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瑩微微停頓一下,很快搖頭:
“不。”
陸淼望著她,眉心微蹙藏著數不盡的憂慮。
她和陸淼對視兩秒,垂下眼睫道:
“還是不了,太遠了……”
她聲音倏忽弱了下去,喃喃低語像是說給陸淼聽,又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路太遠了……我回不去,他們也不好來,這事兒告訴他們只會讓他們掛心,不了,還是不了……”
陸淼張張嘴唇,忽然一陣啞然。
書中的顧瑩和謝斐作為原始主角,感情路線并未被提起多少。
只在旁白中寥寥提了幾筆。
比如天作之合。
比如相濡以沫等。
陸淼不知道確切情況,但也有一種直觀猜測。
可能是因為她們這些或重生或穿越的配角,都在各自追求自己的人生。
沒有給他們添亂磨煉,也沒有幫助他們鋪墊感情的根基。
所以即使在一起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他們很明顯的差了一些東西。
比如作為丈夫的一方,行事不夠那么有擔當。
而作為妻子的一方,缺少堅韌,也顯得過于軟弱委屈求全了些。
現在發生了這么多糟心事,謝斐身上固然要背負一部分原因。
但話說回來,另一部分原因,也在于顧瑩自身。
可是,也責怪不了顧瑩什么。
一個很經典的話題:
為什么大多父母不愿意女兒遠嫁呢?
因為一旦出點什么問題,必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后世還有飛機高鐵,這個時代有什么?
輕則一趟路程三四十個小時。
重則工廠調休請假都是個問題。
父母輩的年齡又都擺在那里……
顧瑩,真的是一個非常真實直觀的寫照。
她擔的那部分原因,很有一部分就是因為遠嫁。
娘家人不在身邊,她沒有立起來的底氣。
謝斐再是袒護她,他也姓謝。
真到了一個極端的地步,謝斐還會不會站在她這一邊?
謝家永遠不會不管謝斐,但會不會管她?
那是一個不算未知的未知問題。
陸淼莫名惆悵。
她傾身擁住顧瑩,在顧瑩背上拍了拍,試圖給她帶去一絲安慰。
但如剛才指責謝斐那般,她也直白點出了顧瑩的問題:
“我知道你很為難,很多地方都不好施展手腳,但是一味的懂事和忍讓是沒有用的,它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現在都已經付出了這樣的代價。
如果她和謝斐還不能做出正確的應對和改變,進一步的成長。
那么,以目前來看,他們或許真的沒有那么合適和契合。
所締結的婚姻,大概率也無法維持長久。
陸淼沒辦法,也不好過多的去干預他們,只能盡可能的引導顧瑩:
“一味的忍耐只會助長對方的士氣,遲早有一天,你會連墻角、夾縫、死胡同都沒得待,所以你明白嗎顧瑩?”
“你要會說‘不’,要懂得擺出底線,更要明白只有先把自己顧好,自己過得舒坦了,才有精力和能力考慮維持其他。”
“我可以嗎?”
顧瑩晃晃腦袋,十分不自信:
“我不行……”
“你行的。”
陸淼捧起她的手,鼓勵道:
“你只是太有道德感了……其實外界的目光,大多時候都沒有那么重要,學會靈活一點,對有道德的人有道德,對無德的人不需要太有道德。”
顧家把顧瑩教得太好了。
如果她遇見的是像她一樣有良好道德的人,那么彼此的日子肯定越過越舒坦。
可若遇到的人相反,她調節不過來自我認知,那就必然會內耗自己、被人牽著鼻子走。
“也許踏出第一步有點難,但是想想謝斐,想想以后你們的孩子,日子還有那么長呢!”
陸淼拍拍顧瑩,肯定道:
“能和和美美、有滋有味的過,干什么要去憋屈呢?對嗎?所以,你肯定可以的。”
她的話就如引路標,牽引顧瑩朝著一個點大膽地去思考。
也許預想過于美好,勾起了顧瑩對生活的向往。
她輕輕點了一下頭,同時被陸淼握著的手,也反向握緊了陸淼。
感受到她的態度變化,陸淼也松了一口氣。
兩個人各方面條件都不差,心里又都有彼此,有這些前置條件就可以了。
其他的問題都是小事,好解決得很。
安撫過顧瑩,陸淼便沒再過多打擾她。
讓顧瑩好好休息,她去外間帶著幾個孩子吃飯洗漱。
臨了晚點兒了,在偏房那邊洗漱過了才回上房。
顧瑩睡了一下午,這會兒沒什么困意。
陸淼就上炕躺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聊著天。
聊著聊著,陸淼問顧瑩:
“如果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你還會選擇跟謝斐在一起嗎?”
“會吧。”
顧瑩沒有遲疑。
回答雖然看起來不那么堅定,但后面的話也足以表明她的態度:
“他對我很好的,我只是沒有想到長輩會那樣。”
說到這里,顧瑩緩下一口氣,認真道:
“但如果我以后要生了女兒,我肯定不會讓她離我身邊太遠。”
過去總覺得長輩們說話過于較真、偏見。
事實上等自己真的遇到了,才會懂得長輩們的先見之明。
她已經踩了一次雷,絕不可能以后讓女兒再冒一次險。
顧瑩想著,偏頭認真看向陸淼:
“二寶長得隨你,你也更要盯緊一點,以后不能讓她離你太遠。”
陸淼點點頭。
在這方面和顧瑩,以及普遍做父母的人想法都一致。
傅家小院這邊,顧瑩的狀態漸漸穩住。
另一邊,傅璟佑送謝斐到永定河李家村那邊。
謝斐下車,傅璟佑打動方向盤剛要調頭,謝斐就弓著身敲響了車子前窗玻璃。
傅璟佑傾身過去搖下車窗:
“怎么了?”
謝斐和凌源是發小。
但論關系親近,還是凌源跟傅璟佑更熟絡一些。
謝斐跟傅璟佑即使見面,也少有打交道的時候。
以至于這猛然的一下,謝斐都有點不知道怎么稱呼傅璟佑的好。
手足無措訥訥半天,謝斐才笨嘴拙舌的開口:
“你們住的院子,是買的嗎?花了多少錢?”
傅璟佑一聽他這話,就知道他什么打算,當即便道:
“我們那院兒買得早,只花了一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