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哆萊從漫天紅霧中飛出，不帶走半點云彩。
因為已經消化了。
紅霧地域內，宛如星球一樣龐大的真王境存在蝗星蟲母發出憤怒的尖嘯，最終還是沒有進行追擊，而是將蟲群們喚回，潛回到紅霧之地內去。
只是，
戰前，蝗星蟲母還是一尊呈球狀的龐然大物，可此時，其龐大軀體上已然空缺了一大塊，就仿佛日蝕時烈日被黑暗吞沒掉的缺口。
這缺口無比龐大，格外醒目。
那是被哆萊吞噬啃食掉的軀體，亦是國。
對于這類蟲母而言，她們的身軀既是誕生怪物的巢穴，也是真王國度的載體。
哆萊酣戰大半小時，吞食掉了一大塊的國度。此番吞噬，比之前哆萊在挑戰之地吞噬煉化的國度，要多幾十倍不止。
她還吞噬了普通蟲怪億萬萬數。
誕育之巢的怪物以數量取勝，堪稱真正的源源不絕。
對于真王境的蟲母而言，她可以直接孕育出一批批法則境甚至是圣境的戰兵。只不過是這些戰兵無智，壽命也非常短暫而已。
但和這些缺點相對的便是，蟲怪戰兵數量龐大、孕育簡單。
一尊圣境蟲怪隕落后，蟲母將尸骸回收吞噬，再吞點別的什么營養補充，就又能夠孕育出一尊圣境戰兵。
然而誕育蟲母這些強勢手段，在哆萊面前全都失去意義。
那龐大無比的蟲群，于吞食大黑洞下片刻消湮，甚至化作了吞食黑洞壯大的資糧。
對付蟲母的時候，哆萊黑洞偉力膨脹的速度，至少是平時戰斗的十幾倍。
由于蟲尸被哆萊吞噬殆盡，蟲母亦不能將尸骸回收，再孕戰兵。
哆萊和蟲母真王的大戰，乃是‘養料爭奪之戰’，毫無疑問，哆萊在這場爭奪戰中，占據了絕對的上風。
她天克了那尊蟲母！
哆萊當然也多有受傷，畢竟她面對了一尊老牌真王。
但對于執掌吞噬無上偉力的她來說，那些個圣軀損傷，她只需要敞開肚皮海量吞吃一陣，便能立刻恢復。
別的圣者最少幾個月才能養回圣軀。
哆萊呢？幾天，不，幾個小時足以。
以傷換傷的消耗戰，對哆萊來說根本不叫事。
甚至，哆萊在出發前，還留了一小塊身軀載體在創生方舟上。
她憑自身吞噬史萊姆的特性，只要自身還有一塊‘分身’在，就不會真正死亡。
當然，對于圣境存在而言，沿著本尊和分身之間強烈的概念聯系誅滅一具弱小的分身，這并不困難。
但前提是哆萊的分身沒有任何防護。
而此時，牧元就坐鎮在創生方舟上，創生方舟本身的防御偉力就無比強大，更何況這上面還建造有史詩級的防御建筑、城防結界，等等。
在外人眼里天元強者此番行事激進得很，但他牧大領主可一貫是個穩健之人。
哆萊自紅霧之內飛出。
有瞅見這一幕的強者驚嘆，“那位吞天之主果然平安歸來了，據說那一帶有蝗天蟲群的真王境存在，也不知道那位吞天之主有沒有撞上。”
哆萊、烏塔，畢竟是老牌強者了。
是崛起時間不長但戰績已經眾多的強者。
阿隼、十七亦是早在永恒世界傳響威名的強者。
阿隼顯化出萬丈蒼青圣軀，只是眨眼便縱橫三百六十七城，它揮落遮蔽天日的蒼風，輕而易舉將諸城之外的怪物潮絞碎，只留下那道偉岸尊影懸停于高天，久久久久方才淡化消失。
這可不是它阿隼刻意裝逼，這一切都是自家領主的要求。
十七亦化身星光縱掠多地。
她的箭矢一如既往精準、神出鬼沒。雖說圣境存在顯化出偉岸圣軀，她再無法像以前一樣，一箭一尊同階強者。
但十七依然把怪物君主當狗遛。
羅剎‘惡煞獄主’之名已經于神圣獅鷲帝國內傳響，并迅速傳揚世界。
有圣者望見，這位羅剎獄主背負九重冥獄，無敵天地之間。
“身負大獄，托舉大獄，并……”
有怪物君主怒吼、驚懼、哀嚎，直至被徹底關押入冥獄當中。
既入冥獄，再無返生之能。
