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六百年不見，故人風華依舊，不過似添了失憶的毛病，又或者是從來未放在心上便也沒記在心里。
“呵。”
洛九秋嗤笑一聲，將頭頂斜斜掛著的惡鬼面具拉下來蓋住臉，又自空間戒指中拽出四神會信徒標配，爪印黑袍，披風，一瞬穿在身上。
洛九秋的聲音帶著隱隱冷笑，自面具之后傳來，有些悶有些空，毫無音調起伏地問：“這樣呢，劍尊有想起來了嗎？”
“什么？”
依舊很迷惑，手指微抬，指尖有冰刃開始閃現。
又問：“劍尊，是誰？”
“哈哈。”
洛九秋沉默了兩秒，然后，被逗笑了。
洛九秋拉下面具直視，勾起一邊嘴角，好奇道：“劍尊竟然會說笑了？”
與洛九秋對視，并未回答洛九秋的問題。
兩人默默無言，片刻后，一個沒有揮劍一個沒有扔冰刃，竟都站在原地不動。
半響，撤了手指尖閃現的冰刃，抬步，與洛九秋錯身而過。
就在兩人身形交錯的一瞬間，洛九秋突然拽住了對方的胳膊。
兩人一黑一白的衣衫在空中交匯，地上的影子纏綿悱惻，半空中卻有冰刃與黑影兇獸眨眼交手上百招。
“劍尊，，九殺？”
洛九秋試探詢問，毫無反應。
洛九秋眼底劃過嗜血的興味，最終恢復平靜，率先收手，停止了攻擊。
竟也莫名收手，站在原處。
洛九秋無視冰冷的眼神，踩過裂開的冰面，狠狠抱住了他，雖然她很想當胸給對方一劍，但眼下，她發現了更有趣的事情。
不作死就不會死的洛九秋，將臉埋在的胳膊上，深吸了一口冷冽寒骨的氣息，想象著這氣息渾身浴血凄慘無比。
在動手前，洛九秋倏地抬頭，露出一雙清冷如月下幽潭的眼睛，幽怨道：“劍尊，畢竟你我曾相愛相殺，如今，我剛活，你失憶，同是天涯淪落人，不如同行一段時日如何？”
最好同行之時，可以時時刻刻將面前之人踩在腳底任意摩擦，或者趁對方失憶狠狠欺負折磨，叫對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讓對方做盡世間最后悔的事，清醒時刻痛不欲生。
幻想真是太美好了。
因著幻想，洛九秋的眼眸不由帶上笑意，幽潭瞬間泛起波瀾，如湖泊倒映星辰，溫柔靜謐，叫人沉迷。
想要抽手，卻被洛九秋死死扣住。
洛九秋道：“縱使劍尊您失憶了，但作為修士的本能應該還在吧？你我是否有所關聯，您掐指一算應該能算到吧？”
蹙眉，他不是神，亦不是專修卜算之人，但簡單的推算也會。
對方說的信誓旦旦，不由簡單地推算了一下，只覺冥冥中血腥殺戮與重重黑霧繚繞，他與眼前之人當真有殺身之仇，卻又隱隱摻雜了其他一些他看不懂的東西。
欲似以往那般對靠近之人出殺招，卻遲遲下不了手。
不愿第一時間將人斬殺，這本就很奇怪。
洛九秋看出了的遲疑，冷笑一聲，抬頭放手，像扔垃圾一樣毫不留戀地將對方扔開，轉身背對，撫了撫蹭到自己身邊的黑影兇獸，慢悠悠道：“其實我騙你的，我們沒有睡過，我不過是你的私生子，是你的骨血。一萬年前你與魔族一位貌美公主勾搭有了我，你殺她卻漏了我。六百年前，你終于一個不高興錯手殺了我。如今有人祭了邪陣復活我，恐是別有居心，對你不利。我擔心你啊。”
并沒有瞧見洛九秋嘴角勾起的那抹惡劣笑意。
故人相見不識，還失憶了，事情當然是她想怎么編就怎么編。
然，于六百年前殺了她卻是事實，真心要殺，并不是什么錯手。
關于四神會，還有一個傳聞。千萬年前，四神各自隕落，卻有殘魂墜落黃泉，轉世為人。
很不巧，六百年前，洛九秋便是因為被誤以為是四神轉世，而被所殺。
或許是失憶之外還傷了腦袋，智商下降，洛九秋一番離了個大譜的胡說八道，他竟然信了，收了殺意，上前拉住洛九秋的胳膊，毫無感情道：“我欲去御虛劍宗，那便一起吧。”
洛九秋睜大眼，有點怔住。
有沒有失憶，她還不確認，但對方可能真的有病是真的。腦子生病，智商有限，還性情大變。
六百年前的，看著清冷高貴，卻暴虐十足，一言不發隨手殺招是常態，且潔癖嚴重，旁人若是不小心觸碰了他，分分鐘變臉，動手即是殺招，叫對方不死也殘。因本性暴虐冷酷，甚至有人懷疑他是修殺戮道的。
然而現在，這人不僅對她一番胡說八道沒有反應，更甚至竟主動拉住了她的胳膊？
洛九秋感覺有點玄幻，神情恍惚，下一秒發生的事情卻叫她震驚得懷疑人生。
因方才的出手遭到反噬，一絲血跡自洛九秋嘴角溢出，竟拿手指替人輕輕抹開了。
問：“要吃藥嗎？”
洛九秋道：“你有病吧？”
與洛九秋一前一后幾乎同時開口，然后兩人同時沉默了。
半響，緩緩將手指放在嘴邊，伸出舌尖舔了舔手上血跡，回味般扯了扯嘴角，冷冷問：“我有什么病？”
迎著撲面而來的冷風，洛九秋抖了抖，她懷疑不是瘋了就是被人奪舍了。
洛九秋下意識道：“可能是大病，沒救了。我太難過了，我們暫時還是不要再相見了。”
說完，洛九秋拍了拍的肩膀，轉身就想走。
她改變主意了，跟有病的劍尊待在一塊太危險，她剛活還不想那么快又回墳地。
卻當真有病，冰涼手指箍著洛九秋的手腕，一點一點將人拉回來，將人拉得原地轉了個圈轉身與他面對面，低頭，冷漠眼眸一瞬不瞬地盯著洛九秋的眼睛，道：“御虛劍宗，走。”
洛九秋：“……”
洛九秋有理由懷疑某劍尊可能修行途中出了什么岔子，變智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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