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筆墨紙鍵
字數：3366
關于墮神侍者的資料不多，絕大多數領主的探索經歷里面，甚至沒遇到過侍者降臨。
牧元遇到過幾次。
但那幾次，他見識到的侍者力量，和其真正力量相比，百不足一。
牧元曾經問過寒月城主，什么是侍者。
她如是道。
「侍者是墮落之神的爪牙，是怪物當中，少數得到墮落之神青睞，被賦予力量的個體。」
「侍者說弱很弱，他們絕大多數的‘境界’都很低，不具備領域，他們是依靠墮落之神賦予的力量，變得強大。」
「但侍者又不弱，他們是墮神力量的延伸，雖然不具備領域、不具備意志之光，卻擁有許許多多，傳奇也難以理解的力量。」
「他們替自己的主人播撒污穢，收割信徒，他們可以統御怪物，可以借助媒介降臨萬里之外，不過……」
「侍者的降臨通常受到限制，它們無法遠離降臨之地，圖騰載體能夠承受的力量也有限，除非……」
紅霧災月時期，侍者的力量便能隨著紅霧的蔓延而蔓延。
而侍者可以號令全部怪物，能讓只會本能往前沖的怪物們變得靈活，石嶺鎮的戰況之所以那么慘烈，就是有侍者在暗中指揮。
自家領地外，牧元本以為沒有。
怪物浪潮依然死板奔襲，智慧怪物也僅能指揮其中的少許。
然而此時，隨著巨蛇現身，怪物浪潮陡然間變得更洶涌起來，有一批批還未覺醒智慧但等級不低的怪物，從各個角落竄出，朝城墻上突襲而來。
瞬息，就有數尊三階怪物登上城墻。
有骷髏戰將被斬。
而城內北區的情況更是危急。
大蛇侍者一直在隱藏等待，直到此刻才露出兇狠獠牙，更叫人棘手的是，不久前亡骨等強將才離開領地。
亡骨幾人離開時很隱秘，大蛇侍者大概率發現不了。
只是他巧合地，選擇了最完美的進攻時機。
“人類……”
大蛇侍者顧盼四周，沒有發現那尊必須盡早鏟除，斷不能留的妖孽部將，但他發現了這方領地的領主。
大蛇并不認識這名領主。
但他是神的侍者，擁有神的力量。在他的眼中，人類領主就像黑夜里的炬火一樣明顯，一眼就能發現。
他伸出長長的分叉舌頭舔了舔嘴唇，“雖然這人類領主，可能只是那尊妖孽部將的掛件……”
在他漫長的人生中，也見過這樣的組合。
強大的部將，和他們的廢材領主。
但只要將領主斬殺，再強的部將也會淪為無源之水無根之木，當場廢掉一半。
他陰冷的蛇瞳，已經牢牢鎖定遠處的人影。
狂暴的力量，肆無忌憚宣泄著，掀起一陣陣黑色風暴。這就是巨蛇信心的來源。他的本尊還無法真正走出紅霧區，但這尊化身已經承載了他的不少力量，擁有著凌駕于四階統領級之上的偉力！
哪怕是領域，他也能借助神的力量，輕易破除。
他更不存在圖騰之基這樣的弱點。
他想不出他該怎么輸。
最早爆發戰斗的，是大蛇左側僅僅一二百米的區域。
飛馳的八臂蛇人，追上了被震懾，跌落在地的花仙子們。而此時，天元領的部將們都在城墻上，距離北區中心區域還很遠。
八臂蛇人桀桀桀獰笑。
僅有半米多高軟萌軟萌的自然之靈‘花靈’，張開雙臂守護在花仙子們面前。
它有些害怕，咬著嘴唇，但一步不退。
“你不要過來啊！”
八臂蛇人刀刃上，寸寸泛起猩紅的刀芒，它揮刀斬落。
面對迎面而來，似帶著滔天血意的刀光，花靈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但它畢竟是兵種出身，哪怕一直干著種田的活，也依然存留有不少戰斗本能。