希硫則以龍人、巨龍兩種形態出擊。
她的太古紅龍圣軀之龐大，遠超尋常概念圣軀。
她雙眸一照，便有大日金炎落下。
“紅龍正統在天元！”
有古老圣者望著高天上的巨影，忍不住呢喃。
各國強者、軍隊漸漸開赴到了前線，同潮涌而來的怪物大潮交擊。
各國強軍自然是勢如破竹，迅速絞殺著這數量龐大的怪物浪潮。
畢竟，
這一支支軍隊都是各國手里最精銳的軍隊之一，更有數量眾多的強者帶領，不可能被阻于區區怪物大潮前。
各國強者并沒有覺得輕松。
初時易，中間難……和怪物的戰爭往往都是這樣。
真正決定戰場勝負走向的，還是看高位存在的戰斗。
這些怪物大潮只是敵人的前鋒，以及用以擴散紅霧、隱匿強者的載體。
圣者、法則境強者們，都在提防著怪物浪潮中的強者。
幾天時間就這么過去了。
聯軍一方取得不小成果。
天元城主駕馭創生方舟，轉運、救助了不少的幸存者。當然這些幸存者并沒有遷入大城內，而是暫留在新建的臨時城池內進行隔離。
“只是……”
“怪物圣者呢？”
“那么多的怪物圣者呢？總不能都龜縮了吧？”
西漠帝國的圣者納悶了。
他們支援神圣獅鷲，那也是本著斬獲戰功，宣揚國名想法的。
可是現在，跟敵人接敵次數都寥寥無幾，哪來的功和名？
這不對勁吧？
“倒也不是沒有怪物圣者，只是，這些怪物君主如今都不太敢跟我們正面交鋒的樣子。”
“額，準確說可能是……”
天元城幾位打得有點兇了啊！
有圣者心里嘀咕。
他得承認，天元城幾位大將格外強大，但最主要還是打法太兇，悍不畏死……不，應該說仿佛圣軀不要錢一樣。
要知道就是神木皇朝、神圣獅鷲、星羅圣殿的幾位真王境，和天元城幾位大君相比打法都很‘畏縮’、‘保守’了。
這樣一來哪怕是真王境存在，戰場兇威也不及天元城幾位。
畢竟，
真王境也會擔心圣軀受傷，傷勢一旦積累起來自身戰力便會受損，四舍五入就是有了隕落之危。
可天元城強者呢？好像受傷也就受傷了。
“太兇殘，太兇殘！”
“只是以他們這樣的打法，圣軀還扛得住嗎？”
他們不知道，畢竟怪物君主已經被打得退卻。
此時，
天元大將們卻是在清點各自的收獲。
“一件史詩寶物、兩件史詩寶物、三件史詩寶物……”
“一次斬殺、兩次斬殺、三次斬殺……”
“一塊真王國度大碎片、兩塊大碎片、三塊大碎片……”
哆萊是收獲最大的一人。
她只要把這些收獲全部煉化干凈，她就有自信立地真王。
她此次可不只是吞食了真王國度，就連真王意志也吞了不少。
萬物皆可吞。
雖然也不是不能自己修行啦，但自己修行哪有吞噬煉化來得快。
她勤勤懇懇吞噬也是很辛苦的啦。
牧元依然待在方舟內，他此時正手捧一本古書。
書籍很古老。
翻開一頁更可見，里面用以記載的文字，竟然是銘刻于天地深處，象征著天地運行之理的‘法則之紋’。
“這是因為有些知識無法存在，任何形式的記錄都會被抹去，僅法則之紋才能夠承載。”
這本書，是牧元此番要求的報酬之一。
記錄了……
真王境之上的古書！
當然，沒有記載如何攀登、道路具體。具體突破之路那是強國之根了，神圣獅鷲帝國自然不可能拿出來。
古書僅僅記載了只言片語，宛若謎語人一樣，任誰看了都會頭疼難辨真假，甚至對未來的道路更迷茫。
“或許正因為如此，神圣獅鷲才肯提供這份秘辛。”
“不過，對于旁人而言這確實宛如天書，語焉不詳，但對我天元城而言，這些支離破碎的信息恰好可以跟另外一些信息相互印證。”
他天元城，早就在攀登無上之路。
只是，一直未果。
哪怕亡骨執掌了一次規則之力，又在挑戰之塔內體驗了一次‘無上契機’，亡骨也還是摸不清前路。
這還是亡骨第一次受阻。
