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修仙綿綿無絕期
秦柳擦了擦眼淚,聽到宮帳外急匆匆的腳步越來越近,連忙上前說道:“巴爾斯,有人來了,我們快走!”
巴爾斯沉痛地抱起烏魯斯的尸身,與秦柳一同出了宮帳。
宮帳外,把他們團團圍住的,是亦不剌太師為首的一群蒙古士兵。
亦不剌太師見到巴爾斯有些意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巴爾斯,你居然知道回來!你若是早些娶了我女兒,又怎么會鬧出今天這些事?!”
巴爾斯滿面寒霜,哭過的眼睛里射出幾欲殺人的寒光。
“烏魯斯誠心求娶你的女兒,你為什么不同意?他沒有子嗣,你們永謝布的后代將來擁有半個草原,你為什么不滿足?”
亦不剌太師冷笑:“他誠心求娶的可不只是我的女兒,右翼大大小小的部落,誰沒有聽說過他要娶眾多女人的傳聞?他是想把我們右翼的女人都變成他的財產,貪得無厭!”
“這樣只講利益,沒有感情的人,如何能做得了我們右翼之主?”
“巴爾斯,事已至此,也不必多說。你若是實相,不如投靠我,繼續當我們永謝布的上門女婿,高舉大旗攻回左翼,我們扶持你當蒙古大汗!”
巴爾斯的聲音冷得像能割傷人的利刃:“亦不剌,你殺了我的哥哥,好好留著你的人頭,等我來取!”
亦不剌太師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換上來一副猙獰的表情:“想走出八白宮,做夢!”
亦不剌太師穩而有力地一揮手,一隊長矛兵上前,要將巴爾斯秦柳等人刺個透心涼!
秦柳此時倒沒多想什么,今日和巴爾斯死在一起,也算鶼鰈情深了吧?
“住手!”包圍圈外傳來來一個冷厲的男子聲音。
“亦不剌,你想和整個土默特部為敵嗎?”
男子身著一身皮甲,裹得嚴嚴實實看不清面容,緩緩走近,聲音鏗鏘有力。
亦不剌太師冷笑,讓士兵讓開一條道:“怎么,火篩如此不中用了?
都要派自己的貼身保鏢來單身闖關救人?
火篩如今是個不能騎馬的廢人,又沒有兒子,土默特部遲早會投靠我們永謝布,你少在這裝大尾巴狼嚇人!”
男子依舊胸有成竹:“看來你已經把土默特部視作囊中之物了。不知道鄂爾多斯部的領主們聽到這個消息,會不會連夜殺去你們永謝布?
還有,這個女人,是大明王朝正在尋找的重要人物,你敢動她,不用別人動手,大明的騎兵便會去抄了你的老窩!”
秦柳心中一驚:我靠,這個火篩的貼身保鏢怎么什么都知道?!
亦不剌太師的臉迅速陰沉下來。
他可以得罪火篩,可如果同時得罪了火篩、鄂爾多斯部、達延汗還有大明王朝,他絕沒有什么好果子吃!
亦不剌的眼睛陰騭地轉來轉去,終究還是磨了磨牙,揮手讓士兵們退后。
巴爾斯低頭抱著烏魯斯的尸身大步離開,秦柳等人緊跟其后。
巴爾斯抱著烏魯斯的尸體騎馬向南,一直到天快黑,才停了下來,把烏魯斯放在了一個有針茅草露出雪地的地面上。
緊緊跟著的一個半大孩子遞過來一截烏魯斯的斷臂。
巴爾斯動手給烏魯斯解衣服。
他把烏魯斯脫了個精光,只剩一條下褲,巴爾斯抬頭瞥了一眼秦柳。
秦柳立馬反應過來,背過身遠離此處。
她想起來巴爾斯和她說過蒙古人的天葬傳統——把逝者的尸體除去衣物放置在狼群出沒之地,等待狼的啃食。
尸體被啃食得越快,說明逝者越早地回歸了騰格里的懷抱,是有福報的象征。
不得不說,這種簡約的喪葬習俗雖然血腥,卻經濟實惠,符合蒙古人艱苦的生活狀態。
天色越來越黑。
秦柳默默佇立在冰天雪地中,不知道等了多久,才聽到巴爾斯向她走過來。
“我們接下來怎么辦?”秦柳一眼不錯地看著巴爾斯。
他的神情陰郁,全身上下都被血染紅了。
秦柳發現,巴爾斯經常處于這種近似野獸的狼狽狀態。
“你帶著人先回多倫,我還有事,要過一陣子才回去。”巴爾斯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有一種疲憊至極的虛脫感。
“現在右翼太危險了,你跟我一起走吧……”
“聽話!別添亂!”秦柳話音未落,就聽到了巴爾斯帶著命令式的低喝,聲音里充斥著些許不耐煩。
秦柳瞬間覺得委屈極了,眼淚忍了很久才被憋回去。
她視死如歸地千里迢迢來尋他,尋到他人了,卻挨了他的罵!
自己就這樣下賤嗎?
她又不是天生的受氣包,憑什么?!
秦柳不再說話,翻身上馬向南策馬而去。
跟隨她的十名護衛也紛紛跟了上去。
那幫火篩派過來的人卻留在了原地。
火篩的貼身保鏢陰陽怪氣地對巴爾斯說道:“南邊再走一陣就是沙漠,那個漢人女人不認識路,闖進沙漠了怕是要吃虧。”
巴爾斯疲憊地輕輕嘆氣,還是翻身上馬跟了過去。
秦柳一邊策馬奔騰,一邊凄涼地想著:“我還是回到大明吧。草原上沒有值得我留戀的東西。”
她不信大明王朝布下天羅地網,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就像楊慎說的,她可以向西沿著草原,從陜西、甘肅等地繞道回到大明,經蜀地去云貴等西南邊陲之地。
到時候請求朱岳幫忙把大郎二郎李老漢等人送到南方,一家人團聚,豈不樂哉?
干嘛非得死乞白賴地非要留在草原上?
拿定主意,秦柳直接調轉馬頭,向西南方向疾馳。
又跑了一陣子,秦柳終于恢復了平靜,停下來讓護衛們尋找露營的地方。
今天是初一,連月亮都沒有,趕夜路非常危險,她不能再意氣用事。
秦柳朝背后看了看。
她還是希望巴爾斯能追上來,說幾句軟話,兩個人重歸于好的。
然而,等他們都架上了鍋,煮上了肉湯,也沒見到巴爾斯的影子。
秦柳心里非常難受。
縱然他的哥哥剛去世他很難過傷心,他就可以這樣無視自己嗎?
和他的血脈至親相比,自己不過是個外人而已。
秦柳很想像個小女孩一樣趴在枕頭上痛哭流涕,可現實環境不允許。
四周的冰天雪地,天寒地凍,讓她必須節省沒一分精力心神,盡可能在這環境惡劣的草原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