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修仙綿綿無絕期
彭澤與仇鉞也相應改變了戰略:命神周追趙鐩;時源,金輔追劉惠,姚信追賈勉兒。不久,勉兒與趙鐩合在一起,神周、姚信追之。在明軍前堵后截的圍剿下,義軍連戰連敗。在宿州受挫退到湖北應山時,已達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趙鐩剃發為僧,改名懷忠,懷揣度牒,于閏五月披袈裟潛逃江夏。后來在江夏縣皈村店,為明軍軍士趙誠俘獲,押解北京就義。臨刑嘆曰:“吾不能手刃焦芳父子以謝天下,死有余恨!”
趙鐩死后,劉惠見大勢已去,自盡而死;劉資、邢本道、楊寡婦等首領也先后被俘,押解北京處死。
劉惠之死,秦柳完全不知道。
劉惠在霸州見秦柳時,只是遠遠看了幾眼,并未上前與秦柳相認。
在秦柳看來,劉惠,只是個名字,厲害的起義軍領袖而已。
可胡廣思不同。
作為跟著上前線的師爺,起義軍領袖的尸身他自然會接觸到。
那張臉雖然多年未見,雖然有著燒傷的痕跡,可他怎么會認不出來?
這是曾手把手教他寫字的嫡親表哥啊,就像他的親哥哥看著他長大!
在劉家多年,無論是劉成恩還是劉雪絳,一直都把他當作親兄弟看待。他如何能接受這個現實?
可他能表現出來認識反賊領袖劉惠嗎?
一旦他的真實身份被人翻了出來,劉家要被牽連誅九族。
他不僅不能把悲傷表現出來,還要裝作不認識他,還要盡快把劉惠的尸身燒毀下葬。
曾經的天之驕子,首輔之孫,京城文士圈子里人人爭相攀附的清貴公子,到如今的反賊頭目,奉天征討大元帥,也不過是區區數年時光。
裝作若無其事地忙完重要事務,胡廣思只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任由眼淚淌下,讓悲傷在黑夜里盡情釋放。
這個傻表哥啊,為什么要去參加起義軍呢?
既然活下來了,為什么不去投靠親戚,隱姓埋名先活著?
發泄完心中的悲痛,他又能理解。
作為讀了多年圣賢書的孔門弟子,他知道儒家的經典有多冠冕堂皇。開口閉口圣人曰,而那些熟讀圣賢書的文官們大都干著自私自利、借公肥私的勾當。
若不是這些年官員們壓榨得太厲害,又何至于鬧出這持續了兩三年的農民起義?
也正是因為讀了圣賢書,劉惠他們起義軍所經之處,不擾民,不害好官,只對那些作惡多端的富戶惡霸、貪官污吏進行清洗。
打的是起義軍的旗號,做的卻是劫富濟貧、整頓吏治的勾當。
既然朝廷升降官吏的體制僵化、被那些善于鉆營之輩滲透,就讓爺手里的刀來做一次大清洗!
他還是那個心有正氣的表哥啊!
跟著軍隊回轉的時候,胡廣思還是沒忍住,抽空請假去埋葬劉惠尸骨的地方祭奠。
他區區一個師爺,沒有功名在身,也不在乎什么升遷。
只是祭奠而已,大不了丟了職務,回家賦閑。
祭奠完返回的時候,看到路上一個熟悉的人影,胡廣思心中咯噔。
那人不是別人,而是曾經劉成恩的貼身小廝,劉雪絳的管家,丁季誠。
他來這里做什么?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胡廣思凌亂了。
大同在宣府西邊三四百里的地方,乘坐馬車幾天功夫就到。
不過,馬昂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居然沒帶著秦柳去見馬大娘、馬躍等家人。
當年絳雪齋客棧分錢的事,大家鬧得有些不愉快。尤其是妹妹鳳姐兒,對秦柳有股說不出來的敵意。
馬昂不想秦柳為難,索性把家人和妻子進行物理隔離。
大同作為九邊重鎮,駐軍不少,軍屬和為駐軍服務的軍戶、軍余人家很多。
在弘治年間,大同也是邊疆貢市的商貿重鎮,商業也比較發達。
這些年明朝與草原斷了邊貿,不過依舊有那些膽大的將領會做些走私的買賣,只是比較隱蔽而已。
這些年來,作為京師左翼的大同鎮頻頻遭到襲擾,除卻專門操持火器的神機營駐扎大同鎮城外,還整頓并擴充兵馬,使之“馬至萬五千,精卒數萬,大同兵遂為天下最”。在余子俊的主持下,以邊墻、營堡、城寨、墩臺的結合,首度構筑了大同鎮大小邊兩道立體長城防御體系。
馬昂每天早出晚歸,秦柳也沒張羅著開店做生意,而是成天在一張紙上劃來劃去,戳戳點點,有時候還唉聲嘆氣。
馬昂見狀,有些哭笑不得:“為什么事發愁呢?”
“還不是這些煤礦,就在長城外邊不遠,可惜了……”那些都是銀子啊,不能挖出來利用,真是太可惜了。
馬昂愣了愣,“你可是缺銀子使?我捎信給馬躍,讓他借點銀子。”他之前攢的私房錢都交給了秦柳,這些年怕是已經用完了。
秦柳搖頭:“倒也不是。”她不是愛慕虛榮的人,馬昂的俸祿,他們倆過日子還是綽綽有余的。
只是大同這邊的房子是租的,屋子里只有炕取暖。上廁所、洗澡都不方便,還不如在沙堡子鎮自己蓋的房子。
以前有家要養,秦柳不得不鉚足了勁兒想方設法開店掙錢。
如今有人靠,可以做個混吃等死的米蟲,她就不愿意再去為幾兩碎銀費腦掙錢了。
馬昂眼神復雜地看了秦柳一眼。
他們雖然做夫妻也有好幾年,可經歷了那么多事,其實很多話還是會刻意回避,不愿去觸碰對方心中的隱痛。
按理說,他們這個年紀,該要個孩子了。
可是,前兩年在起義軍的大后方,有今天沒明天,生孩子,那就是對孩子不負責。
他們二人都心照不宣地不提這事,在特殊日子,秦柳還會回避房事,避免懷孕。
如今生活剛安穩一些,他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事提上日程。
或許有了孩子,兩個人的心都能安定下來,不再那樣沒著沒落的。
晚上睡下后,馬昂把這事和秦柳提了一句。
秦柳卻很久沒有說話,最后說道:“要不,給你納個妾吧?”
馬昂呆住了。
“這和納妾有什么關系?”
該怎么說呢?
秦柳不想把二郎的身世告訴馬昂。這事知道反而不如不知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