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警并非這座城市的原住民,只有外來者才有概率成為夜警。
老頭開口說出了夜警的秘密,換來的是黑鴉和尸鬼赤裸裸的殺意,這座城市非常的排外,資源爭奪極為激烈,若讓太多人知道夜警的身份,所有夜警的處境都會變差。
“我茍活了幾十年,清楚這座城市的每一條規則,它就像是一塊滿是膿瘡的爛肉,從市政議會廳到貧民窟,每一個角落都充斥著不堪入目的骯臟,我經歷過太多太多,最后才摸索出了最適合夜警的道路。”老頭被逼到絕路,夜警之間不能相互廝殺,但來自貧民窟的那些槍手卻不受限制:“你們太年輕,太傻!等這座城市朝你們張開血盆大口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黑洞洞的槍口指向老頭,只要黑鴉一聲令下,他們就會毫不猶豫的射擊。
“這座城市存在的意義就是培養黑暗,最初的夜警是被囚禁的罪人,我們滿身罪名就是因為我們曾經太過善良,我們承受的所有苦難就是因為我們恪守正義,我們所有的絕望都來自于內心的責任。”
“想要活得更好,想要更好的在這座城市活下去,只有拋掉所有枷鎖,丟棄夜警的準則,以這座城市的規矩做事才行!”
老頭渾濁的眼珠里逐漸飄出一條條黑色絲線,惡意洶涌,詭異的是他還能保持理智。
“你們遲早也會變得和我一樣,我不會死,就算你們殺了我,你們也會成為下一個我!”
心臟狂跳,老頭干癟的胸口傳出獸類的吼叫,肋骨像呲開的牙齒,他的心臟每一次跳動都會變得更加腫大畸形,好像正在孕育著什么極為可怕的東西。
老頭一直在自己心里圈養惡意,他活得越久,那惡意就越可怕。
很多時候就算有機會干掉他,大家也不敢出手,擔心老頭內心的惡意失控,制造出一個超級怪物。
最穩妥的處理辦法是在老頭激發內心惡意之前,給他注射阻斷劑和抑制劑,讓他的意志無法和內心惡意融合,盡可能的削弱那惡意怪物的能力。
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老頭選擇釋放內心的惡意,說明局勢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他根本不會配合注射藥劑。
老頭在哨所外號老狗,對殺意感知極為敏銳,不會給任何人接近的機會,而整個惡意釋放過程不到三秒鐘,想要在三秒內拉近距離,準確將藥劑注射到老頭心臟當中太困難了。
為防止敵人在槍械中隱藏阻斷劑子彈,老頭身體隱藏在“怪物”后面,他只需要撐三秒鐘,自身就會完全被惡意吞沒,一個超級怪物就將在他的軀體中重生,殺死附近所有的活人。
雙眼被仇恨和惡意占據,老頭死死盯著黑鴉,詛咒的話語還未說出口,忽然感覺胸口一痛。
低頭看去,他身前那個被當作肉盾的“怪物”,將一管管針劑刺入了畸形膨脹的心臟。
眼眸中黑色絲線和紅色絲線交織,殺意和惡意纏繞在一起,那怪物依舊保持著理智。
“不可能!”老頭在這座城市里活了那么久,從未見過有人能夠在被惡意吞噬后依舊維持理智,他殺死過無數怪物,對被惡意占據的身軀無比熟悉。
“讓你來找我,你還真來啊?”爬滿血絲的嘴唇微微張開,怪物說話了。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老頭腦子里浮現出了早上兩人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你們早就計劃好了,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各種各樣的藥劑注射完畢,“怪物”手臂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絲線,他按住老頭的腦袋,將其撞擊在墻壁上。
轟隆一聲響,老頭后腦破開,像一朵殘破的花。
“快躲開!”
黑鴉在屋頂提醒,“怪物”閃身后撤,槍火閃耀,可依舊無法驅散周圍的寒冷。
老頭的身體已經被打爛,破碎的血肉散發出濃重的臭味,就好像已經死了很多年。
腐臭之中夾雜著黑色的惡意,一根根跳動的黑色血管像毒蟲,重新支撐起老頭的身體,眼珠掉落,漆黑的眼眶里鉆出細密的黑線,蠶食著老頭的臉皮,將他的五官改造成了一個陌生人的模樣。
它的身體開始急速膨脹,血肉失控般壘砌,四肢和臟器位置胡亂移動,因為被注射了各種藥劑的緣故,始終無法凝聚成形,在超過兩米后突然炸開。
血雨紛飛,墻壁上到處都是老頭的碎片。
“112。”黑鴉看著危險源檢測裝置上的數值,頭皮發麻,在他的記憶當中,從未遇到過危險評級超過100的患者:“阻斷成功,還未降生危險評級就超過了一百,這老狗身為夜警卻在心里養了這么一個恐怖的東西。”
房門打開,夜警尸鬼站在屋口,皺眉看著巷子里的血水:“黑鴉,你說要把老狗的死歸結到禁區,可現在他死在了外面,到處都是他的身體組織,你準備怎么收場?”
“嗯……”黑鴉思考片刻,朝旁邊招了招手:“可能要委屈你來背一下黑鍋了。”
槍聲再次響起,之前躲藏在房間里的毀容女人和屋頂上狗人槍手同時扣動扳機。
高瘦的身軀倒在血水中,尸鬼虐殺過很多走投無路想要進入禁區的活人,其中很多都是貧民區的。
“七分十二秒,我們還有十幾分鐘的時間,下去清理現場,盡可能抹去痕跡。”
貧民區的那些狗人收起武器,從屋頂跳下,黑鴉身后一道身影緩緩靠近。
“這些家伙能夠保守秘密嗎?”開口說話的正是高命,他就是之前被老頭當作肉盾的“怪物”。
在老頭來之前,他被尸鬼追殺,無奈之中使用了心底的惡意,讓尸鬼知道了他可以短時間內操控惡意的能力。
后來黑鴉出現,尸鬼失去了所有機會,被迫和高命他們聯手。
黑鴉朝高命身體里注射了適量促進藥劑,讓高命營造出了惡意失控,變成怪物的假象,一切都是為了偷襲老頭。
“貧民窟的狗人全都是喪失自我意志的傀儡,他們為了自己或者家人可以活下去,出賣了一切,自愿被藥物操控。”黑鴉說這些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不忍心,但很快又被冷漠取代:“這是他們選擇的路,我們能做的就是付給他們足夠的買命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