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禎理所當然的推辭。
但沒等他開口，永安帝就笑說道：
“楚先生不必推辭。天仙寶境這名起得好，剛巧就迎來了楚神仙！”
繼楚大爺，楚郎君，楚真人后，他又有了個新名號，楚神仙！
楚禎指了指外面，說：“這園子是寧、榮國府的后院，我住這里豈不是鳩占鵲巢？我一個男人住這，兩府的女眷尷尬不說，還有園子里的那些女尼女道，又都得搬出去。”
“楚先生錯了。”
永安帝笑道：“此園子自修成后，就成了天家暫住的行宮，非賈府所有，朕把園子贈予楚先生，何來鳩占鵲巢一說？”
“再者。”永安帝淡淡道：“兩府皆是敕造國公府，既是太祖頒賜，朕也能將其收回。”
兩府如果沒有賈母在，住國公府就是逾制。
襲爵的賈赦不住榮國府，而是住隔出來的一處院落。
不等楚禎說話，永安帝又問道：“楚先生方才說，能推斷三百年后世界變化，不知能否與朕透露一二？”
西游記等神魔小說里，都有天機不可泄露一說。
但楚神仙與天庭眾仙佛截然不同。
“不知陛下想聽什么？”
楚禎笑道：“若是想聽大順朝時局變化，恕我看不出來，我只知道，中原大地危在旦夕。”
永安帝聽得驚詫不已：“危從何來？”
“小琉球島可是至今還被外國人占著？”
“是沒錯，那紅毛番趁明末天下大亂時登島，至如今已有百年，朕正欲要將其收復。”
“陛下可知道西方如今在發生什么事？”
永安帝沉吟了一會，才說：“我知那西方諸國，正在造船出海，四處侵掠，南洋多國深受其擾。先前番夷船堅炮利，但如今有楚先生所贈戰船、大炮，大順水師收復小琉球指日可待！”
楚禎搖頭，說道：“這些只是小事，更重要的是，西方的科技、政治、文化正在快速發展，英吉利的牛頓，德意志的萊布尼茨，以及惠更斯，伽利略等人，都發表了大量數學、天文學、物理學相關的著作。”
頓了下，楚禎說道：“西方諸番夷靠著這些知識，創造出包含大量新技術的船只、大炮、槍支，野蠻的在全球進行殖民，屠戮、掠奪、侵占全世界許多國家。
荷蘭——也就是小琉球上的紅毛番，就擁有一萬五之數的船只，至少占了全球一半。
明朝時流入華夏的白銀，恐怕有一半都是荷蘭從其他國家挖回來，與明朝交易流入華夏。”
此時此刻，正是海上殖民愈演愈烈的時代，西方各國野蠻的快速發展，提升國力。
而楚禎所經歷的歷史中，大清朝卻在修《四庫全書》。
永安帝沉默許久。
他對海外事略有耳聞，卻未曾太多重視，只對紅毛番占著小琉球島如鯁在喉，必須收回。
如今聽楚先生這么說，他才隱隱看出未來的一些事。
“陛下可有力挽狂瀾，使百年后華夏免遭神州陸沉之志？”
楚禎問這位大順皇帝。
他實不愿親眼見證這個時空百年后的華夏歷史，唯愿看到萬邦來朝。
永安帝問：“神州陸沉為如何？”
“我給你看個視頻。”
楚禎來之前已準備好，拿出手機點了播放后，遞給他。
一邊播放，一邊解釋道：
“自1840后，清廷——也就是滿金奪得天下，大順朝不復存的朝廷，清廷在鴉片戰爭一敗涂地，簽下了第一條喪權辱國的《南京條約》。
此后，太平天國起義，席卷南方諸省。不久后，英法聯軍攻到京師，燒了皇家園林。”
洋務運動，甲午戰爭，維新變法……
永安帝看到自明朝修筑的皇宮，被炮火所籠罩，西方蠻夷沖入了奉天殿，坐在了如今屬于他的龍椅上！
讓他看得怒火中燒。
但視頻仍在繼續，很快看到辛亥革命，金寇建立的清廷被推翻，世上再無皇帝！
