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業火之劍
字數:3593
楚禎久違的開啟了史官之眼。
并給在場眾人稍微解釋,說他能看到寧國府的景象。
一眾姑娘都好奇,寶琴沒有顧忌其他事,湊過來看著史書問:“這就是林姐姐說過的監控攝像?”
宋婉秋噗嗤笑出聲,見寶琴看過來,忙給她解釋:“后世城市里的監控要按攝像頭,就是手機里拍照的那個,楚禎的這書是他自己的,別人可沒有!”
在古人眼里,手機和仙家史書差不多。
只有宋婉秋知道,楚禎這本書可厲害多了。
寶琴羞著臉,“怪不得,原來是這樣。”
她們正聊著,楚禎開口:“那位夏公公出府門了,騎馬往寧國府。”
一句話又把剛才閑聊的氣氛拉回來,眾姑娘們再次緊張起來。
賈母,王夫人等也都一言不發。
李清照打破寧靜,問:“他是從南門還是北門進?”
“南門。”
宋婉秋看出李清照是為了問而問,因此也問:“北門不更近些?”
“他是要去宣讀圣旨。”
賈母回答她。
眾人都看向老太太,見她臉色平靜,不知心中有何感想。
一旁的尤氏一直在抹眼淚,但除了丫鬟外,沒人去安慰了。
很快,楚禎再開口:“夏公公到正門了,將圣旨取出,捧在手上,從寧國府正門往里走。哦,忘了說,賈珍賈蓉等人已經跪在門前迎接圣旨,寧國府正堂兩側,跪了一地的小廝,里邊跪著丫鬟婆子們。都嚇得哭了。”
光是聽他描述,寶釵,岫煙,惜春,李清照等人,就覺得有股大難臨頭的感覺,李清照本能的想到楚郎給她講過的靖康之難,大宋兩位皇帝被金人擄走,想必汴京內人人自危!
她一直不敢看宋史。
寧國府。
夏守忠手捧圣旨,在正堂前面朝南方宣讀,賈珍等跪在院子中,當聽到“籍沒其家”后,人竟是仰頭驚呼,進而跌倒在地,哭天喊地的叫著“冤枉”!
里邊的丫鬟婆子和媳婦們也都聽到了圣旨內容,雖大多人聽不懂其中意思,但抄家旨意卻是聽得明明白白,確鑿無誤!
一時間,整座寧府,數百號人全都哀嚎起來,哭聲搖山振岳。
夏守忠等一干人卻神態冷漠,尤其這些羽林衛,近些日來他們抄了許多家,連郡王府都抄了兩座!
但這次卻跟別處不同。
因為有楚神仙!
宣讀完圣旨,人群中跪著的秦鐘就撲了出來,大喊道:“我姐姐是楚神仙府里的秦妃娘娘,你們不能把我賣了!!”
眾人都吃驚。
在行宮里的楚禎說出他后,本來不太說話,一直在看戲中的秦可卿也驚訝起來:“他怎么又在寧國府?!”
賈寶玉也急了,起身說要去救秦鐘,但才剛站起來就被王夫人給拽回來。
寧國府這邊,夏守忠忙問:“你叫什么?”
“我叫秦鐘,字鯨卿!”
秦鐘見奏效,連忙又說:“我姐姐住在神仙園子里,是這賈珍將我騙來寧國府,我跟他沒半點干系,跟賈府也沒干系,我是秦家的!”
他急忙想襒清關系,可見是被嚇到了。
“大人……?”
王副統領見夏守忠在猶豫,就出聲喝問:“你說的可屬實?你姐姐是秦妃娘娘?你跟賈珍又是何關系?今日為何在這里?”
再恐嚇:“想清楚了再回答,別再說什么沒干系,沒干系你會在賈家?!”
秦鐘果然被嚇到了,急得清秀臉龐漲紅,一口氣抖露出來:“是這賈珍哄騙我上床,我本不想和他好,只跟寶玉,他且威脅說,要把我跟寶玉的事說給老太太聽,逼不得已,我才從了他!”
王副統領聽得有些發蒙,下意識問:“伱跟寶玉什么?”
他早已聽說賈家有個不成器的賈寶玉。
秦鐘道:“我跟他好!”
夏守忠也問:“賈珍和賈寶玉,都跟你好?”
秦鐘連連點頭。
跪著的賴二見此,也連忙說:“夏大人,奴婢知曉寧國府上上下下的事,大人您盡管問奴婢,奴婢保證半句話也不隱瞞!”
“賴二!!”
賈珍怒火中燒,但剛喊出來,就被夏守忠一個眼神,命一名太監上前去扇他耳光。
夏守忠陰測測道:“還有誰敢大聲嚷嚷的?”
