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璟佑買了包煙抽,下午在郵局門口坐了兩個鐘頭,最終還是落實了主意。
那就轉吧!
現在大學都講究戶口這些,難保再過幾年小學、初中就不講究了。
別弄得到時候孩子們的事兒上又難辦。
至于老家那邊……
縱使有遺憾也沒轍了。
人得朝前看。
再說了,哪能面面俱到,什么好處都能讓他們家占到?
丟了煙頭用腳碾滅,傅璟佑搓搓臉回家。
之后托老丈人開了條子,他跟廠里打過招呼,就回老家處理這件事。
再說傅璟佑走的這期間里,謝斐和顧瑩定親的日子也到了眼前。
陸淼不得空過去,就提前把做好的衣服包了起來,托家里把東西捎過去。
也算是分心意和情誼。
為了這事兒,離家不遠的凌家年輕小兩口還鬧了場不高興。
陸遠征和唐梅赴宴的時候,把東西拿出去時替家里的小輩解釋了一嘴。
顧瑩接了東西禮貌道謝,也說等之后事兒都落定了,得了空閑再去找陸淼坐坐。
那陸遠征和唐梅肯定說歡迎呀。
氣氛正好,楊蕓樂和和出來接待。
了解緣由和陸淼送的東西,楊蕓從顧瑩手里接過去當場就晾了出來。
“哎喲,你們瞧瞧這料子,這料子可不便宜!做工也好呢,小寶手可真巧!我們家瑩瑩有福氣,有小寶這么好的朋友,好東西都向著她們!”
楊蕓展開衣服在顧瑩身上比劃。
顧瑩也笑著配合。
她和陸淼是朋友,準婆婆夸陸淼,她面上也有光。
而且再往深層地說,謝家在場的來客里,沒有幾個是不知道陸家的背景的。
外人知道她和陸淼交好,這對她是利處。
雖然她并不想這么想……
喜慶的日子說喜慶話。
楊蕓把兩邊這么一夸,本來挺好的,大家聽了都樂呵。
難料一旁過來吃席的劉文佩把話給聽進心里去了。
劉文佩當場沒說什么,回家卻在凌源面前念起了心里那點小計較:
“陸伯伯家不是跟咱們家關系更好嗎?當初咱們定親小寶給的啥?”
“咱們幾家關系都差不多,都親……定親的事兒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這邊不講究隨禮,結婚的隨禮我倒是聽娘說過,隨的禮重,有五十塊呢!爹娘都單獨給咱們存著了。”
凌源回憶了一會兒,反問她:
“怎么了,突然問起這話?”
劉文佩避而不答,說起另一茬:
“定親不講究隨禮,可是講究送東西!你沒看見嗎?她今天就給謝家送了!”
凌源說幾家關系都差不多,劉文佩其實是不認可這一點的。
就算排除他們家和傅家小院住得近,所以來往密切一些不談,平時也沒見陸家和謝家有過多少來往。
不論從哪個層面去看,都是他們和陸淼走得更親近。
可即使是這樣,還是有了區別對待……
劉文佩不懂這到底為什么。
甚至陰謀論地以為,是不是她公公的成就不如謝家的伯伯,陸淼看不上他們所以才這樣。
劉文佩越想越慪。
吃吃喝喝的東西,他們家平時可沒少往那邊院子里送。
結果呢?
到頭來他們就跟個笑話似的。
凌源聽她說了一通,大致知道她在計較什么,可是卻又完全摸不清緣由:
“東西也不值得幾個錢,這東西看的是情分,人來了比什么都強……”
“就算東西再不值錢,這也才是定親,他們后面還有結婚呢!難道她還能不隨結婚的禮錢了?到時候不還是比給咱們家的多!”
而且那會兒謝家的伯母說的沒錯,那衣服料子好,樣式也新,要是擱百貨大樓里賣,指不定得花多少錢呢!
“事兒不能這么想,你要非這么想,那人家謝斐他對象還跟小寶是朋友呢……”
“我跟小寶就不是朋友了嗎?”
“這不是一回事兒……”
凌源想說的是,謝斐他對象和陸淼是朋友,一起下鄉考回來、認識好些年的那種。
保不準之前一起當知青的時候,就已經結下了深厚的友誼。
個人交情擺在那里,那人家隨禮還是隨份子的,多隨一點、隨松一點也是情有可原。
這事兒沒什么好計較的。
可劉文佩聽不進去。
凌源話才起了個頭,劉文佩眼眶一紅,已經捂臉坐在床邊哭了起來:
“我就是想問個公平!你每一句話都向著她們,現在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我、我哪是向著她們?我哪是那個意思!?哎喲我、我真是……”
“我錯了行嗎?好了好了快別哭了。”
凌源一個頭兩個大,見她哭得厲害,只好先把事兒放一邊,坐過去哄她:
“不管什么事兒,咱們倆肯定是一條心,我哪能向著外人?”
再強硬的女人骨子里也藏著嬌氣。
遇事不哄要么相安無事,要么就是必有大事。
可一旦哄了,眼淚總要多流幾滴。
“本來就是她不對!平時看著來往好好的,這種事面場合上又這樣!”
劉文佩哭得更兇,哽咽說道:
“別人難道就不會拿我跟謝伯伯家的那位對比嗎?爹娘說給那邊送東西,那么熱的天那么遠的路,我一步步走過來的有哪次沒給送?”
“現在外人指不定怎么笑話我、說我上趕著倒貼人家還瞧不上呢!”
凌源安撫給她拍著,卻不禁郁悶皺了眉頭,有點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這事兒他一開始真沒覺得有什么,或者說沒往那么嚴重的想。
可現在媳婦兒哭得厲害,說的這些話確實有些道理,他便也覺得有些不得勁起來。
可換句話講,撇去關系不談,兩家條件不對等,陸家和他們打交道是向下兼容。
他們“上趕著”是必然。
事兒說出來讓人不怎么舒服的,可局勢就是這么個局勢。
過去凌源一直把陸遠征當做親伯伯對待。
對陸淼也是親妹子,從來講究的都是感情、情誼。
可被劉文佩這么一哭,一些功利面的東西猶如浮上水面上的浮木,全部大剌剌的顯現出來。
原來的感情,好像在忽然之間就變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