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淼比較忙，沒太多時間親自去到外面看。
了解當前各方面的局勢，她僅能通過記憶和報紙上的消息。
而眼前這樁事告一段落后，她又想起了制衣廠。
午飯期間，陸淼問于紅：
“制衣廠的王廠長那邊最近有傳來什么動靜嗎？”
于紅搖頭：“沒有，從廣交會上回來應該一直都挺忙的。”
陸淼點點頭。
要沒出什么亂子，只穩定的忙倒也是件好事……
“晚點看看社里這兩天的安排，如果沒什么特別重要的事就幫我排一下時間，還有一點后續我需要跟王廠長再溝通一下。”
“好。”
說是要抽出時間去一趟王月華那兒，結果安排還沒落實下來呢！
財政部那邊就先打來了電話，讓陸淼過去一趟。
陸淼稍稍整理了一下辦公桌上的文件，只好先出發去財政部。
原以為財政部是有什么新的指令安排。
沒料到到地方后，迎來的卻是一通敲打。
財政部的會談小廳內，陸淼端著瓷白的咖啡杯，姿態從容優雅的攪了攪小湯匙。
聽他們財產處理部的樓副處長拉呱一大通，陸淼才算是聽出了點苗頭。
各家報社最近都在說廣交會和她的事。
也許是她風頭太盛，礙到了某些人的眼。
所以，有人在背后舉報了她。
舉報她什么呢？
行事放浪張揚，不成體統。
衣著不得體，傷風敗俗……
她現在多少算個公眾人物，樓副處長怕影響不好，所以特別請她過來談話。
“噔——”
輕輕“噔”的一聲，陸淼放下咖啡杯，神情平靜，眼神卻犀利的望著樓副處長道：
“要打開國際貿易市場，就要迎合對方的喜好特點，如果過去沒人敢這么做，那么現在我敢，我敢做打開這個先河的人，有問題嗎？”
“沒、沒問題，就是這件事吧……”
樓副處長支支吾吾的，有些話不太敢說得太直白。
陸淼在財政部這邊雖然只是個主任，但她身上也是有行政等級的。
雖然所處在的定位不同，但論起職位等級來說，樓副處長只是個副處長，陸淼比他還要高一個級別。
而且陸淼最近風頭正盛，現在就是把人請到面前說事，樓副處長也只能和氣的說。
想一視同仁、像對待底下其他主任一樣對待陸淼，肯定是不可能的。
樓副處長努力轉動腦筋，想著怎么委婉不得罪人的妥善解決這件事。
陸淼卻占據主動，壓根兒不給他多口舌的機會：
“夏天穿大褲衩、小背心的男人滿大街都是，怎么沒人去說他們？女人穿件裙子就是傷風敗俗了？樓處長，請你擺正自己的身份定位，這么明顯的性別歧視要是傳出去，恐怕也不好聽吧。”
樓副處長額間冷汗涔涔。
陸淼冷下一張姣好面容，點著桌面繼續道：
“而且這件事從根本上出發，難道不是更應該看重背后的收益？”
兩人身份仿佛發生調轉，樓副處長才是那個被喊過來問話的人一般。
面對陸淼的反問，樓副處長只能硬著頭皮往上頂：
“是，您說得沒錯，但是這件事……”
咽了咽口水，樓副處長委婉提醒道：
“既然有人提了，還不是一個人，那就足以說明這件事確實欠缺考量，如果您之后能稍稍注意一點，或許能更好……”
他倒沒有歧視女性的意思，但男人和女人就是不一樣，這是普遍公眾的認知。
樓副處長還想站在客觀的位置勸陸淼，替她分析利害，陸淼卻“哼”的一聲笑了出來。
“樓處長與其苦口婆心的在這里勸我，倒不如好好想想，家里養了貓，誰最害怕。”
樓副處長倏地一愣，陸淼卻已經起身離開。
陸淼在財政部這邊掛職沒多長時間，能說的是相熟的人也就那幾個。
這件事是誰在背后搞的小動作，還需要猜嗎？
不需要。
陸淼返回主任辦公室，兩根筷子似的纖細小腿倒騰的飛快，于紅在后頭一路小跑都沒追上她。
等好不容易追上時，于紅扶墻喘了兩口氣，還沒完全平復下心跳呢，就聽“Duang”的一聲。
她們家前輩已經一腳干開了辦公室的門。
于紅瞪大眼睛，嘴唇發顫，人站在門口一側徹底懵了。
外面于紅還沒反應過來呢，陸淼已經殺進了辦公室。
“我在前面累得吐血，為的是給你們制造機會指指點點的嗎？”
“你看看你們一個個肥頭大耳的，那都不是什么蛀蟲！要說你們是豬都是對豬的侮辱！人家豬一年下來都能貢獻一百斤的肉，你們有什么貢獻？”
“處處嫌棄女人，處處不如女人，你們也是好意思！”
就剛才毫無征兆開門“duang”的那一下，辦公室里的三位主任天靈蓋都嚇飛了。
又被陸淼這樣一翻懟臉罵，一向事兒最多，又是這次舉報主謀的楊主任不滿的站起身道：
“你擱這兒罵誰呢！”
陸淼一記冷刀子甩過去，指著楊主任的鼻子繼續罵：
“誰問罵誰！要沒干虧心事還怕什么罵？”
“你……”
楊主任臊紅了一張臉，努努嘴還想說點什么，陸淼直接不客氣道：
“現在是我在說話，輪得到你插嘴嗎？”
論行政等級，資產處理部的樓副處長都得讓陸淼三分，更何況是楊主任一個小小的主任？
再者說，就算不提行政等級，楊主任也只是一個副主任。
陸淼雖然是掛職過來的，卻是正頭主任。
于情于理，楊主任都沒有能打斷她說話的份兒。
楊主任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雖然不服氣，卻也不敢多說什么。
忍氣吞聲坐回椅子上，楊主任一口氣堵在喉嚨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臉色瞬間憋得發紫。
陸淼理會他有鬼。
憋得發紫算什么？
咋不憋死他呢？
“有能耐就拿出幾分能耐，遇事你行你就上！沒本事就把嘴巴給我閉上！”
陸淼掃視辦公室里的三人，冷笑諷刺道：
“還瞧不起女人、嘮女人的是非呢！女人可也沒跟你們一個樣，既縮在后面當烏龜，還要對頂在前面干活的人碎嘴子，你們真是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