跪著的人都磕頭。
夏守忠冷哼一聲,溫聲朝秦鐘和賴二道:“你們盡管說來,讓咱也來聽聽這寧府還有做了甚傷天害理、殘虐忠良的事!”
賴二猛磕頭,搶在秦鐘面前說:“大人,這賈珍先前開賭場,這事公公想必知道,奴婢就不說了。但這賈珍違逆人倫,對兒子的兩任媳婦都意圖染指,其中更是將兒媳許氏,與秦鐘一同收入房內,就在今早,他們三個還在床上行樂!喪盡天良!”
賴二痛罵出聲,讓聽到的人無不震驚。
楚禎看了看這群未出閣的姑娘們,一個個都睜著好奇眼睛看過來,秦可卿還催促他讓他說。
無奈,楚禎只好說了:“賴二告狀,說賈珍與秦鐘、許氏,三人一張床。”
林黛玉,李清照,薛寶釵,寶琴,岫煙,迎春探春等,聽了之后,都羞得滿面紅。
她們未必知道三人一張床具體是什么,但都知道這是不雅之事。
賈母,王夫人等聽了,都啐了一口,罵一罵賈珍。
尤氏羞得抬不起頭。
丈夫跟兒媳搞在一起,她在寧國府早就不知被多少人取笑過!
如今抄家,事情終于還是敗露出來!
“……啊?”
唯有秦可卿呆了一陣,問:“他們三人怎在一張床?他們……我那弟弟,怎好跟蓉大奶奶睡?”
楚禎知道,身為姐姐的秦可卿,不愿去想弟弟怎么會變壞了?
李清照勸她:“秦姐姐可曾聽過龍陽君與魏王之事?”
秦可卿傻呆呆的,一臉茫然。
“我去救他!”
賈寶玉又站起來。
這回是楚禎開口:“那邊也提到了寶玉兄弟。”
“我?”
“對,秦鐘說,他跟你好,不跟賈珍好,是賈珍威逼利誘他。”
話語簡短,卻如春雷滾滾,將眾姑娘聽得人都炸裂開。
黛玉,寶釵,探春等都是深閨養出的千金小姐,又沒經歷過男女之事,都是純潔楚子,如今卻驟然聽到,賈珍和賈寶玉這對兄弟,同時跟一個男人上床,賈珍還跟兒媳婦許氏做出違逆人倫的事。
如此想來,未必沒有賈寶玉和賈珍與秦鐘三人一塊高樂的時候。
或許還要加上許氏。
“這這!”
秦可卿終于從姐弟情擺脫出來,想到了賈珍之前的可惡,心中立時不再懷疑,信了那賴二的話,驚得目瞪口呆。
“混賬,混賬!”
賈母也是氣急,王夫人,鴛鴦等忙上前安慰她。
賈母反倒沒有和之前一樣被氣暈,問楚禎道:“那邊還說了什么?”
楚禎看了看,說:“那賴二又在告狀,說賈珍之前就跟尤二姐廝混,且賈蓉也有跟尤二姐好過,賈珍也是知道的,而且三人還一起。”
“呸!!”
王熙鳳聽了后,氣得渾身都在發抖,朝尤氏陰陽怪氣的說:“怪道她能進府里來當新璉二奶奶,原來是背后有人撐腰!!”
尤氏臉都白了。
一眾姑娘們羞紅了臉,紛紛轉頭去,不去聽這下三濫的事。
賈珍和賈蓉是父子,可他們竟然在一張床上萬女人!
王熙鳳忽然想到件事:
昨日賈璉拿劍砍她,老太太勸說,小孩子年輕,饞嘴貓似的,哪里保得住不這么著?世人都是這樣過來的。
王熙鳳心里驚駭,瞥了賈母一眼,竟是忍不住在想,老太太年輕時,是不是也和尤氏,甚至于許氏這樣?
真該死!
她不該對長輩不敬,可又止不住去想,或許賈母也和她一樣,曾被丈夫以外的男人抱在懷里,就像中秋那晚上,她被楚禎給摟住一晚上……
王熙鳳腦海里雜念紛飛,悄悄又看了看楚禎。
或許也正是因為越來越不像話,賈母忽然對迎春等人說:“事已成定局,再聽下去也法了,你們都各自回去歇息罷,這些混賬事萬不可去學,否則也跟寧國府一樣,落得個萬劫不復!”