它閉著眼睛的同時，無形的生長力量彌散開。
四周一株株嫩苗瘋狂生長，纏上了八臂蛇人的身軀。
草葉纏繞！
這不僅僅是生長技能的力量，還有著它身為‘草木守護者’的影響。花靈是草木的守護者，草木亦是它的守護者。
這些草木衛兵瘋狂汲取周圍力量，纏上蛇人的身軀，不斷絞殺著。
花靈身上，亦有一股令人沉醉的芳香彌散開。
八臂蛇人剛有些恍惚著，整個腦袋就被纏繞的草木給扭了下來。
咕嚕咕嚕滾落在花靈面前。
它睜開眼，“誒？誒！！”
但隨著越來越多的蛇人圍殺過來，花靈和木靈還是招架不住了。
這時，一面湛藍的光門張開。
這一刻趕到戰場的，是天元領首席政務官，天元學院院長，天元研究團團長，天選打工人伊絲洛婭。
“雖然老娘是個文官，但這種時候……”
她法杖一指。
嘭——！！
發絲往后飛揚。
璀璨的星河藍光束自杖尖迸射而出，將一尊飛躍至半空的蛇人，轟殺成渣。
同時，六顆法球咕嚕嚕飛出。
三顆飛到九點鐘、十一點鐘、三點鐘三個方位，撐起一面由無數結晶體構成的半球形光罩。
下一瞬，
當——！轟！轟！
有刀光斬落，和兩道粗壯的炎龍咆哮飛來，都被這三面撐起的光罩牢牢擋住。伊絲洛婭預判了敵人的攻擊時間和位置，以恰到好處的力量擋住這三道殺招。
于下一秒，在刀光和炎龍的力量耗盡，新的殺招又還沒來得及迸發出來時……
三面光罩黯淡消失，三顆法球微微往下一沉。
同時，另外三顆法球往上一頂，接替了位置，自法球宛如眼珠子一樣的前端，有三道早已積蓄的星輝藍光束，迸射而出。
宛如激光光柱一樣，穿過、湮滅不遠處蛇人半個身軀，又余勢不減轟出一二百米，才逸散消失。
短短數秒，伊絲洛婭便完成了四殺。
她殺的可不是阿貓阿狗，而是在許多大型部落內，都有資格擔任酋長、長老的高階怪物。
要不是紅霧蔓延，催生了不少高階怪物，他大蛇想網羅這批高階部下，還不是那么容易。
“這是一尊強者。”
侍者大蛇有點意外。
但想到這個領地，有一尊早早就領悟出領域的妖孽部將，有這樣的資本，領主招募到一尊強者，也是情理之中。
大蛇不準備折返。
他的目標從來只有一個，此地領主。
他帶來的高階怪物能夠消耗、吸引此地部將，再妙不過。
此刻，
此地領主正在趕來，他身旁跟著好幾位部將，但并沒有那尊戴著黑披風的妖孽部將。
即便那尊部將在場，他大蛇大人都有1000的自信，何況是不在場。
愚蠢的領主啊。
不過像這樣的愚蠢領主，他大蛇也見得多了。
他稍稍等待，等這位領主距離更近了，才悍然出手。
巨蛇之影變得凝實了，仿若一尊栩栩如生的百米長巨蛇，人立而起俯瞰著整個大地。
受其影響，黑色風暴蕩開。
絲絲縷縷紅霧，亦垂落至天元領領土范圍內。
領土正在被污染。
牧元的耳畔，也響起遠遠超過往日，急促響亮的警鳴提示音。
“滴滴滴滴滴——”
「警告！警告！」
他瞄了一眼面板。
在大蛇出現時，北區地域一個個代表著怪物的醒目紅點，也隨之顯現。
其中，象征著四階怪物的紅點明顯比象征三階怪物的紅點巨大，說這是一個個紅色光團，更為貼切。
然而此時，隨著大蛇力量爆發，象征著大蛇侍者的紅點，才終于顯現。
猩紅！赤紅！
大片大片血一樣的紅潮，覆蓋了領地北區。
如果說普通怪物是紅色小點，四階怪物是紅色光團的話，大蛇侍者的象征，至少是一個紅色霧圈！