可見‘無上’確實極難極難踏入。
“神圣獅鷲帝國的國主，神圣二世·萬王之王便是一位無上存在，這位是公認的世界最強者，嗯，之一。”
“還有一位則是星羅圣殿的主宰，諸神之主、神上之神·萬羅。”
“另外傳聞，永星帝國的國主也是無上，只不過目前沒有證據證實。”
也就是說還有前路可走。
并且似乎無上也不是終點。
畢竟種種歷史記載都表明，當初災劫降世時，永恒世界經歷了更為恐怖的戰場。只是一切痕跡都被抹去，或者說世界、歷史無法承載。
“但是……”
牧元琢磨。
亡骨的經驗、古書的記載、各國的無上……
他總覺得有哪里對不上。
兩天后亡骨提出了他的猜想。
“假如，萬王之王并非真正的無上？”
“并非真正？”
牧元呢喃，漸漸明白。
他當初其實直面過無上的神威，只不過是受天地規則削弱，縮水了無數倍的版本。
當時他就覺得差了什么，相較于真王量的差距很大，質的差距卻似乎差點。
“是偽無上。”
“或許他們擁有了無上的力量……近似無上的力量，但缺少了位格。”
而無上存在最重要的，其實是位格！
那種超越一切，超脫天地、超脫世界，寰宇崩滅亦不受影響的位格。
這中間的關鍵其實是……
“斬去天地聯系，跳出時空之河，萬神萬念歸一，至此位格升華。”
是以，
萬王之王、神上之神這幾位，都不是真無上。
他們的聲名太響亮了，而登臨無上之境，恰恰就要斬去這些聲名，令自身做到……仿佛一切存在痕跡都被抹去那般。
不需要被真正抹去，但也相當于銷聲匿跡。
等到登臨無上之境，自然可重新現世，這中間必然存在著一個名聲的‘真空期’。
“大概，這累世之名是一種‘托舉’的力量，可令自身位格升得越高。可是同時，這累世之名又會成為枷鎖，是以神圣帝皇只能夠成為偽無上，而非真無上。”
“另外，登臨無上之境的過程，是自斬痕跡、升華位格……這樣的突破過程其實非常兇險。”
牧元猜測，一旦破境失敗，就是徹徹底底的十死無生。
是那種再也無法復活，甚至于一切的存在痕跡都會在規則作用下被徹底抹去的隕落。
就連英靈都不會存在。
史書中關于某某大人物的記載，也會悄無聲息地消失。
牧元甚至懷疑，歷史上就有突破失敗的巔峰真王，甚至不止一位兩位，只是因為他們存世的痕跡都消失，如同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就是他如今去鉆研史書，去尋找歷史上的缺漏，也不會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因為，
他位格不夠。
“只有登臨無上之境，以無上位格去縱覽過去歷史，才能發現那些被抹去的不協調痕跡。”
如今，
牧元已經大致判斷出登臨無上的兩大步驟。
一個是攢‘累世之名’，之后再斬去這枷鎖，升華位格。
不過，這顯然還不是全部條件。
登臨無上自然不會這么簡單。
亡骨推演出了幾個基本條件。
“四階圣軀，以及……除了主修概念必須封頂外，還必須執掌最少三階甚至是四階的時間、空間概念！”
三階概念可于根源之地留下世界印記。
這也是自身根基之一。
超脫之時需要斬去的‘因子’，大概也包括了世界印記。
看似，區區三階不高，但這可是空間以及最難入門的時間啊。
“更可能得要四階。”
“人家絕大多數真王存在，主修概念力量也就四階，要他們把輔修的，還是更難鉆研的時空道路臻至四階，何其困難？”
但畢竟登臨無上，難就對了。
亡骨空間造詣早就不凡，如今，他已經在鉆研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