
當然,這其中有更多疑惑,暫時的齊原還無法理解。
獲得的信息太少了,也太封閉了。
現在的他,就處于游戲的信息繭房中。
“我就是菜刀!”
齊原出手,一刀砍在了七爪墨詭的觸手上。
頓時,觸手斷裂,黑水不斷往外流。
“哇,這水是甜滋滋好喝。”陳康飽臉上露出喜色,“凡級詭靈,甜滋滋!”
“抱緊點,它還在掙扎,別傷到我。”
齊原說著,再次不斷出手,像切菜一般。
以他的實力,面對這七爪墨詭,很難是對手,但被陳康飽抱住的,則不一樣,就好像砧板上的魚肉。
這一刻,齊原若有所思。
“我明白了,如何扮演菜刀,陳康飽,原來你是我的菜板!”
一道提示音傳來。
扮演菜刀進度達到30,你的身體獲得菜刀屬性,解鎖鋒利屬性。
你的身軀,更加鋒利。
“啊?我解鎖菜刀屬性變成菜刀了?”
齊原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身軀變得更鋒利。
但他很憂慮。
這里是古代。
菜刀很明顯……不是不銹鋼的。
他喝了很多七爪墨詭的血。
“等你聽到冷漠無情的機械系統聲,就可以松開了?”
齊原說著,有著鋒利屬性的手掌猛地往七爪墨詭身軀上一砍。
頓時,七爪墨詭四分五裂。
“你斬殺了七爪墨詭,經驗值大幅度提升。”
冷漠無情的機械聲傳來。
齊原的眼前一亮。
因為他的人物等級,赫然升級到15級。
如今,終于15級。
15級以后,他明顯感覺到自己似乎有些不同。
若說9級之前,他還是凡人,但現在,勉強算得上超凡。
而隨著七爪墨詭死寂,齊原發現,它的尸體仿佛也化為一陣黑煙消失不見。
這讓齊原頗為意外。
旁邊的陳康飽倒是有些失望,他肚子還餓呢沒有吃到七爪墨詭。
殺蚊子,提升起來太慢了。
而瘋癲院里的那些兄弟姐妹,說話又好聽,人又很有趣,又沒得罪齊原,齊原自然不會隨意胡亂殺。
殺詭靈,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詭靈?”陳康飽蹙眉,似乎在想些什么。
而這時,突然間,齊原也蹙著眉頭:“噤聲。”
陳康飽連忙不說話。
齊原露出思索神色。
“我好像聽到有人喊我?”
就在剛剛,冥冥之中,他似乎聽到有人在呼喚他。
但是,這世間隔音太好,他聽不清。
“莫非,是無聲之聲?”
“不對,不是!”齊原猛地搖頭。
無聲之聲,是沒有聲音。
剛才聽到的,還有聲音,只是似乎離得遠,他聽不清。
紅云寨中。
周虎一身捕快裝扮,腰間懸著大刀。
似乎因為昨夜下雨的緣故,地上的紅土泥濘,沾染在他的腳底。
他踩在青石板上,眼神中帶著一絲隱憂。
官窯沒出爐之前,紅云寨中黃級詭靈出世的消息不能泄露出去。
否則,他擔待不起,也會連累林清河。
現在的他,自責又糾結。
“周爺,就是這,李大爺昨晚……突然嘴里吐水,然后……死了。”少年李曉丹衣衫上打滿補丁,小臉黝黑,年紀雖小,但他也經常下窯。
昨日,紅云寨突然詭異死去的人,就是李小丹的鄰居。
“嗯。”
周虎進入了李大爺簡陋的紅土泥胚堆砌的屋子,約莫一刻鐘以后走出。
他的神色很難看。
因為,這幾天,紅云寨死去的人越來越多。
“爺,進來喝口水。”李曉丹在外面喊道。
周虎看著李曉丹瘦小身軀,想了想進入李曉丹的屋子里。
他也有一個差不多年齡大小的兒子。
進入李曉丹的屋子里,簡陋的屋子一覽無余。
甚至說,連臥室都沒有,僅有半面墻當作隔斷,那面墻緊貼著一張床。
李曉丹端過來水:“爺,喝水!”
“古井里打出來的?”
“對。”
“這水少喝,感覺不干凈。”周虎沒有喝水。
心中無奈。
這紅云寨中的人,有哪個沒喝水的。
“周爺,這日子寨里經常死人,到底是什么事?”李曉丹忐忑問道。
“放心,有我在。”周虎停頓了一下說道。
“有爺在,肯定沒事!”李曉丹臉上露出天真笑容。
這時,周虎的目光被屋子里貢座上的一塊奇特的“神像”給吸引過去。
“這是什么,你還信神?”周虎好奇說道。
“前些時日有個游商過來,他說中土那邊,很多人都信這個神,最近寨子里不是不安寧嗎,我也怕我保護不了妹妹,就狠心咬牙把這個神像給買來,日夜祈禱,希望祂能夠庇護我和妹妹。
詭靈分為凡、黃、玄、地、天、神等級別。
御兵使所掌控的器,也和這個稱呼一樣。
強大的器雖無意識,等威能莫測。
不少人會選擇拜祭神器,來尋求一方庇護。
“沒聽說過。”周虎搖了搖頭。
同時,他心中還有話沒說出來。
這神像,若是帶有威能的那種,李曉丹也買不起。
所以說……李曉丹估計被那游商給騙了。
畢竟,那種神像,就連他都買不起,更不用說李曉丹。
就在這時,一道冷冽的聲音從屋子外傳來。
“神臨,乃是白蒼國的鎮國神器,可惜……百年前一場大亂,這一件神器破碎,化為灰燼。
你這神像是真的……可惜神死了,神像又有何用?”
一位身材挺拔、面如冷玉的道姑走入,提起神臨,她的眼中帶著無盡的惆悵。
“小孩,這神像,500兩銀子賣給我,賣不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