完全不在一個量級上。
不僅如此，有宛如海嘯一樣的能壓滾滾蕩開，掀翻土石大地，扼得兵種們難以呼吸。
“這能量也太龐大了吧！！”
伊絲洛婭抽空望了眼，忍不住驚駭。
她自己的能量很多了。經過領主大人的洗禮和自身修行、開發，哪怕在四階統領級這樣一個強者群體中，她的能量都是同階的六七倍。
亡骨大將，差不多是同階的十幾二十倍。
哆萊上將，大約有同階的三十四十倍？或者更多。
然而在她眼中，大蛇侍者能量之磅礴，至少是等閑四階的一百倍！僅憑能壓就能令三四階強者如負山岳。
轟——
大蛇侍者出手了，無形的重力力量籠罩下來。
大地龜裂、碎裂，往下不斷坍塌，于眨眼間形成一個直徑超過百米的巨坑，仿佛深淵黑洞欲吞噬一切。
周圍的草木、作物、建筑，更是直接被可怕的重力擠壓作齏粉。
僅此一擊，就給天元領帶來了極大的損失。
牧元早有預料，和大蛇侍者這種等級的存在交戰，損失不可避免，然而真正見到這一幕還是心痛萬分。
哆萊更是眼睛直接紅了。
可怕的重力壓得它整個身軀變形，但它直接張開了黑白二色的領域。領域仿佛撐起空間，將重力的影響如流水蕩開。
領域相當萬能，通常只有領域才可以對抗領域。
大蛇侍者不具備領域。
但他的身下，污穢之地不斷蔓延，竟然將領域都給侵蝕。短短數秒，哆萊的領域就忽然變得不穩定，維持不住破碎開來。
“你們已經沒有領域了，接下來，是本尊的時間。”
他其實有點驚訝的。
又是一尊領域級強者。
不過，相較于在精英級就擁有領域的妖孽部將，眼前這尊領域級強者已經是四階，倒也不算夸張。
大蛇只是驚嘆于，這個領地強將不少。
在人類領地中，絕對是最有潛力的一檔。
斷不可留！
“斷不可留！”
牧元死死盯著遠處的黑色人影。
可怕的重力籠罩在他身上，擠壓得他的骨骼咔咔作響，整個身軀都難以挺直，仿佛被扼住喉嚨幾欲窒息一樣難受。
但相比起身體上的難受，心靈上的苦楚更難忍受。
他必須要快，以最快速度除掉這尊大蛇。不然，若這一級別的戰斗真正爆發開來，整個北區都不夠摧殘。屆時損失將難以估量！
大蛇是他目前遇到過，最有取死之道的存在！
大蛇巨影飛撲而下。
一旁，希硫大吼一聲，全功率凝聚出一只赤紅色龍爪，往上一拍，給飛撲下來的大蛇狠狠拍擊回去。
在大蛇的蛇鱗上，留下了道道爪痕。
“史詩生命紅龍？”
大蛇驚訝，這又是一尊強大部將。
不過他也僅僅是驚訝。紅龍雖強，在他龐大的巨蛇身軀面前，依然渺小。
吼！！！
一尊更為猙獰森然的冰霜巨龍，從側面出現。
它沒有撲咬上來，只是雙瞳魂火大綻，有極寒之潮仿佛海浪一樣涌出，寸寸將巨蛇覆蓋。
巨蛇扭動著身軀，又綻放出土黃色光芒。
冰霜簌簌碎裂掉落，但又咔咔寸寸凝結。
這又是一尊史詩生命！
念頭剛剛浮出，
半空，被重力影響著維持不住懸空姿態的哆萊，發狠地把嘴巴咧開到了耳根。
它清楚以大蛇的可怖體量，空間吞噬是吞不掉的。
無法一次吞掉。
于是，哆萊將技能的重心，傾斜在了‘咬碎’上面。它對準大蛇的尾巴，齒痕狀的空間裂紋咔咔咔蔓延開來。
嗡——
大蛇不敢繼續維持重力籠罩。
他渾身上下土黃色光芒大綻，周身黑色風暴滾滾，傾力之下掙開了空間的禁錮，身軀上覆蓋著的冰晶也是嘩啦啦碎裂開。
但下一刻，少女哆萊身下的史萊姆哆萊，也一樣咧開巨口。
齒痕狀的空間裂紋再一次蔓延開。
這次，
咔嚓——
轟！！！
