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修仙綿綿無絕期
秦柳找了一處背風的雪地,從厚達兩三米的積雪里挖了一個洞,又在雪洞里搭了個簡易帳篷,把朱岳搬進帳篷里。
馬背上攜帶的東西她也全部搬進了帳篷。
秦柳這回沒有留兩匹馬,而是揚鞭把他們趕走了。
只有讓他們去尋找有枯草或者草根的地方吃飽肚子,這兩匹馬才能在這個荒無人煙的地方生存下來,沒準還能帶來救援之人。
朱岳此時全身燙得嚇人,并不適合在極寒的冬夜趕路——她擔心他死在了路上。
秦柳心里有點兒埋怨朱岳。
你一個戍守在宣府的軍官,跑到草原來送命,不是太蠢了嗎?
如今還要連累我凍死在這荒山野嶺的雪窩里。
真是我欠你的!
朱岳的臉呈現不正常的紅色,嘴唇干裂破皮,很顯然缺水。
水囊里的水已經凍住了。酒是不能給高燒的朱岳喝的。
秦柳只好捧了一堆新雪,塞了一點進朱岳嘴里。
雪化成水,沿著朱岳的嘴角流了出來。
秦柳咒罵了一句,自己口中含雪,等雪化成水了,再一點點喂到朱岳嘴里。
一些水要流出來,秦柳不得不自己把水添著喝干凈。
這里沒有可以取暖生火的柴火和牛糞馬糞,珍貴的熱量極其難得。
她兩天兩夜未進水米,也處于崩潰邊緣。
年輕男女之間互相嘴對嘴喂水這種聽起來很香艷的事,在秦柳這里沒有引起任何感觸。
因為天氣足夠冷,雪早把她的嘴凍得木木的沒有任何知覺。
秦柳重復地化雪喂水,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感覺自己混了個水飽,朱岳的嘴看起來也沒有那么干了。
是時候補充能量了。
朱岳的馬背上帶有肉干還有干烙餅。
秦柳把凍得硬邦邦的烙餅撕成小塊,和雪咬成糜一點點給朱岳喂了下去。
邊咬烙餅秦柳邊想,這么惡心的事,朱岳醒了估計得吐個天昏地暗吧?
想到這里,她心情反而有些好起來。
給朱岳喂了小半張餅,她自己也啃了一些烙餅和肉干,秦柳終于消停了。
現在除了朱岳這高燒不退,她也沒別的事可做了。
縱然有雪洞和帳篷雙層防寒,帳篷里依舊冷得有如冰窖。
秦柳把自己的大氅解下來蓋在朱岳身上,喃喃說道:“朱大人,您千萬要挺住,我還有話要問你呢!”
朱岳依舊昏迷,高燒得開始打顫了。
秦柳把他身上的大氅揭開,想給他降溫,又怕凍壞了他。
思來想去,她打算冷熱互補,自己鉆進了朱岳身上蓋的幾層厚衣裳里,用自己快凍僵的身體給朱岳降溫。
不得不說,發燒的朱岳是個極好的暖爐。
等她自己暖和過來,她又咬咬牙,鉆出蓋的厚厚的衣裳去挨凍。
很快凍得渾身快沒知覺,又鉆到衣裳堆里去取暖。
如此不知道多少次,秦柳自己也精疲力竭,挨著火爐一樣的朱岳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熱醒了,全身上下都是汗。
四周依舊黑黑的,不知道是白天還是黑夜。
秦柳摸了摸身邊的朱岳,他的體溫下降了不少,身上也有一層薄汗——看來退燒了。
秦柳悄悄松了口氣,把朱岳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挪開,穿上衣服,窸窸窣窣出了帳篷。
秦柳愣了愣。
這戈壁上的雪也太大了!
昨天挖的雪窩,有一個一米多高的敞口,如今居然全被雪蓋上了!
如果她晚一點醒,是不是他們要被活活悶死在這雪底下?
秦柳連忙手腳并用地挖出一個透氣的孔洞。
所幸雪剛下下來,還很松軟,用手刨就很容易刨開。
秦柳氣喘吁吁地回到帳篷里。
“朱大人,朱大人,您醒了嗎?”
朱岳呻吟了一聲算是回答,應該還是神志不清。
秦柳清點了一下食物,應該夠兩個人撐個十天左右。
如今大雪把他們埋在了下面,如果十天后沒有人馬來救他們,他們如今沒有了馬,估計是死路一條。
若是食物省著點吃,兩個人撐上二十天,會不會生存幾率大很多?
朱岳那匹馬若是能回到宣府去搬救兵,二十天來回怎么也足夠了。
只希望朱岳的身體不要惡化,能撐過這艱苦的二十天。
秦柳一點兒都沒有指望巴爾斯會來救自己。
他自己也還要注意躲避永謝布和鄂爾多斯部的追殺,還要辦自己的事,哪有空來管給他添麻煩的自己?
也就這個愚蠢的朱岳,自己說右翼如今很危險,卻也攪了進來,真是個沒腦子的!
他只是大明王朝的勛貴之孫好不好,在這草原上又能算哪根蔥?
達延汗的次子都被殺了,你個區區勛貴之孫,死了又能如何?
秦柳一邊腹誹,一邊把快凍僵的身體藏進了衣裳堆里。
草原上天寒地凍,大家都里三層外三層穿的多,脫下來堆起來像座小山。
秦柳這回卻不敢離朱岳太近了。
他燒雖說沒完全退下來,可不能再被自己這冰冷的身子給激得加重了。
秦柳離朱岳隔了半尺遠,剛躺好,卻感到有只強壯的胳膊把自己一攬,隨即一個熱騰騰的懷抱把全身冰涼的自己包圍。
秦柳舒服一聲哼哼,又趕緊閉嘴。
她如今是巴爾斯的未婚妻,與朱岳共處一個帳篷貼身而臥已是不妥,倘若再表現出幾分逾越之舉,豈不是要被人看成淫娃蕩婦?
秦柳眼觀鼻、鼻觀心地僵直著身子一動不動。
四周萬籟俱寂,只有朱岳和自己的呼吸聲。
秦柳躺得手都麻了,輕輕挪動身體翻了個身。
挪動間,秦柳不禁暴汗……
秦柳趕緊挪開了身子,身后的朱岳也是一聲痛呼。
他也在向后挪開身體,卻不小心牽扯到傷口。
秦柳不好意思地爬了起來,關切問道:“朱大人,您沒事吧?您背上的傷……我不會治傷,箭拔不出來,傷口切得大了些,您多包涵……”
朱岳沒有說話,只是呼吸明顯粗重了不少。
秦柳伸手摸了摸朱岳的腦門,沾了一手的汗水。
啊這……
“朱大人,您沒事吧?”
朱岳過了一會兒,才吐出兩個字:“無妨……”從聲音可以聽出來,他在強忍著痛楚。
秦柳無可奈何地拍了拍腦門。
這事也不能全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