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我愛向小姐
黃昏時,沈府內。
沈南風做好了一大桌子菜,韓素和姬乘云坐在亭中小石桌前。
沈南風拿來府中美酒,姬乘云一臉滿意的看著豐盛的菜肴。
“果真不錯,沈小兄弟還真是有一手。”
“前輩過譽了,叫我南風就好,我與二哥乃是朋友,與您稱兄道弟不合適。”
“嗨呀,在乎這些虛禮做什么,今天你小子連那老狐貍都敢罵,還在乎這些?”
沈南風啞然,并未多言。
幾杯酒下肚,韓素有些耐不住性子問道。
“聽聞前輩早就賦閑在野,這次入京可是受了皇后娘娘邀請?”
韓素小心試探,這小老頭兒瞇著眼睛傻笑,一邊吃菜一邊說道:
“小姑娘,這次的傳承大典可熱鬧呢,若非你家師尊邀請,這天下又有幾人能請得動老夫?”
姬乘云笑了笑,喝起酒來。
“前輩可知師尊這次有什么目的嗎?”
“不就是為了你的傳承大典嗎?有任何安排你該去問皇后娘娘,不該來問老夫。”
姬乘云裝起傻,心知這丫頭如此好奇,定是沒能在皇后那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既然皇后只字不提,他也不會多言。
“前輩,您就透露一點吧,就當酒后閑聊!”此時沈南風也開始幫腔。
姬乘云笑了笑,思索許久后才說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罷了,老夫就給你們提點提點,我只能說,這次傳承大典,是老一輩人的事情,你們根本不用瞎操心什么,傳承大典的前夜,你們只需要安安靜靜睡上一覺,然后第二天醒來,迎接屬于你們的未來。”
韓素和沈南風的很是敏銳,雖然姬老爺子說得有些隱晦。
但二人都猜到了在傳承大典的前一天,一定會發生什么事情。
沈南風知道的劇情,是葉徽要和獨孤丹云做個生死了斷。
可事到如今,他也不確定是不是僅此而已。
畢竟有些事情,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
就在這個時候,姬乘云突然轉移話題。
“話說,你們兩個小家伙,都住在一起了?”
說著,姬乘云直勾勾盯著沈南風,隨后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韓素眉頭微皺,沒有說話。
沈南風則是開口解釋道:“前輩,并非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哪樣?哎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夫是過來人,瞧瞧你今天那護犢子的勁兒,敢在老夫和老韓面前掀桌子,還不是因為你喜歡她?”
沈南風有些尷尬。
韓素若有所思,“今天,他掀桌子了?”
“哦,對,那時候你不在,就我們仨在后廚,已經喝過一頓了。”
韓素想了想,隨即說道:“其實我也以前不明白韓老侯爺為何這么討厭我,不過現在不重要了,今日聽聞原來是因為我阿娘,這種仇恨似乎沒有辦法解決。”
姬乘云笑了笑,“確實沒辦法,不過人都有自己的缺點,丫頭你也不必記恨韓家,人并非十全十美,包括你爹,還有我家那丫頭,自身都有很大的問題。”
“我沒有記恨,恨隨愛而生,我根本就不在乎老侯爺怎么看待我,又為何要恨他?更不會因此去恨韓家。”
聽聞此言,姬老爺子愣了愣神,又大笑起來。
“哈哈哈,有意思,不愧是皇后娘娘的高徒,就是通透,放心吧,老韓活不久了,你們也不必為了一個快入土的糟老頭子擾亂心緒。”
沈南風有些詫異,“前輩這話什么意思?”
“等著看吧,此行回京,這老小子怕是已經想好了自己的死法。”
入夜,沈南風安排姬乘云在府中住下。
本想休息,卻是不經意看到不遠處長廊的盡頭有一道身影。
韓素坐在長廊邊上,赤足浸泡在水中。
沈南風有些詫異,隨即緩緩走上去。
“韓姑娘,天寒水冷,如此傷身。”
“師父總是喜歡這般,以前我也很好奇她為何總如此,現在發覺,水寒可靜心。”
沈南風坐在廊橋邊上,靠近韓素。
轉頭一看,她一襲白衫,垂頭散發,神態之中帶著些許慵懶。
倒是藏著幾分可愛模樣,如此神態的韓姑娘還是第一次看到。
她低著腦袋,似是有些放松。
“韓姑娘,可是有什么心事?”
“沒什么,只是在想你今天說的那些話。”
“什么話?”
“就是你在韓家說的那些話。”
沈南風想了想,輕聲笑道:“這可不像你啊,你從來看得通透,怎么也這般悵然若失起來?”
“通透?不然!”韓素搖了搖頭,伸手接起清涼的池水。
接著說道:“說起來,我亦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可自打下山回京之后,我心便亂了,我本以為這次回來,是要調查清楚阿娘的死因,為她報仇,可發生了這么多事情之后,我也不知該何去何從了。”
“韓姑娘,怎么……”
“你聽我說,我自幼身在江湖,看管了人心叵測,蠅營狗茍,你說得對,我父親不管我,阿娘視我為心腹大患,師父縱然真心待我,卻也藏著些許私心,人是不可能真正毫無保留的對另一人好。”
“因為人心復雜,人性復雜。”
韓素抬頭,恍然看著天上明月,將至中秋,月已經近圓滿。
她舉起手,仿佛想要觸碰天上月。
“我從來就不奢望誰能毫無保留的對我好,就像我,也做不到毫無保留的對誰。”
“不對,不是這樣,至少我看到你的,毫無保留的敬重獨孤前輩,甚至是去愛自己所愛的一切,韓姑娘你不必妄自菲薄,正如面對穆靈竹時,你們本無交情,卻是愿意在那樣的情況下,真心想去幫一個本性善良的人,這就是你的純粹啊。”
“是嗎?那我也不會去要求別人毫無保留的對我好。”
說著,韓素突然低下頭,看著池中倒映的自己。
沈南風頓時有些心疼,他隱約感覺到,韓素今日情緒低落。
其實想想她的那些經歷,她何嘗不希望能在年幼時如尋常女兒家那般?
倘若父親再愛重她一些,將她留在府中,哪怕會受些薄待,她也會樂意。
倘若母親更在乎她一些,將她待在身邊,哪怕加入龍淵宮,她未必就不愿意。
倘若當年韓府上下,有任何一人堅定的選擇她,她的心里,也會有一處安寧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