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人家里沒有回應,一定要找人踹門進去,看看是不是暈在家里了!”
衙役并沒有看到老村長的表情。
下雪天,他擦了擦額頭上滲出來的汗水。
大冷天,挑著這么多的藥湯,急急忙忙的四處送藥,又累又心急。
沒有時間去揣摩別人的心思。
衙役放下兩桶湯藥,跑著朝著一個方向走了。
姬采言瞥了一眼領取湯藥的村民,以及發放藥湯的老村長。
一個人都不認識。
姬采言趁著別人沒有看到,從懷里掏出來了一個木碗,木碗看起來有些包漿,用了很久,和尋常村里人家用的一樣。
“小姑娘,你是隔壁村子里的?”
老村長不自在的眼神已經消失不見,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
看到姬采言湊過來準備要藥湯,用勺子盛了一勺子,放進了姬采言的碗里。
一點也沒有排外。
“嗯,我姓王,是宋家宋文清家的遠方親戚,他母親娘家的二嬸的遠方侄女的舅媽,是我娘。”
姬采言一臉誠懇的看著老村長,
“我爹生病去世了,只能來投奔宋家表哥了。”
姬采言只知道宋文清的名字,隱約知道他祖籍在這里,并不知道他家里的其他人名諱。
“宋文清?”
“村子里沒有這個人。”
老村長混濁的眼睛閃了閃,臉上依舊掛著慈祥的笑容。
姬采言注意到,老村長說話的同時,周圍領藥湯的一個村民遲疑了一下。
卻也沒有開口說什么。
而是直接領取藥湯后,行色匆匆的走了。
是了,在村子里,村長的權利大于一切。
姬采言垂了垂眸子,并沒有再說什么。
只是摸了摸肩膀上的小朱朱,端著藥湯離開了村子。
小朱朱拍打著紅色的翅膀,嘴里發出朱雀特有的鳴叫聲。
尋找三頭身的小宋大人。
雀兒們拍打著翅膀,算是回應。
不到一刻鐘,小朱朱重新回到了姬采言的肩膀上。
姬采言瞳孔微縮,朝著一個方向沖了過去。
遠遠的,就看到兩個人影在前方走動。
一個小小的身影躺在地上,被站著的一個人踢了一下。
“村長說了,宋文清也算是宋家村的人,把他埋在祖墳里,也算是做好事了。”
“等來年開春,開荒出來的土地,咱們家里各白送一畝地。”
一個尖嘴猴腮的人笑嘻嘻的開口。
“這小子,還沒有咽氣吧?”
另一個人小聲的開口說道。
“呵,村長說他死了,他就是死了!”
“宋文清他爹娘都死了,他大伯又花錢給村長了,咱們只是幫忙做一些該做的事情。”
“小鬼,你死了就死了,將來去了地府,記得不要來找俺們,去找你家大伯。”
“我可是偷聽到村長說的話,你大伯賄賂了土匪,土匪才去劫殺你父母的。”
尖嘴猴腮的看著一臉憤怒的宋文清,吊兒郎當的開口。
在他的眼里,宋文清和小貓小狗沒有什么區別。
這年頭,小孩子都不是人命。
家家戶戶拼命生孩子,家家戶戶都有夭折養不大的孩子。
像宋文清這個年齡,生病或意外去世的,數不勝數。
宋文清忍著身上的疼痛,牙齒死死的扣緊,眼中盡是憤怒。
胸腔中,帶著無盡的悲憤。
縱使已經猜出大伯一家是害死自己父母的兇手,親耳聽到,又無力報仇的悲憤,讓他幾乎背過氣去。
此刻的他,在雪地里躺了許久,病痛加身上的疼,讓他手指都無法動彈。
眼睜睜的看著尖嘴猴腮的人的手朝著自己伸了過來。
“住手!”
眼看著小宋大人要被抓住,姬采言連忙大聲喝了一聲。
同時,提起輕功,朝著尖嘴猴腮的人踹了過來。
“誰……”
尖嘴猴腮的人和另外一個幫忙的村民,同時回頭,還沒有來得及看清楚后面的人是誰。
一股大力襲來。
兩人硬生生的憑空飛出去了十多米遠。
小宋文清此刻也終于撐不住,暈過去之前,只覺得那兩人飛出去的時候,帶起來一陣狂風。
來人似乎是一個姑娘,沒有看到她的臉。
只看到了她腰間掛著的金蟬玉佩。
姬采言把宋文清帶到了不遠處的破茅草屋里。
茅草屋的門大開著,上面還放著一些茅草,從地上積雪的痕跡來看,小宋文清就是從這間屋里爬出來的。
姬采言第一時間查看了小宋文清的身體情況。
手指骨折,肋骨斷了一根,身上有不同程度的淤青,還感染了瘟疫。
姬采言從空間里,拿出來了一碗藥湯,給小宋文清灌了下去。
趁著小宋文清昏迷,把錯位的手指頭掰正,又處理了一下腹部肋骨的傷。
想了想,又往他嘴里灑了一些人參研磨成的粉末。
噼里啪啦的聲音響起。
姬采言在屋子里升起來了火,又在火里埋了一只叫花雞,三四個紅薯。
屋子里的溫度慢慢的升溫,不再那么的冰冷,姬采言摸了摸小宋文清的額頭,不再那么的發燙。
姬采言空間里的靈泉水熬制的湯藥,效果奇好。
姬采言仔細打量著昏迷的小宋文清。
七歲的年齡,臉上掛著一些灰塵,卻也能看出來白白嫩嫩的。
大抵是家庭突遭變故,身上還穿著錦衣。
姬采言摸了摸小宋文清的衣服,皺著眉頭低聲問小朱朱,
“能回到小宋大人家庭變故的時間么?”
小朱朱紅色的翅膀動了動,一臉認真的開口,
“主人,因就是果,果就是因。”
“十六年后的你看到的,你身處的,就是你已經改變的世界。”
“在你還沒有穿越到過去拯救瘟疫的時候,已經注定了你會來拯救百姓,同時你也出生在沒有瘟疫發生后的世界。”
姬采言不是第一次聽到小朱朱這樣說了,揉了揉眉心的位置。
她從見到宋文清,宋文清就是孤身一人,同時,孤身一人的宋文清,也已經見過來自未來的她。
也就是說,就算她到了那天,小宋大人還是會孤獨的長大。
“……謝……你。”
姬采言還在發愣,小宋文清已經幽幽轉醒。
他第一時間看向姬采言腰間的玉佩,然后才看向姬采言的臉。
黝黑的眼睛里含著淚花,卻無比的堅定,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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