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預料到,陸淼會延伸話題。
但一感知到訊息,幾位老前輩對視一眼,立即順著王主任轉述的意思展開行動。
以英語、意大利語的形式,向其他幾位外員進行翻譯。
陸淼還提及了崇文門那一塊兒的“花兒作”。
無心插柳柳成蔭,一番交涉下來,外員們都很感興趣。
表示不僅要參觀陸淼所說的華國工藝,還要想體驗她之前提及的華國美食。
下午游覽完故宮返程,已經沿途拍了一路的外員們,更是熱情地邀請國英社團隊一起留影紀念。
其中陸淼更如國寶一般,被邀請著輪番單獨合影。
美方在合影時與她并肩站立,說她可愛,調侃稱她為“中華貓貓”。
陸淼那時頓了一下。
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想起那會兒剛進外事公館時,老前輩戲謔說的話。
她笑了一下,下意識說道:
——貓和獅子很像,不是嗎?
“It色emsthatyouarearatheraggressivetranslatorlady.”
——看來你是一位很有攻擊性的翻譯官小姐。
陸淼“嗯哼”一聲,晃晃腦袋戲謔說:
——不,我只是想說,我還在成長,是貓還是獅子,只有將來才知道。
她站在這里,代表的便不只是自己。
她是此刻孱弱的小貓,這沒錯。
但她也將是未來強大的東方雄獅。
也是這一刻,陸淼才明白老前輩那句“小獅子”的含義。
或許不知前路如何,但他們始終抱有美好期許。
后輩是國家的新鮮血液。
是國家的希望。
所以他們珍惜呵護,盡可能提供更多的機會以便成長……
陸淼從不認為自己有多根正苗紅,但人都是有感情的。
她不是冷血動物,做不到熟視無睹。
既享受老前輩們的照顧,又忽視老前輩們的期許。
她做不到那樣。
力所能及的地方,她也想給予一些回饋。
晚飯是回外事公館吃的,吃完出來已經是夜里七點多。
青塔胡同也在西二這一片。
車子往回開時,路過那一片附近。
怕天太晚,陸淼一個女同志坐車危險。
趙副主任刻意囑咐開車的同志多踩了一腳油,直接把她送回胡同巷尾。
陸淼下車沖他們揮手,等他們走遠了才踏進巷子回家。
家里燈火通明,三小只剛洗過澡,正圍在秋千旁邊,守著弟弟玩耍。
看見媽媽回來,明夏首當其沖,顛兒顛兒站起來就是一個熊抱。
當然,身高限制,小明夏只抱住了媽媽的大腿。
“媽媽~”
小明夏仰著頭,甜甜道:
“媽媽今天回來好晚哦,太陽公公都睡覺啦!”
陸淼摸摸幾個孩子的腦袋,目光在屋里環視:
“爸爸呢?”
孩子們說不清楚爸爸去哪兒了,最后還是唐梅站出來解釋的:
“你到點沒回來,小傅一直掛著心,就去國英社那邊接你去了……說起來,你今天怎么樣?”
看她一臉疲態,唐梅心疼道:“累著了吧?趕緊洗洗手,鍋里還給你溫著飯了。”
“不忙了姨媽,我都好,剛才在外面吃過了。”
陸淼趕緊擺手,簡潔解釋了幾句,又問:
“佑哥什么時候去的國英社?去了多久啊?這么熱的天,沒接到人也不知道先回來,還就等在那兒了?”
“他就是怕你遇見事,接不到你肯定不會回來!但是呀,你也不用太擔心,那個社里的車不是已經開回去了嗎?他到時候肯定會跟人問,知道你回來了,自然而然就回來了。”
陸淼顧慮點點頭。
身上又疲累又熱得厲害,她一點也受不了了。
沒氣力多想,拍拍孩子,讓孩子們先玩著。
她放下東西去廚房打水,先回屋洗澡洗頭去了。
再說另一邊。
和陸淼分開之后,王主任止不住地嘖聲在車上感慨念叨:
“小孩真不一般,敢想敢說,思維跳躍不是一般的快,真能耐!”
“就說過去吧,咱們從來都是按照文件流程走,其他的多說一句都得斟酌再斟酌,就怕觸了那些外國來賓的霉頭。”
“可是你們看看今天,那張小嘴上下嘴皮子一磕,那些外員就這么同意了?”
其他前輩相繼開口:
“運氣是一個,溝通方式是另一個……”
“而且你們注意到沒,這個小陸同志除了會英語和法語,意大利語是不是也會一些?那會兒走在后面,我好像看見意方外媒拉著她在說什么?”
“是,這事兒我知道,那會兒回去的路上,意方問她中文‘你好’怎么說。”
“那她聽懂了?”
“聽懂了……我知道你們很驚訝,我也挺驚訝的,但是細想又覺得沒什么。”
擅長意大利語言的車主任替陸淼說話道:
“也許就像她說的那樣,她對語言敏感,自學了法語,再自學個意大利語也沒什么好奇怪的,而且她不跟別人一樣,學習求路無門,人家本來就是就讀的名校外語院,有學習的資源。”
道理是這個道理。
有前面的法語作為鋪墊,其實也沒人質疑陸淼是怎么會的意大利語。
主要就是想感嘆一句:
年輕人的腦瓜就是好使,說學東西就能學得進去。
不像他們這些漸漸上了年紀的,腦瓜都開始木了。
有時候翻譯都要琢磨一下。
幾個老前輩感慨人生,互侃光陰似箭,人老不復從前。
滄桑低沉的笑聲此起彼伏,車內氛圍一下歡脫起來。
再說另一邊。
在國英社這邊沒接到人,傅璟佑跟幾位晚歸的前輩打聽。
知道媳婦兒半路先回家后,便二話不說,騎著自行車急忙往回趕。
陸淼在外面吃了才回來的。
傅璟佑則為了接她,五點前后就出了門,差不多等了三個鐘頭才等到這會兒回來。
家里晚飯,傅璟佑沒趕上吃。
他到家后,唐梅又開始擺盤擺完的。
傅璟佑顧不上吃。
外面溫度高很,他下午找陰涼地方待著,一身淺麥色的皮兒也被高溫烘烤的黑紅黑紅的。
草草在井邊壓水洗了臉和胳膊,他抹了面上水就往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