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珠怕以后再有人拿此事攻訐她三哥,便對院長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要求院長寫下證明書,證明月明軒沒有作弊,純屬遭人陷害。
如此才算萬全。
既然月明軒沒有作弊,那么重回南山書院便是應有之義。
按理說月明軒應該高興才是,但是他卻顯得有些興致缺缺。
因著今日沒有帶書本等物,因此便從明日開始上學。
馬車上,看三哥這副樣子,月明珠疑惑道:“三哥不高興?”
月明軒似有些不太好意思開口,試探開口道:“小妹,如果我說我不想再去南山書院了,你會不會不高興?”
小妹費了這么大功夫才為自己洗脫作弊嫌疑,好不容易可以重回書院,而自己卻不愿意了,小妹不會打他吧?
然而與他預想的不一樣,月明珠聽了只淡淡道:“三哥為何不想去?”
月明軒對小妹沒有任何隱瞞,坦白道:“我對院長很失望,在這件事情發生前,院長特別看重我,平日里對我也很關心,可萬萬沒想到,一旦有事情院長竟輕易舍棄了我,實在讓人心寒。
且院長怕得罪韓家,如此草率了事,最后也只是處罰了劉志揚這個他人手中的刀,不過是柿子撿軟的捏罷了,真要細察,如何不能查清?不過是怕惹麻煩罷了,身為院長,連自己的學生都護不住,這次他可以舍棄我,下次再有什么事情依然會舍棄我,既如此,我會何還要回南山書院?”
月明珠聽得連連點頭,三哥成長了。
果然,吃一塹,長一智,古人誠不欺我。
“三哥既不想去南山書院,那可有想去的?有什么打算?”月明珠心中早有成算,不過還是尊重當事人的意見。
月明軒緩緩開口道:“最近家里太忙,有一件事我沒顧得上說。上一次我奉縣令之命去勘察水源,期間縣令對我很是欣賞,問我可愿去縣學,我當時顧念院長對我的看重,不忍做那忘恩負義之人,也覺得在鎮上讀書離家近,可以常常回家,家里有什么事可以幫把手,就沒有答應。
不得不說,縣令還是高瞻遠矚,他怕我有一天后悔,所以給我寫了一封入縣學的推薦函,如果我哪天想去,隨時可手持推薦函去縣學,推薦函我一直好好收著,想來,如今正是時候了。”
院長不敢處置韓修遠,不過是畏懼韓家的權勢罷了。
權勢,他們家現在最缺的就是這個,他要更加努力地讀書,爭取讓自家早日更上一層樓。
月明珠知道縣學,縣學是大乾的官辦書院,有著縣一級書院最好的師資力量,里面的學生要么是讀書特別好的,要么是家境特別好的,可憑考試或推薦入學。
三哥的打算,與她不謀而合。
她本也打算讓三哥去縣學的,只是憑她家這種條件只能靠三哥自己考進去,如今有了縣令的推薦函倒是省了許多事。
三哥的事算是解決了,接下來就是韓家了!
月明珠眸光幽深,暗藏著月明軒看不懂的洶涌。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月明珠在這一點上從不自負,永遠不要小瞧任何一個敵人,這是她多年以來總結出來的經驗。
在對付韓家前,還是先仔細了解一下韓家。
只是去哪兒打聽呢,這個問題好辦,自然是找月滿樓于掌柜,有資源不用那不是浪費是什么?
于是,兄妹二人索性暫且不回家了,拐了個彎就去了月滿樓。
從前月滿樓于掌柜就對他們家熱情至極,自從東家吩咐了要對月明珠的要求有求必應后,更是十分周全。
于掌柜將兄妹二人引至雅間,得知兄妹二人還未用飯,便打發小二將招牌菜上了滿滿一桌子。
這會兒不是飯點,酒樓客人很少,于是二哥也一起來了。
寒暄過后,月明珠便將三哥被韓修遠陷害作弊的事說了,并說了中秋節那會兒與韓公子的恩怨,問道:“于掌柜可知道韓家的底細?”
這可算是問對人了。
且不說于掌柜是開酒樓的,每天迎來送往,可以說對鎮上每一戶有錢或是有身份的人家皆了如指掌,就說他是定北侯府的人,表面上開酒樓是為了賺錢,當然也確實賺錢,實際上這還是一個龐大的情報網,可以說,哪怕是一些陰私之事,他也知道不少。
他雖負責鎮上的酒樓,可和縣城甚至府城的掌柜的也有著密切的往來,縣城和府城的事他也熟悉。
有著東家的交代,于掌柜對月明珠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鎮上的韓家,也就是韓修遠家,算是縣城韓家同出一脈的遠房親戚。
韓修遠家是做生意的,在鎮上經營著多家鋪子,主要是糕點鋪子和糧食鋪子,且算是鎮上比較大的鋪子。
這年頭能做糧食生意的,肯定是有些門道的,要不然在糧食如此緊缺的情況下,去哪里購進糧食?沒有糧食,如何賺錢?
要問什么錢最好賺,那必須是糧食錢啊,只要收上來,倒手一賣就賺錢,特別是如今糧價一日一日的漲,那些糧商都賺得盆滿缽滿。
定北侯府是不碰糧食生意的,這項生意是賺錢不假,可是也可能會將整個家族都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糧食可是命脈啊!
作為臣子控制了大乾的命脈,不是憑白惹圣上猜忌?看著花團錦簇,大廈傾倒也不過是一念之間,因此這錢不賺也罷。
定北侯府能屹立不倒,長盛不衰,皆是得意于每一任家主都有著清醒的頭腦,知道什么錢該賺,什么錢不該賺。
大乾對官員經商并沒有很嚴格的限制,沒有不與民爭利一說,大多官員都多少有些產業,要不然僅憑俸祿過活,哪里支撐得住官場的應酬往來,只要不是太過分,圣上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鎮上韓家能開糧食鋪子,自然是因為上頭有人照應著,這人就是縣城韓家。
縣城的韓家家主沒有一官半職,因每年向朝堂繳納大量賦稅,朝堂恩賞了一個員外郎的稱號,聽上去也算有身份有地位了。
別看韓家家主沒有一官半職,但卻實打實的安遠縣地頭蛇,歷屆縣令都不敢拭其鋒芒,說是禮讓三分也不為過。
這個家主他見過,一看就是個胸有成算的人,也是個頗為狡詐陰狠之人。
因著韓家的地頭蛇地位,韓家子弟多任意妄為,反正闖了什么禍,只要說一聲是韓家人就赦免了,在安遠縣,韓家人這個身份比免死金牌都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