她只對府內三姊妹說,但黛玉,寶釵,寶琴等姑娘們都起身,應了一聲“是”。
和楚禎告辭后,一眾未出閣的姑娘們就都回去了,賈寶玉和夏金桂也被王夫人趕走。
黛玉走之前給了楚禎一個眼神。
不過,李清照,宋婉秋,以及秦可卿還留在這,繼續聽。
楚禎不知道黛玉等人是怎么想的,等之后再問她們。
寧國府那邊。
賴二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夏守忠連說了三個好字,冷聲對跪在地上,已經麻木的賈珍說道:“好個珍大爺,雜家竟不知你在家中這般威風,連兒媳都遭了你毒手,且等著,雜家奏報圣上,再給你重新定罪!”
說罷,命身邊一個太監騎馬回宮里稟報,再給王副統領下令:“王大人,你去將太祖恩賜的匾額取下,收回,再派人將賈家給抄了,例外都查抄一邊,財物登記造冊!”
“是,大人!”
王副統領早已等著,領命后,立時帶上人大踏步走出寧國府。
楚禎說道:“敕造寧國府的匾額被取下了。”
這句話仿佛在宣告賈家的終結,屋內賈母,王夫人,邢夫人,王熙鳳等,都沒了神采,沉默寡言起來。
“匾額取下后,官兵開始進入寧國府內,人群都在哭,賈珍欲要往祠堂去哭,卻被官兵摁住,責令不許亂走。”
“祠堂!”
賈母驚起,王熙鳳忙勸慰:“老太太放心,抄家也不會抄祠堂里的東西,等事情過了之后,咱們再去將祠堂搬到西府來!”
古代講究孝義,即使抄家也不會抄祖塋附近的田產。
楚禎看了半天,才說:“寧國府一片亂,官兵四處搜查財物,字畫,古董,綢布等,搬運出來清點,恐怕要忙兩三天。”
他看到那些負責抄家的官兵,如土匪進城似的,往日里寧國府禁止進入的地方,他們也堂而皇之的進去,各種名貴珍玩隨意把玩、搬運,那些往日里外面男人見一面都難的女眷,從妾室到未出閣的姑娘,都被他們瞧了個遍,并評頭論足,說哪個好看,哪個難看。
哄笑一番,故意推著她們往外走。
不過,偷拿財物的并不多,也許是顧慮到神仙就在隔壁,反倒是那些仆人,楚禎見到起碼有五個人,偷偷把東西用油紙包了埋在地里。
先前埋的還不知有多少。
奈何,這些抄家的官兵也不是吃素的,他們早知道會有人這么做,因此土里、灶里、井里等各處地方,都被他們仔細翻找一遍。
楚禎忽然說道:“有人提起了珍大奶奶。”
行宮內眾人立時把目光看向尤氏,后者嚇得又是一哆嗦,“我、我要被官兵抓走?求神仙大爺救我!”
尤氏給楚禎哭著磕頭,她是看清楚了,求別人都沒用,老太太、太太都是嘴上安慰,可就是沒說有什么辦法救她!
楚禎一笑,說道:“那夏公公說你在園子里,不好來打擾,此事就罷了。”
尤氏連忙感激的再次磕頭。
王熙鳳去攙扶起她,伸手摸了下她身上衣裳,笑道:“珍大奶奶好歹保住了身上的衣裳!”
話語盡是陰陽怪氣。
但尤氏不敢反駁。
她這一身冬裝價值上千兩銀子,如果她在寧國府,此刻早已被官兵扒下來,隨便扔她幾件下人穿的舊衣御寒。
怕是連褻衣都留不住,被官兵全都扒了!
她先前就聽過,抄家的官兵都兇狠得跟虎豹似的!
楚禎又說道:“圣旨從宮里出來了。”
早已聽得麻木的眾人,此時才打起精神來,知道這是給寧國府的最后旨意。
過了一會,楚禎聽完圣旨后,朝王夫人和賈母等幾人看了一眼。
“楚神仙,您…盡管說!”
王夫人心驚膽顫。
楚禎開口:“圣旨里,皇帝先斥責寧國府賈敬、賈珍、賈蓉、尤氏、許氏等一干人。”
尤氏再次受到驚嚇。
“寶玉呢?!”
王夫人急忙問。
楚禎沒回答,繼續說:“將他們全都做出處罰后,再開恩,只貶他們為平民,寧國府后世賈家子孫永不為官。”
頓了下,楚禎繼續說:“另外,將賈璉革除官職,下旨禁止賈寶玉參加科舉,二人子孫三代不得為官!”
“什么?!”
王夫人只覺天旋地轉,賈母亦是滿面驚容。
王熙鳳也呆住了。
革除賈璉官職,豈不就是她也要成為平民,不再是誥命夫人?!
一旁的鴛鴦忙給賈母捶背順氣,但也不知該怎么勸,老太太已淚流滿面,她只能拿著手帕擦拭。
宋婉秋忽然問:“是不是還有?”
