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師妹。”
姜懷儀捏緊了手中的酒杯，對著面前喝得有些微醺面色薄紅眼神濕潤的葉枝枝，問道：“你為我挑戰賀明秋，壞了他的好事，難道就不怕他，不怕他身后的大長老報復你嗎？”
賀明秋敢打姜懷儀首席大弟子的位置，最大的倚仗便是他身后的大長老，因此即便許多人看不慣他小人得志猖狂的模樣，也只敢怒不敢言。像葉枝枝這般直接莽上去，狠狠打他臉，撕破他野心和妄想的人，實屬罕見。
況且葉枝枝還不是為了她自己。
“唔……”
葉枝枝抬起頭，對著他露出傻乎乎的笑容，“哎呀！當時沒想到這個，只顧著生氣了！一想到有人欺負姜師兄，我就好生氣，好生氣！哪還顧得了那般多。”
“不過，我并不后悔！”
她對著面前姜懷儀，神色認真說道：“我行事所為奉行一個原則，不違本心，想做就去做了。”
姜懷儀聽后，目光定定地看了她許久，隨后他垂下眼眸，捏緊酒杯的手一松。他像是做出什么決斷一般，抬起頭看著面前葉枝枝，說道：“你是為我開罪了賀明秋與大長老，我又豈能坐視不理，讓你一個人承擔后果。”
“我有一個提議。”
他看著面前葉枝枝，語氣鄭重說道：“你可愿意做我師妹？師父遠游未歸，我可自作主張代師收徒，待你成了松雪道人的弟子，便無人再敢輕易欺辱你。”
這樣他也能有理由正大光明護著她。
葉枝枝聽后頓時渾身一個激靈，酒意瞬間嚇沒了。
她立即開始了頭腦風暴，姜懷儀居然代師收徒，讓她給他做師妹！？
這聽上去是件好事，但前提是葉枝枝真的只是一個天問宗的弟子……
但她不是啊！
她是魔界的九皇女，正道人人喊打的魔門妖女。
讓她去給松雪道人當徒弟，等到將來她身份曝光，還不得被松雪道人清理門戶，追殺到死……
葉枝枝只想平平無奇地挖幾個道門墻角，網羅人才來給自己打工創業，并不想將道門得罪死，尤其不想得罪某些個身份不凡修為通天的大佬。
這也是葉枝枝在天問宗潛伏這么多年，一直未曾拜師的原因，以她所展露出來的中上天賦實力，自然會有道君劍君看中她，欲收她為徒。但葉枝枝都一臉受寵若驚感激涕零的拒絕了，她不想將來被清理門戶。
姜懷儀見葉枝枝遲遲未回話，“怎么，你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
葉枝枝一臉猶豫地看著他，說出了她心里的想法，“我只是覺得我天資平平，能力一般，不足以成為松雪道人的弟子，恐辱沒了尊者的威名。”
姜懷儀的眉頭松展開來，看著她面露微笑，“師妹不必妄自菲薄，你很好。師父定會喜歡你的，因為，我也很喜歡你。”
他說著，然后便掩飾性地抬起手將酒杯送到唇邊，寬大的袖子擋住了他的臉頰，讓人看不清他此刻臉上的神色。
葉枝枝目光一眨不眨盯著他看，心中的最后一絲顧慮也打消，她立即點頭答應，“我愿意，我愿意的！”
她對著面前姜懷儀露出了燦爛至極的笑容，“能夠成為姜師兄的師妹，求之不得！”
“你該叫我什么？”姜懷儀挑眉看向她道。
“大師兄。”葉枝枝從善如流地改口道。
姜懷儀唇角挑起一抹笑，“小師妹。”
這對新鮮出爐的師兄妹互相對視一眼，然后紛紛笑了。
一旁的宋輕寒看著二人，仿佛見證了某種未來可能的瞬間，他舉起手中的酒杯，對著這對師兄妹揚聲說道：“恭喜，恭喜！此人生樂事，合該痛飲一杯！”
等到葉枝枝從姜懷儀這里離開，從方才起就按捺不住的昆侖鏡立馬在她識海中叫道：“你不是說，不能和道門有過多的羈絆，以免將來不好脫身嗎？你怎么敢去給松雪道人的當徒弟的！”
松雪道人可以說是道門的一尊大神，修為實力深不可測，德高望重受人敬仰，平生只有一徒，便是姜懷儀了。
只是松雪道人于百年前遠渡東海，出海尋找傳說中的世外仙山，直至如今半點消息也無。
尋找海外仙山是一條不歸路，縱觀修界有史以來遠渡東海的大能修士，能回來者寥寥無幾。
也正是因為如此大長老才敢打姜懷儀的主意，無非是認為松雪道人回不來了。
但葉枝枝有昆侖鏡，早就被劇透過了，松雪道人并未迷失隕落在外海，在姜懷儀墮魔之后，松雪道人自外海歸來。一回來，就發現自家那么大一個徒弟不見了。
不管天問宗的掌門長老等人，亦或是修界其他修士如何對他細數姜懷儀的罪行，他只是淡淡一句，“等本座見了他，親自詢問了他，再議。”
說完，他就提著劍遠赴萬里前往魔域。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松雪道人是去清理門戶的，誰知松雪道人真的只是詢問了已是魔界尊者的姜懷儀一番，然后說了聲，“是嗎？本座明白了，如果這是你的選擇的話。”
隨后便轉身離開了魔域。
等回去天問宗之后，面對掌門長老等人的詰問，他只是淡淡一句，“他已經做出他的選擇，作為他的師父，我理應尊重他的選擇。”
此一番話，說得眾人啞口無言。
“你可不是姜懷儀！松雪道人舍不得動他的寶貝弟子，殺你一個魔門妖女綽綽有余！”昆侖鏡在葉枝枝的識海中尖聲叫道，“姜懷儀從未有過師妹，他不該有師妹！”
葉枝枝伸手撓了撓耳朵，“你吵死了！你到底是因為我答應拜松雪道人為師而生氣，還是……因為命運脫離了你的預知而恐慌？”
她輕笑了一聲，“多有意思啊！本不該有師妹的姜懷儀有了師妹，看來命運也不是一成不變的。”
昆侖鏡聽后，沉默。
許久之后，它說道：“你會后悔的，命運的織線擾亂的越多，未來便會越發撲簌迷離，擾亂的命運是無法被觀測到，因為瞬息萬變。”
“這樣有什么不好的？”
葉枝枝反問道，“按照你原本所說的命運，那才是一潭死水，毫無驚喜和樂趣可言。”
“你知道嗎？我踏上修行道途所得到的第一句話教誨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天道命運算個毛！老娘打破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