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淼看過實際情況,確定沒問題,才讓陳向東那邊物色地方開始行動起來。
另外按照陸淼說的,陳向東私下跟梅子、顧瑩、林嫻等人也提了一嘴。
有錢一起掙,盤這批貨愿意出資的,可以跟著一起湊個熱鬧。
不愿意的也就算了。
商討和找儲放倉庫,陳向東風風火火足忙了一個來星期。
冬至前后的節點上,劉小柱也正式到了傅家上班。
知道即將進入朱門大戶,劉小柱特意穿了一身體面衣服過來。
但他的體面放在傅家面前,顯然是不夠看的。
陸淼跟他打過照面,給找了兩身傅璟佑過去不穿的衣服給王秀。
讓王秀按照劉小柱的尺寸給改改,之后叫人換上才稍顯像模樣了點。
再說陸淼。
宣傳方案遞交上去后,她后面的工作安排就沒有那么繁忙。
她在京北大一直頂著有大課老師的職位。
先前因為忙,日常都沒過去帶過幾次課,但每個月一百二十塊錢的月薪,校方那邊一點都沒給她落下。
光拿錢不干活,陸淼也有些不好意思。
趁這陣子不忙,偶爾能抽出空閑她就跟陳鉚釘溝通,說趕在冬考之前,給學生們多排幾節課。
也是這個時候,傅家又有了新的熱鬧。
青塔胡同那邊,陳向東剛籌款七萬多塊把制衣廠的那批貨盤下來。
還說要過來找陸淼一趟,說說事情進展情況呢!
結果一拉開19號胡同院的院門,迎面就撞上一張鄉下漢子的粗糙黑臉。
鄉下漢子一臉局促,肩上挑著擔子,背上還背著筐。
站在臺階下面仰頭看了陳向東好幾眼,又含蓄的往院里瞧。
胡同里有消息傳出來,說近郊這陣子出了好幾起踩點偷盜事件。
這漢子眼神躲閃,只看來看去的也不說話,陳向東心里立即警醒起來。
他皺起眉心,帶上院門擋在門口處問:
“你有什么事兒?上這兒來找誰啊?”
黑臉漢子被陳向東硬邦邦的口吻唬了一跳,忙轉移目光看向陳向東,拘謹支吾道:
“同、同志你好,我想問一下這戶主人家是不是姓傅?他是我媳婦兒的同村大哥……”
一說“姓傅”,又說“同村大哥”,陳向東心里就大致門清了。
推開院門,陳向東一改剛才的態度,忙把人往院兒里請:
“是是,原來都是自家人!大哥快進來坐下說話……我六哥之前是住在這兒的,不過現在他們已經搬去了別的地方。”
“什么?他們搬走了?”
黑臉漢子進了院兒里,肩上、背上的東西還沒放下呢,就著急扭過頭來問陳向東:
“那、那同志,你知道他們現在搬去了哪里不?還能找到他們不?”
“大哥別急,六哥他們只是換了個地方住,我們日常也都還聯系著呢!今兒我正好要過去找嫂子一趟,大哥先坐下喝口水休息休息,一會兒咱就去。”
“這……哎,哎好。”
“大哥你喝水,我姓陳,六哥和嫂子都叫我向東,還不知道大哥貴姓?”
“啊,我,我姓白,叫白成文,跟小六哥和嫂子是一個大隊的……”
陳向東點點頭,直接改口道:
“白大哥。”
嚇得白成文連連擺手:
“啊不不,別別……你還是叫我白同志吧!”
白成文干笑,噓聲說了幾聲“別”。
初次見面,他哪好擔上人家這句“大哥”?
進京來的這一趟還沒找著人,白成文心里說不出的著急難安。
但畢竟要指著人家帶路,再是著急迫切,眼下這會兒也只能按耐住了。
屋里女工將縫紉機踩得“篤篤”響。
白成文無暇光顧。
他嘴唇干得發裂,卻一手抓著扁擔守著擔子和背筐,另一只手攥著茶缸子不敢真的入口喝。
這些人說是和他老鄉相熟,可到底是不是真的相熟,都是兩說的事。
萬一這水里有什么東西,他喝了昏倒了,回頭人家把他的東西拿走了怎么辦?
梅子和林嫻在另一處院兒。
眼前這處院兒里,現在能管事的就陳向東一個。
陳向東熱情招待白成文。
但見對方拘謹警惕實在放不開,陳向東看出苗頭,知道這事兒不該墨跡,便適時起身說出發。
白成文聽見連連“哎”聲,找地方把茶缸子放下,趕緊背上筐將扁擔插回擔子系繩,重新挑在了肩頭。
陳向東開車帶人去了景山南街。
到地方,陳向東貼邊把車并列停在傅家正門口的黑色小轎車旁,就先下車幫著白成文往下拿東西。
白成文一臉懵,挑上擔子跟著挪動道:
“同志,這就到了嗎?”
傅家旁邊就是故宮,前面沒隔多遠就是天安門。
附近一片兒地理位置,可以說的上是絕佳。
白成文心里始終以為這處是什么城市景點呢。
陳向東帶他繞去側門,一邊敲門,一邊比劃了個大拇指的動作笑說:
“到了,六哥和嫂子本事能干,一般人可住不上這樣的地方。”
白成文仰頭打量,這宅子從外面看氣派的就跟過去的老爺、王爺住的似的。
他不懂這處地段的含金量,但他覺得眼前的男人有句話說的不錯。
他這同鄉兩口子確實能耐!
這么想著,白成文點點頭,樸實黝黑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點輕松笑意來:
“是,六哥是我們那十里八鄉唯一一個從村里考進大學的,嫂子就更是了!她是我們那省的狀元呢!那年考上的時候縣里的領導都來了,給獎了好幾百塊錢,有那么厚的一摞呢!”
正比劃著票子的厚度,冷不丁宅子側門從里頭打開。
白成文笑著往門里看,原想著這次肯定能找著人了,沒料到見到的還是一張陌生面孔。
“喲,陳哥來了呀。”
許香草站在門里打招呼。
陳向東笑著點頭回應,提著背筐要帶人進去。
許香草見他帶了別人,還是個農村窮漢子模樣打扮的人。
身上衣褂灰撲撲的,看著臟不說,腳上一雙布鞋鞋頭處還破了窟窿,大腳趾頂出來別提多惡心。
許香草眉頭一皺,連同陳向東一起直接把人攔了下來:
“陳哥,這人是誰呀?我們宅子里有規矩的,可不能什么人都往里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