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我愛向小姐
京都遠郊的茅屋內，一位身材瘦弱的女子癡癡的盯著眼前的家主之劍。
雙眼通紅，卻是沒有一滴眼淚落下。
她渾身是傷，長發凌亂，抱著雙膝坐在稻草堆上。
就算這般模樣，也難掩她那驚世的容顏。
少女不經意瞥向不遠處正在忙碌的男人。
韓文昭很是貼心的為她熬藥，準備飯菜。
“韓公子，你走吧，接下來的路，該我自己走了。”
“待你傷好些，我再走。”
“韓公子，和我牽扯太深，對你不好。”
“無妨，我就是喜歡跟你待在一起。”
女主咬了咬嘴唇，心里有些難受。
二人相識于押送的途中，韓文昭受命前去接收蜀王叛亂的從逆。
事實上蜀中穆家，就只有穆靈竹一人被押送回來，還是單獨看押。
那天，韓文昭見到這個柔弱的女子，心生憐憫，給了她清水和食物。
那天，這個少年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早已墜落深淵的她。
“韓公子，為什么要救我？”
蜀州牧蕭文定想要將穆靈竹滅口，派人截殺囚車。
這讓韓文昭敏銳的察覺到事情另有蹊蹺。
于是出手救下了穆靈竹，秘密送回京都。
“我說過，我喜歡你，想對你好，穆姑娘，你相信一見鐘情嗎？”
穆靈竹有些詫異，眼里有那么一瞬間有了光芒，但很快又化作晦暗。
她的聲音毫無生氣，沙啞著說道：
“公子若是也想和那些人一樣，靈竹悉聽尊便。”
少女退去外披，面如死灰躺在了稻草上，一副任人擺布的模樣。
韓文昭緩緩走向少女，把手伸向了她的衣物。
隨后溫柔的為她穿好，將她扶起。
“蜀中穆家，醫者仁心，我不知道你遭受了怎樣的對待，但我心疼你，你的眼睛很美，如星辰閃耀，可是如今卻暗淡了，蒙上陰霾，穆姑娘，我并非下流之徒，我只是很喜歡你那天在囚車里說的話。”
穆靈竹有些錯愕，再次坐在稻草上，抱著雙膝，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這位俊美秀氣的少年。
“什么話？”
“你說飛鳥困于囚籠，就算折了雙翼，斷了雙腳，也還是會用鳥喙撐著地面，艱難前行，直到看見懸崖，縱身一躍，再次去往天空。”
穆靈竹低下了頭，“那不過是一個可笑之人想保住自己最后的尊嚴罷了。”
“不！你并不可笑。”
穆靈竹沒有去回應韓文昭那直白的情感，而是低聲說道：
“韓公子，謝謝你。”
“不必言謝。”
“救走我真的不會給你帶來麻煩嗎？”
“無妨，我會應付。”
“你真能幫我扳倒蕭文定？”
“不一定，但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稟明朝廷。”
穆靈竹幽幽看著忙碌的少年，心里越發不是滋味。
好可惜，要是你早些出現就好了。
而不是在我最骯臟落魄的時候。
要是你早年出現在蜀中，或許我不會繼續留在穆家。
江湖之高遠，此心之無跡。
也許我會愿意與你攜手江湖，看那人間繁華。
只是可惜，你來的不是時候，這樣的我，根本沒資格幻想與你的未來。
少女埋下腦袋，不敢再去看那個少年，她知道自己配不上，更不值得他如此費心。
京都陰雨綿綿，空中雷聲轟鳴。
馬車進京之后直達皇城腳下，一刻也沒有停下。
韓無楓帶著沈南風和韓素進宮面圣。
御花園內，皇帝有一個自己的靶場。
年過半百的馬上天子老當益壯，彎弓射箭，一次又一次。
似乎不覺疲憊，他的眼神充滿了殺意，臉色無比陰沉。
陪了他多年的老太監今日格外小心，生怕自己成了那個點燃引線的火苗。
韓文淵帶著兩人畢恭畢敬候在一旁，誰也沒敢先開口。
皇帝再次拉弓，破空之聲響起，一箭射穿了靶心。
“兔崽子，近前來。”
韓文淵一聽就知道是在叫自己，恭恭敬敬上前跪下行禮。
“罪臣韓文淵，拜見陛下！”
獨孤丹陽的眼神孤寂，卻是沒有發火，他轉身走到一旁椅子坐下。
雙手交叉放于膝前，微微躬著身子，喃喃道：
“當年賢妃懷盈兒的時候遭了不少罪，這丫頭又是早產，生下來才……才這么大，看著著實讓人心疼。”
說著，老皇帝還比劃了一下。
緊接著臉上浮現笑意又說道：
“盈兒這丫頭，鬼精鬼精的，才七個月啊，她就開口叫了朕一聲爹……”
說到這兒的時候，老皇帝眼眶濕潤，悲從心來。
或許身為人父才會明白那一瞬間，是何等開心。
只見他沉默許久，情緒低沉下來，輕聲感嘆道：
“兔崽子，你說朕這個皇帝當得有什么意思？爹不疼，娘不愛，唯一待我好的大哥，也英年早逝，世人就說朕不忠不義，他們不知道，若是大哥還活著，我寧可一輩子守在齊地，作為大楚齊王，替大哥守著國門！可是大侄子當了皇帝，不給朕活路啊，朕不過是為了自保！難道就這么該死？就這么為天理不容嗎？這狗屁天道，必須要讓朕的女兒一個一個先朕而去？這算是朕的報應嗎？”
“還請陛下節哀。”
此時的獨孤丹陽，好似一個落寞的老人，眼里已經沒了光。
他就娶了兩個媳婦，皇后葉徽給他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
賢妃給他生了一個兒子，四個女兒。
當年他意氣風發，笑道龍生九子。
就在這個時候，老皇帝瞇起雙眼看向了不遠處的韓素。
“丫頭，過來。”
韓素走過去，學著大哥的樣子，跪下行禮。
“罪臣拜見陛下。”
老皇帝突然一把抓住韓素的手臂，“朕知道！小八不是你殺的，我知道徽兒的手段，也知道你得了她的真傳，所以朕要你找出兇手，朕要將他剝皮抽筋！滿門抄斬！”
說到最后，獨孤丹陽咬牙切齒，喪女之痛，讓他一夜間蒼老。
“罪臣韓文君，定當竭盡全力，找出兇手！”
“下去吧……傳太子來，朕要見他。”
韓素沒想到，皇帝居然會相信自己。
跟著大哥出宮的時候，大哥很沉默。
到了宮門前，才輕聲開口。
“阿素，你想如何查？”
韓素搖了搖頭，“大哥，今日陛下這關，我算是過了嗎？”
“不算，找出兇手才算。”
“如果找不到呢？”
“找不到也得找到，天子的怒火，需要有人來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