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一輩的戰斗英雄基本都參與了調動安排。
像陸遠征戶籍在京北,當時調任安排,上面首要考慮的就是首都。
他這次會面的老朋友和他情況差不多,也是安排在了家鄉。
不過不是京北,而是相鄰的翼北。
聶錦鵬是解放空軍的校長,為人淳樸良善接地氣,從作戰地區退役參加調動后,一家子就在學校安了家。
他年齡長陸遠征幾歲,兩個兒子也比同輩的陸淼要大點。
繼續往下看,大孫子聶云霆和小孫子聶云戈也要比大寶二寶他們大些。
年齡和時安、敏杰一般。
再說陸遠征開車兩個多鐘頭,帶著家里小寶貝穿過翼北解放空軍大學的大門。
聶家人接到消息,第一時間發動全家下樓迎接。
看見“京”字牌照的車靠過來,聶錦鵬往前一步,揮手招呼:
“老陸,這邊。”
車里陸遠征點點頭,抬手往下壓了壓。
原是想讓聶家人別那么大的陣仗,聶家人卻沒意會到。
他停好車后,就上來熱情地寒暄。
直到瞅見他拉車門抱著個小女娃下車,才稍稍小聲了些:
“喲老陸,這是?”
“是我外孫女。”
陸遠征大大方方地介紹。
“頭時小外孫辦滿月,原本想邀你一起過去吃酒見見的,想著你這邊解放學校事務繁忙,就沒多費口舌通知,老聶啊,你可莫怪。”
“哪能的事?”
聶錦鵬笑說,做出請的手勢:
“你這是體恤我的不易不是?我還說你能賞臉過來一回,走著,上樓,先上樓!”
陸遠征點點下巴,抱著肉嘟嘟的小團子跟在后面上樓。
樓道里沿路喜字未拆,新婚氛圍還未散去。
聶家孫子輩的兩個都長了一副精神的好模樣,只是脾性不同。
一個跟在他身側喊“陸爺爺”,夸妹妹長得好看,一路都在追問妹妹叫什么名字。
另一個則緊抿著嘴唇,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只看人,卻不叫人。
稍顯陰郁了些。
小子畢竟還嫩著,陸遠征也不至于跟一個小娃娃計較。
更何況,歸根到底陸遠征也能猜出一二。
那個陰郁的小子怕就是聶家二房的種子。
幼時沒了親媽,現在親爸又再娶……
也是個可憐的小子。
性子孤僻了些,倒也情有可原。
二寶不認生,抱著姥爺脖頸,一雙靈動圓溜的葡萄眼到處看,奶呼呼的自我介紹:
“我叫夏夏。”
陸遠征眼里含了絲笑意,正色補充:
“叫明夏,傅明夏。”
二寶立即點頭,聲音軟甜細軟:
“對,姥爺說得對,我叫傅明夏~”
“明夏妹妹,我們一起去玩兒吧!我和弟弟有好多玩具,我們可以一起玩!”
明夏生活簡單,日常里除了姥姥姥爺、爸爸媽媽和兩個哥哥以外,沒什么朋友。
突然接觸到陌生的小哥哥,小丫頭又接觸了新事物、新人物和交朋友的希奇感,圓溜的眼睛立即轉向姥爺征求一眼。
陸遠征摸摸她發梢,順勢把她放了下來,囑咐說:
“注意安全。”
明夏乖巧呲開小白牙笑著,轉過身很主動伸出小手讓聶云霆牽著。
另一小手也很自然地探向稍小一點的聶云戈。
只是后者蹙著小眉頭看她,并未上前。
小明夏不懂,但是模糊的記憶,好像記得家里的時安哥哥最開始也是這樣的。
媽媽曾說,要包容,要友善。
小明夏記在心里,挪動步子帶動聶云霆一起向聶云戈靠過去。
肉肉的小手主動牽上聶云戈的手。
小丫頭仰著臉,唇眉彎彎,笑容治愈純粹,干凈得像小月亮:
“哥哥好。”
聶云戈蹙眉看她,薄薄的嘴唇動了一下,最終固執地微微偏頭。
聶錦鵬看在眼里,不滿呵斥:
“云戈,你怎么回事?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妹妹叫你沒聽見嗎?”
半大孩子正是自尊心強盛的時候。
當著外人面被爺爺訓,聶云戈咬了一下嘴唇。
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倔強先跑去了樓上。
“這臭小子,平時野慣了,真是把點教養都野沒了……”
聶錦鵬在樓道里訓。
明夏不知道什么情況,加上聶錦鵬嗓門大,小丫頭嚇了一大跳。
也不要新哥哥給牽著了,跑著就回到了姥爺身邊。
像受驚的小獸一樣,埋臉趴在姥爺懷里不肯撒手。
陸遠征便把她又抱了起來。
聶錦鵬不好意思道:
“哎喲,嚇到了吧?我注意,我注意……”
陸遠征頗為不滿,卻也沒說什么,抱著外孫女輕輕給安撫拍著。
翼北這邊,明夏初次和聶家的同輩兄弟見面。
另一頭,南邊。
傅璟佑向于浩傳達消息,仔細詢問于浩的意思。
小地方的教師,也是教師。
人民教師光榮又體面。
一個月九塊五的薪水,在大城市上是有點不夠看。
可在南邊這種小地方,也是一份可觀的收入。
隊里的甜棗在大隊育紅班當老師,一個月三塊五的工資都很招人羨慕。
更何況胡志遠預估的教師補貼,比甜棗的好出去好幾倍。
于浩得知有這個機會,當然樂意。
不僅樂意,人喜不自勝,高興得手舞足蹈,說了一通話要挽留傅璟佑在家吃飯。
臨了反應過來,又束手束腳地怕沒有好東西招待傅璟佑,會被嫌棄。
“別忙活了,我剛跟縣里的朋友吃完飯回來,肚子里可再沒地方裝。”
傅璟佑笑著拍拍他,也替他高興:
“你調整一下狀態,做做思想準備,這兩天我跑跑看,盡量快點把這個事兒給你落實下來。”
于浩迫切點頭。
除了握著傅璟佑的手不斷慎重感激地上下搖晃以外。
他嘴巴、喉管兒像是叫東西給堵住了,吐不出一句額外的話來。
知道自己在這里,于浩還是放不太開。
傅璟佑便也不多停留,跨上自行車,順著村里房屋間的坡道就馳下去回了賀家。
有先頭徐堯的事兒,棗花娘本來心里對男知青產生了抵觸。
可于浩和徐堯成了鮮明對比。
棗花娘不是好賴不分的人。
于浩妥善對待棗花,棗花娘便也把于浩當家里正經的小輩疼。
現在有好消息傳來,棗花娘也替于浩感到高興,當場抓來一只母雞殺了慶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