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逃命的是高命才對吧。”司徒安聽到高命兩個字后,眼神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你害怕了?”仿佛永遠只有一種表情的高云,臉上慢慢浮現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想不到這座城市里居然有你害怕的人,這不像你啊,司徒安。”
“離開了瀚德私立學院后,你的話變多了。”司徒安一步向前,他反手拽著身上那些鎖鏈,朝著無頭泥塑喊道:“未來神,我答應你的一切要求,我愿意做你的信徒,來吧!把我的身體當做你的神龕!”
無頭泥塑的意志并不在地下停車場里,司徒安似乎也正是知道這一點才敢肆無忌憚的請神上身。
貫穿身體的鎖鏈嘩嘩作響,牽動了司徒安身上的所有傷口,他的靈魂好像一張隨時都有可能被撕爛的紙,可詭異的是每當他快要承受不住的時候,那無頭泥塑里都會涌出一條條黑色細線鉆進他的心口。
“為了從高命手里逃走,不惜變成一個沒有自我的傀儡,這樣值得嗎?”高云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至少高命從未打算抹去你的意志。”
“那是因為我對他來說還有用。”司徒安的皮膚下面好像有一條條魚在游動,從破開的傷口能夠看到極為瘆人的場景,他身體里密密麻麻全部都是扭曲的絲線,其中大部分是散發腐臭味道的黑線,還有一少部分是帶著濃濃血腥味的紅線,這些全部都是“信仰”。
搖了搖頭,高云抬起了自己的手:“你未免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吧?”
“這句話換高命來說還可以,你連十三個候選者的資格都沒有,就別在這里……故意拖延時間了!”司徒安滿是傷痕的后背上撕開了一個洞,大量信仰在他皮膚下面流動,片刻之后,那混亂瘋狂的絲線當中突然睜開了一只眼睛。
眼眸轉動,眼白慢慢擴散,如果是高命在這里就會發現,這藏在信仰當中的眼睛和泥塑的眼珠子一模一樣。
“高命犯下最大的錯誤就是狂妄和貪婪,如果我是他,一定會將對手挫骨揚灰,讓其形神俱滅!”司徒安說到一半,嘴里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陌生的聲音,他好像真的被神靈寄生。
扎根在虛空中的鎖鏈上也開始長出黑色絲線,未來神的位格并不輸給血肉仙,它正在一步步侵蝕那些鎖鏈,想要完全控制司徒安的身體。
“未來神的意志在高命那邊,泥塑頭顱在門后演化對自己最有利的未來,泥塑身軀藏在這里孕育新生,我好不容易進到這里,本想著可以占據無主的軀體,沒想到司徒安也會在這里。”高云好像在自言自語一般:“難道未來神看到了這個未來嗎?所以之前才會不惜代價把司徒安救出來?”
“窺伺神位的人,都該死!”司徒安的臉頰上又破開了一個洞,一顆眼珠子漠然盯著高云,它完全不在乎高云在說什么,好像結局已經注定。
懸掛在地下停車場里的那些尸體當中逸散出粘稠的陰影,司徒安左臂的那條鎖鏈終于承受不住,斷裂開了。
嘴角帶著一絲陰冷的笑容,司徒安的聲音和那冷漠神靈的聲音同時響起:“你是第一個,接下來就是高命!”
恨,無休止的恨貫穿了未來,將周圍一切染成了黑暗,司徒安現在身上散發出的氣息非常恐怖,他好像和整個昌成小區死境融合在了一起,而高云則受到了所有規則的針對,他的身體和生命力在不斷被剝奪。
“又碎了一條鎖鏈嗎?這個司徒安還真是難纏……”高云的話很奇怪,他抬起的手沒有伸向司徒安,而是伸向了自己的腦袋:“再來幾次,我可就真的困不住他了。”
一掌拍下,高云的頭顱破碎,他的腦子里和司徒安一樣,密密麻麻全都是血紅色的扭曲信仰!
高云的身體出現一道道裂痕,開始大面積破碎,他手臂上的白色學生會袖章則自己脫落,掉在了地上。
“你這是?”司徒安想要后退,可兩者距離太近,那些血色信仰不給司徒安反應的時間,直接侵入了他的身體。
這些血色絲線并未傷害司徒安,也根本無法防御,只是完全浸透入了他的身體。
“回溯!”
在那條隧道里生生死死循環了那么多次,讓高云擁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能力——回溯,獻祭自身一切之后,可將一定距離內的目標逆轉到某個時間。
幾乎完全被未來神占據的司徒安突然停下了腳步,他臉頰上的眼珠子慢慢閉合,皮膚上被撕爛的傷口也開始愈合,他的表情、記憶、身體,所有的一切都在倒退回十五分鐘以前。
在司徒安被回溯的時候,一個身穿瀚德私立學院校服的學生從躲藏之處走出,他撿起地上掉落的白色袖章,戴在了自己手臂上。
佩戴好的瞬間,他的表情和神態發生了變化。
輕輕嘆了一口氣,這個學生將地上頭顱被打破的尸體抱起,倒掛在了泥塑周圍的立柱上,讓殘留的血色信仰流出,匯聚到無頭泥塑四周,慢慢將其侵蝕。
“這樣污染未來神的泥塑或許能有一絲機會占據它的軀殼,高命要過去,那我就要未來好了。”
每一具倒立懸掛的尸體都代表著一次回溯,代表一個“高云”獻祭了自己。
穿著校服的學生整理好袖章,他做完最后一步后,司徒安陰冷的聲音在不遠處出現:“學生會?高云?”
默默抬頭,高云平視著不遠處的司徒安:“又見面了。”
“高云,在瀚德私立學院你就跟我斗個沒完,現在你還想阻攔我?”司徒安雙眼赤紅,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的心中好像充斥著對高云和高命的恨意。
掃視懸掛在立柱四周的十七具尸體,司徒安的心口好像被撕裂了一樣,他帶著無比危險的口吻朝高云說道:“我遲早會找到你本體的。”
聽見司徒安的話,高云眉毛上挑,司徒安的這句話是他前十七次沒有說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