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還是算了,讓她去打死吧,可別把歷延嗣給累死了……
蕭東兮這樣惡趣味地想著,然后停了下來。
前方,王從泰已結陣完畢,嚴陣以待越溪狼騎。
蕭東兮放眼望去,對面烏泱泱的全是狼騎兵,鋪天蓋地的,少說也有兩萬騎。
她又不傻,自然是離王從泰遠遠的,站在側后方不顯眼的位置。
要打,也是燕國先上,實在不行,再說。
此時此刻,蕭東兮更加惡趣味地想起了藍星中,那個總是喜歡退后一步的家伙。
若可以,她又何嘗不想如此呢?
就像現在這樣,王從泰上,她在后面沉浸式看戲。
可惜,自穿越以來,她就算遇上這么好的時候,最后,還得是自己上……
她瞥了一眼白采蓮,又想起了小丫頭——你們快點長吧……我也想退休,躺平擺爛呀!
不過,當她看到歷延嗣時,內心美好的愿望,頓時就墜入虛無了——說好的十三太保從軍,他們打江山,她來享福呢?
馬蛋!江山沒有,太保跑路,還得她來收拾爛攤子……
希望小丫頭能靠點譜。
對面的越溪狼騎已逼近,雙方射住陣腳,暫時未有進一步行動。
王從泰越眾而出,舞動長槍,大喝:“大燕從馬指揮使,王從泰在此!”
“爾等蠻夷,安敢來此?”
“管事的,滾出來答話!”
王從泰的賣相極好,這已是得過蕭東兮好評的,他此刻的表現,確實是把對方唬得心中一凜,穩住了己方軍心。
隨著王從泰的大喝,他身后的燕軍鐵騎,均震動兵器,放聲吆喝,殺聲震草原。
對面的越溪狼騎,超過兩萬之數。
若論兵力,是王從泰所率國主親軍鐵騎的四倍有余。
但論氣勢,此刻,雙方是勢均力敵。
受了王從泰的呵斥,對面并未結陣,也未即刻沖殺而出,只是保持靜默,一如草原狼。
過了半晌,才有四人抬帳,排眾而出。
此四人,身高皆是近兩米,生得是膀大腰圓,且渾身上下,就連臉部,盡皆畫滿獸紋,絕類猛獸。
他們排眾而出之時,就連己方狼騎兵座下的兇狼,都有被威懾得趴在地上,俯首帖耳的。
燕軍這邊的戰馬,也不好受。
幸得它們身經百戰,懂得控制自己;再加上座上主人,個個不凡;這才穩住局面,沒有露慫。
歷延嗣看著此四人,眼中盡是戰意——都說他神力無雙,對面此四人,也不遑多讓。
他們手托著那龐大的行軍帳篷,一路行來,穩如泰山,而且,地上連個腳印都沒有。
歷延嗣自然看得見,那帳篷里,有不知道從哪里搞來的行軍打仗沙盤,還有一主二仆,三位臉蒙著紗巾的越溪女子。
四人立住,同時開口大喝,回應王從泰:“大唐公主在此,爾等唐人速速來跪!”
大唐公主?
蕭東兮的第一反應,是藍星歷史上,那個嫁過去不到一個月,就被丈夫給斬首了的唐朝宜芳公主。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此世唐帝,為平鑌鐵之亂,確實與越溪有過和親,將女兒上仙公主李儀,嫁與了越溪之主。
如果沒記錯的話,當是蕭東兮即將踏足江湖那年的事。
李儀自幼天資不凡,得母族宗門認可,視其為絕代天驕,其在江湖上的名號,在蕭東兮未出之時,穩居女榜第一。
可惜其母早夭,她生性又過于陰冷刻薄,終成宗門棄子、唐帝棋子,被迫遠走北域,為人妻,成越溪主母。
待到蕭東兮憑驚人戰績,一躍而成九州江湖榜一,歲月如河,洗滌舊事,哪還有多少人會記得,李儀這個曾經的女榜第一?
就算有人記得,在蕭東兮面前,誰又會去拿李儀來比呢——一個女榜第一,拿什么跟直接整合雙榜,傳言十年前就被廢了,如今還穩居榜首的蕭東兮比?!
事實上,蕭東兮連李儀的面都沒見過。
倆人,各自驚艷了一個時代。
今日,是蕭東兮第一次見到李儀,蒙面的李儀。
李儀今年應該是三十歲,出生唐宮的她,這些年在越溪似是過得不錯,坐在帳中,正是一朵盛放的黑蓮。
是的,雍容華貴的黑蓮。
她披著一身黑色錦衣,身姿絕美,一雙如水的眼睛,卻蓋不住那凌厲的星眸。
她的身上,散發著一股陰冷的氣息,像極了冰冷的寒冬,以致于凍住了她的姿容,使其永遠保持著盛放,誘人喜歡,卻又使人望而卻步,不敢生出半點褻瀆之意。
就連蕭東兮,也須凝住心神,才能透過她的美麗,看到一片深不可測的黑暗。
蕭東兮心中一凜,她偏頭問小憐:“探過沒?”
小憐點頭,又搖頭:“沒有那神秘東西。”
蕭東兮點點頭,既沒有那神秘東西,那她還可安心,做沉浸式觀戲。
王從泰也方回過神來,大唐此位公主,他還是知道的。
他策馬向前行了兩步,一拱手:“既是唐公主,為何興兵犯九州?”
隔著面紗,并看不真切李儀的表情,但見她星眸一閃,便從面紗下傳出冰冷的聲音,聲透草原:“竊國之人,敢阻本公主祭陵?”
祭陵?你家祭陵,是帶兩萬狼騎??
別說是你,唐帝在世,也沒干過這樣的事!
王從泰冷哼一聲:“祭的是九州陵,當守九州儀!”
“若本指揮使沒記錯,那位上仙公主,可是單名一個‘儀’字?”
“放肆!”李儀身邊的一個侍女,并指直指王從泰,喝罵,“公主名諱,是你這個賤奴,敢言?”
一道凌厲的黑光,隨著侍女的呵斥,迅疾地射向王從泰。
王從泰不閃,他怕那道光,傷到自己人,折損了士氣。
他看上去似是隨手轉動著長槍,便卸下了那道黑光,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小枚星鐵。
王從泰暗暗心驚:這些年,越溪族遠離戰亂,一直在埋頭蓄力,如今觀之,實力相當可怖。
一個侍女,竟是八境絕顛!所用,暗器,竟是星星鐵!!
在外人看來,王從泰剛剛槍舞,似是隨意,但只有王從泰自己知道,獅虎搏兔尚盡全力,他又何嘗不是全力施為,避免落了臉面,傷了己方士氣呢?
幸好,對方只是八境絕顛。
侍女如此,那主人,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