“提倡新道德，反對舊道德，提倡新文學，反對舊文學。”
他看到了這些字，深深為之震驚。
視頻還在繼續。
楚禎說道：“第一次世界大戰，華夏作為勝利國，卻被西方不公正的對待……”
永安帝看到了后世戰爭的模樣。
弓箭不見了蹤影，馬匹被四輪車取代，兵卒拿著槍，推著炮，轟轟烈烈的與西方番夷抗爭，又與倭國艱苦戰斗十四年，再以三大戰役統一華夏。
最后的畫面，是海城。
現代化的海城。
車如流水，燈火閃爍，高樓大廈聳立，繁榮輝煌的未來華夏城市，再一次深深震撼住他。
大觀園已是奢華，可未來的華夏城市，卻處處是大觀園！
許久。
“華夏在三百年后復興，華夏人民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
“我雖看到了，卻不忍目睹大順朝子民也經歷如此苦難。”
“如何抉擇，全看陛下。”
楚禎緩緩說道。
他透露了帝制將會結束的未來，也給永安帝看了未來的華夏！
永安帝阻止不了。
他的選擇，只局限在他當皇帝的時候。
“朕。”
永安帝坐在那，思慮半晌，才說道：“得先從太上皇那，把朝政軍國大事，給要回來，方才能抉擇。”
楚禎哈哈一笑，打趣道：“陛下與二郎的處境相似。”
“二郎？”
“就是李世民。”
“你真見過他？”
“我有他領軍的視頻。”
楚禎給他看了秦王破陣樂。
永安帝信了。
若他有一支這樣的軍隊，太上皇第二日就會還政于他。
兩人又聊了一會，永安帝看了眼窗外，嘆道：“與楚先生相談，就如春風吹拂，使人心曠神怡！可惜今日匆忙，我需得回宮去了。”
“能與陛下聊天，也是我的榮幸。”
楚禎也恭維一句，站起身準備出去。
永安帝也站起來，朝等候多時的秦可卿招了下手，跟她說道：“你還是跟林夫人回去養病，不必再回寧府，等我給你想個脫身方法，稟告太后再說。”
脫身方法？
楚禎看了看秦可卿，意思是，讓她不再是蓉大奶奶，且悄無聲息的離開，不是休妻，而是換一個身份。
秦可卿本就是寄養在秦家，換一個身份也不是不行。
但她如今已經嫁人，嫁的還是寧國府嫡孫賈蓉，想脫身的話，怕是只有“暴斃”。
“多謝陛下。”
秦可卿神情激動的拜倒。
永安帝只點了下頭，留她在偏殿，與楚禎一起出去了。
外邊眾人還在作詩、聽戲曲。
永安帝回來后，就都停下來。
林黛玉朝楚禎看著，不少人也在看他。
御座上，永安帝下旨道：“封楚先生為世外真仙，賜天仙寶境行宮一座，賞宮女、太監各十二人，留待楚先生聽用。”
眾人皆震驚。
連張皇后都詫異看向丈夫。
世外真仙倒也罷了，朝廷中也有幾位老神仙，但行宮與宮女太監，卻都是王爵規制。
更何況這天仙寶境是在賈府后院！
“回宮。”
不等眾人反應，永安帝就吩咐了太監，旨意很快傳達下去。
眾人甚至沒有看到世外真仙楚先生站出謝恩！
賈母，賈政等一干人欲要行禮，永安帝再一句“免了”，禮儀太監連忙喊免禮。
于是，永安帝，張皇后，宜妃等，就都上了轎，離開了賈府，返回皇宮去。
賈元春沒來得及與賈母、王夫人、賈政賈寶玉等人道別，只能回望著，灑淚離去。
留下的楚禎，獨自一人面對賈家，被一雙雙眼睛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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