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恢復默認
作者:修仙綿綿無絕期
秦柳怕他說出二郎,連忙接過話頭:“是,我馬上就來。用修哥哥,你連日趕路也累了,先去歇一歇,明天我們再繼續聊。”
說罷,她就與小啞巴先一步下山了。
小啞巴對她的如此急切有些不悅,可也沒說什么,反而故意拉起了秦柳的手。秦柳掙脫開,又被他把手握住了。
山坡上的楊慎看著兩人親昵地一同離去,眼神黯淡。
一旁的小廝輕聲勸道:“大公子,家里的太太捎信過來了,您今天寫回信?”
楊慎臉上慢慢爬上了冷意:“今天的事若是再傳回去,你就回新都吧。”
小廝的頭低了下去。新都是楊慎老家,這是大公子對自己動了怒,要趕自己走啊!
楊慎上次在沙堡子鎮住下了不走,結果過了一陣子叔父親自過來把他帶回了京城,原來是身邊的小廝往京城家里傳了信。這讓楊慎大為惱火。
這次好容易又出了京,他不肯再被小廝壞了事。
縱然他已娶妻,與阿絳沒了可能,可他也想盡自己最大努力給予她幫助,以彌補當年的無能為力。
秦柳去了小啞巴的帳篷。
小廝青石正帶著二郎在帳篷門口逗小狗崽和小狼崽,二郎稚嫩歡樂的笑聲在暮色里分外可愛。
進了帳篷,秦柳發現小啞巴的帳篷里已經大變樣了。
地上鋪的是美麗整潔的地毯,桌椅家具齊全,還雕漆描金,與她上次來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她不由得改了口:“巴爾斯王子,您這里……”
話還沒說完,一個年輕漂亮的侍女穿著干凈的蒙古袍端著一托盤食物進來放到餐桌上,又恭敬行禮退下了。
她愣了半天終于把話說完整了:“真是大變樣了。”
她終于意識到眼前男人是個草原王子,不再是她的伙計小啞巴了。
巴爾斯請她坐下吃飯。
青石帶著二郎洗手洗臉,讓二郎坐到秦柳身邊便出去了。
秦柳看到青石一身的蒙古袍,挑挑眉——這孩子倒是很能入鄉隨俗。
托盤里熱氣騰騰的食物是蒙漢混合,有手把肉,奶茶,也有一碟炒青菜,一碟包子。
二郎一天沒見秦柳了,先窩到她懷里滾了幾滾,才坐在秦柳腿上打算吃飯。
巴爾斯見狀,把二郎抱過去,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給他拿了個包子。
二郎乖乖坐在巴爾斯懷里吃包子,兩個人還真像一對父子。
秦柳看著桌子對面的巴爾斯和二郎,感慨萬千。
巴爾斯和二郎都是細長眼睛,眼角上挑,可她從未覺得兩人長相相像過。
二郎眼睛細長卻也大,萌里萌氣的。
巴爾斯是典型的蒙古人細長眼,單眼皮,看起來讓人覺得有點危險,也增添了幾分桀驁的魅力。
一頓飯吃完,秦柳只喝了一杯奶茶,她什么都吃不下。
巴爾斯眸色深沉,語氣不善:“那個用修,又要帶你走嗎?”
秦柳愣了一下,搖頭道:“不是。”
侍女進來把食物收拾走,又端來了一壺清茶。
秦柳詫異:“你都喝上漢人的茶了?”蒙古人一向不是喝奶茶的嗎?
巴爾斯笑了笑:“你應該喜歡。”
秦柳目光閃爍后,還是把難以啟齒的話問了出來:“巴爾斯,你是男人,你告訴我,如果喜歡一個女人,會讓她沒結婚就懷孕嗎?”
巴爾斯呆了呆,漲紅了黝黑的臉龐,羞澀地說道:“不,不會。”
秦柳見狀,心里舒服了不少,問道:“為什么?你們男人不是很喜歡那個嗎?”
巴爾斯仿佛被定住了身體,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喜歡她,碰一下都需要鼓起勇氣,不敢有別的……”
秦柳看著對面羞紅臉尷尬的巴爾斯,心想她的小啞巴又回來了。
她坐到巴爾斯旁邊,摟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怦怦的心跳,問道:“這樣呢?”
小啞巴身體僵直,雙手垂在身側,一動不動。
秦柳看他眼神發直,臉上寫滿了窘迫,有些挫敗感。
他這哪里是喜歡自己,明明是抗拒好吧?
若不是與他相處了這么久,又與他親吻過,秦柳一定認為小啞巴是塊木頭,要么就是討厭自己。
她親了親他的唇角,終于卸下了心防:“我很害怕,你抱抱我。”
秦柳把臉埋在巴爾斯懷里,眼淚打濕了衣襟。此時此刻,她只敢相信他,只能依賴他。
巴爾斯把她緊摟在懷里。
夜色深沉,巴爾斯把秦柳送回了她自己的帳篷,已經睡著的二郎反而留在了巴爾斯那里。
秦柳癱在床上,清醒又疲憊。
她特地在巴爾斯那里磨蹭了很久,兩人抱抱親親,可巴爾斯只是止步于此,她有意無意間碰到他的腿,他都故意后縮躲避開了,反而紅了臉。
秦柳感覺自己是個調戲純情少男的女流氓。
可巴爾斯哪里是什么純情少男,他兒子都有兩個了,一個少年鰥夫,血氣方剛的年紀,明明被自己撩撥得不行,卻不越雷池一步。
秦柳心里有數了:若是楊慎的猜測是真的,二郎的生父與劉雪絳小姐不可能是兩情相悅、情根深種。
兩個人的結合,二郎的出生,背后又是怎樣的陰謀詭計和污穢不堪?
手握重兵的保國公不能與權傾朝野的首輔家聯姻,根基不穩的皇帝就敢讓首輔的孫女兒懷孕么?
但凡皇帝有點兒腦子,他就不會這么做。
劉雪絳小姐心儀朱岳,訂親對象卻是謝探花,她若腦子沒壞,也不會去懷上龍種——后果太嚴重了:
皇帝忌諱強大的皇子母家,勢必會打壓劉首輔家。
秦柳嚇得一股腦坐了起來。
如今劉家家破人亡,祖父劉健差點下獄,不正是被打壓的結果嗎?
秦柳抱著胳膊瑟瑟發抖。
她意識到一個嚴峻的現實問題——大明沒有她的立錐之地。
二郎在某些人眼里,是通往權勢的香餑餑,而她,則是絆腳石。
秦柳盡可能讓自己鎮定下來,平復心情緩緩入睡。
她做起了輕松的美夢。
柳葉婆娑,雨后的涼亭里涼風習習,她抑揚頓挫地念著:
“君來桂湖上,湖水生清風。
清風如君懷,灑然秋期同。
君去桂湖上,湖水映明月。
明月如懷君,悵然何時輟。
一旁的微胖少年不滿地打斷了她:“用修太不講道理!這詩寫的是送胡孝思,孝思是我堂兄,比用修大了八歲,兩人又只見過一面,他有什么好懷念的?
他這首詩只寄給你,卻不寄給我,實在是瞧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