大蛇三分之一的身軀蹦碎化作濃濃黑霧，隨著坍縮的空間一道，沒入無盡漆黑當中。
其余三分之二身軀，也變得萎靡、模糊。
大蛇正處在牧元面前，直線距離不超過50米。
一雙堪比轎車的眼瞳里面，充斥著驚駭和不解。
對著這雙眼瞳，早已抬起雙手的牧元兩只手掌拉開，如拉開巨口的拉鏈。
咔嚓咔嚓——
一道巨大無比，甚至比哆萊之前空間吞噬還要綿長的鋸齒狀咬痕驟然出現，將剩下的大蛇身軀囊括在內。
空間定格了。
那一雙陰冷的蛇瞳掙扎著，下一刻……
徹底碎裂！
空間宛如破碎的鏡面，有的碎片映著半邊豎瞳，有的碎片映著黑霧鱗片，最終都沉入坍塌的黑洞當中。
黑霧消散了。
紅霧消失了。
污穢之地停止了蔓延，生機緩緩恢復。
「提示：你擊殺了‘侍者·大蛇’的外化之軀，給大蛇造成了巨大創傷。」
在大蛇身軀消失的地方，有一顆縈繞在不祥紅芒中的晶體，緩緩垂落。
「被污染的外化之晶·殘」
「品類：材料」
「品階：特殊」
「說明：外化之晶是一種可以承載自身力量，并煉化為永久化身的奇物。經由外化之晶煉就的化身，意識和主體共通，能完美使用自身全部力量，但力量上限不可觸及傳奇。」
「備注：該外化之晶已經殘缺，同時受到污穢侵蝕，可借助天地力量對其凈化。」
牧元走上前輕輕觸碰。
天地凈化之光并沒有立刻迸發，只是有提示音叮咚響起。
「提示：是否凈化‘被污染的外化之晶·殘’，本次凈化需消耗魂砂16960g。」
牧元：“……”
竟然還收費！
他能怎么辦呢，當然是交錢了。
縷縷凈化輝光迸發，遠沒有凈化污穢之根時那么璀璨。
片刻，晶體周圍縈繞著的不祥紅芒，已經全部消失。
「外化之晶·殘」
「說明：湊齊足夠數量的殘片，可合出完整的外化之晶。當前完整度：23.56。」
盡管收獲了一枚珍貴材料，但……
在大蛇可怕的重力影響下，和交手余波下，方圓數百米區域都支離破碎。
有一塊塊黃金沃土徹底破損，其上種植著的一株株稀有級作物、藥材，自然也毀于其中。
個中損失，極大！
這片區域內，唯一殘存的寶樹，是在伊絲洛婭撐開光罩保護下的冰清果樹。即便如此，這棵寶樹也像是遭了十級颶風摧殘，無數枝葉折落，生命氣息黯淡。
哆萊、希硫、伊絲洛婭等部將，把殘余的高階怪物往死里轟殺。
城內的戰斗，于67.4秒后，徹底結束。
“大蛇這個仇，我們記下了！”
同一時間，石嶺鎮的處境有些不妙。
有數只高階怪物隱藏在浪潮中，忽然奔襲而出。它們踏著身下怪物，一躍沖上十數米高的城墻，對著里面穿戴著銀色甲胄的三階大戟士撲去。
噗嗤！噗嗤！噗嗤！
兩尊高階怪物被雷磁線圈塔轟出來的雷柱貫穿，一尊被大戟士劈裂肩胛，在大戟士也在高階怪物同歸于盡的打法中，殞命當場。
以四階高階怪物，和無數中低級怪物的命，換掉一員三階將領。
這對怪物一方而言，是血賺。
更是打擊了人類守軍的士氣。
畢竟石嶺鎮的守軍，是由一個個領主團隊、玩家團隊構成。領主們都明白，必須死守住防線，可領主們依然做不到大公無私，舍身忘死。
這是人之常情。
誰都怕死。也誰都不愿意自家左膀右臂一樣、投入了無數資源和感情的部將，殞命在這里。
如此一來，本來劣勢的處境，便變得愈發艱難。
“找到了！”
“隱藏在怪物潮背后，最高級智慧怪物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