李清照看過來,宋姐姐果然和楚郎是同學,最知道他性情。
楚禎點頭:“有!”
“還有?!”
王熙鳳嚇了一跳。
眾人也都嚇住。
楚禎說道:“圣旨里斥責他們教子無方,令他們往后嚴加管教,倒是沒有降罪。”
眾人竟是長舒一口氣。
賈母顫巍巍的起身,朝皇宮方向行禮謝恩,王夫人等也都跟著做,并攙扶住他。
行宮內,再無人說話。
楚禎又看了一會,說道:“夏公公原本就是拿了兩份圣旨來,一份是抄家的,一份是開恩將他們貶為平民的。但因為聽到賈珍的事,第二道圣旨才改了。”
“造孽!”
賈母道。
也不知是恨還是怨,或者又恨又怨。
楚禎繼續說:“圣旨宣讀完,寧國府眾人被扒了衣服后,夏公公下令將他們放出府外,奴籍的拉到獄神廟,等明日再當街賣了。”
宋婉秋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不說了。
古代當街賣奴婢是正常現象,她看到連李清照都不說什么。
賈母看向楚禎:“他們身上沒衣裳穿,也沒錢財,想來待會要來府里借住,我讓鴛鴦去給二門的人說,不許放他們進來!”
楚禎一時不知怎么處置,就看向了李清照,她更知道該怎么做。
果然,李清照略一沉吟,就替楚郎對賈母說道:“兩府是一家,如今寧國府犯了事,榮國府這邊再將他們趕走,外人難免會罵府里絕情。不過我也只是一說,如何決斷還是由老太太做主!”
她是表明楚禎意見,不在乎賈珍住哪,只要不住大觀園就成。
賈母說:“太祖恩賜的匾額都被取下了,哪還有什么寧國府?”又朝王夫人她們吩咐:“以后府里都不得再稱東府、西府,寧國府已經沒了!”
王夫人等忙應下。
賈母再朝李清照點頭說道:“兄弟情分還在,但咱們也不能什么都往家里帶,等會我吩咐下去,給珍哥兒一些銀兩,讓他們去別的地方住下。”
李清照也就不管了。
一會兒后,賈璉匆匆來報:“老太太,珍大哥那邊……”
“事情我知道了!”
賈母打斷他,“楚神仙開了千里眼,給我們說了是怎么抄家的,你去跟珍哥兒說,賈家門風森嚴,不許小偷兒進來!!”
賈璉嚇了一跳。
王熙鳳冷笑道:“璉二爺怎還嚇住了?可惜你那新娶的媳婦,才剛過門就當不成奶奶了,連個誥命夫人都掙不到!”
賈璉臉上漲紅,知道她嘲諷自己被革除官職的事,聽完賈母吩咐后,怏怏不樂的出去了。
榮國府門前。
“老太太!!”
聽了賈璉的話后,賈珍帶著賈蓉、許氏等,跪在大門前哭天喊地。
寧榮街早已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不少人都認出來了,這個身穿粗布衣裳,灰頭土臉的人,就是寧國府的珍大爺!
“那個就是小蓉大爺的媳婦許氏?長得可真俊!”
人們伸長脖子看,往日里這些官家小姐、太太奶奶們都在深宅里難得一見,如今卻是不得不拋頭露面,讓尋常百姓看得直呼過癮。
“哎,兩兄弟家怎這么絕情?”
有人看不慣,但很快有人說:“這是抄家大罪,誰敢沾染上?”
“這倒也是。”
這時,賈赦從角門走出來,滿臉黑沉,朝賈珍說道:“老太太不許你進府里,難免有些絕情,珍哥兒你也別跪了,跟我到家里,明兒我們再進府里給老太太求情!”
賈母不許賈珍進去,但賈赦卻顧念情分,要帶賈珍去他家中。
賈珍、賈蓉大喜,起身道謝。
但這時,一陣騷動又在人群傳開來。
“聽說了嗎?珍大爺跟兒媳婦許氏有奸情!”
“什么?!”
“當真?!”
“千真萬確,那些看守寧國府大門的兵爺親口說的!”
眾人齊刷刷看向賈珍和許氏,有人大叫著喊話取樂,惹得圍觀的人都哄堂大笑。
賈珍面上紅一陣白一陣,賈赦也震驚的看向他:“珍哥兒,他們說的可是真的?!”
賈珍不敢吭聲。
賈赦的臉當即陰沉下來,拂袖離去,再也不提帶他去家中暫住這事。
留下的賈珍呆站一會,又哭喊著跪在榮國府大門前。
事到如今,只有賈家兄弟能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