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歌大陸,長安,唐宮。
七日血戰,已近尾聲。
雕欄玉砌坍塌遍,畫棟朱顏盡染血。
地上躺滿了尸體。
不止王侯將相、宗師尊者……
還有,或金發碧眼、或黑如暗夜的異域之人……
蕭東兮已無法站立。
血浸透了她的青衣,還在一滴、一滴地滴……
直將被血洗成暗紅的唐磚,滴透。
她背倚殘垣,已戰至脫力,只以血手,握青玉折扇。
她艱難地抬起手臂,指著眼前手提長劍,滿臉皆是狠辣,卻偏又美若花仙的女子——溫言雅。
那長劍上,還在淌著蕭東兮的血!
“為什么?”蕭東兮吐了一口血。
今天是她的十六歲生日。
她從藍星九州穿越而來,自胎兒起,便被定為隱世宗門月淵的繼承人。
她想為這千年盛唐續命,再造一個“興,百姓不苦”的太平盛世。
籌謀十六載,只待今日功成,便可普天同慶。
可惜,她賠光了一切!
生日,或成忌日……
她的折扇在顫抖……她心痛得無法再滴血……
她嘶啞的喉嚨,幾近無聲:“為什么?”
溫言雅是她在藍星九州的大表姐。
與她一同,穿越而來。
無論是在藍星九州,還是園歌大陸,溫言雅都是看著蕭東兮長大的。
倆人曾一起憧憬重返藍星;一起在此方世界,追逐盛世美景。
為什么,溫言雅會背刺她?
是因為“戀愛腦”,還是“慕洋”……
“為什么?”溫言雅一邊哈哈大笑,一邊用戲謔的眼神,看著這終將死于己手的獵物。
溫言雅掃了一眼身旁的異域高手。
她示意他們上前,準備收割。
溫言雅自覺功成。
她要好好宣泄:“問我為什么?你不覺得——好笑嗎!”
“你真以為,有他們寵著你——這世間所有人,就都要圍著你轉?”
“成王敗寇,你不知道?”
“今日之后,我為新唐女帝!你們,都得死!!”
蕭東兮滿目悲哀,她說不出話來。
她不明不解不忿不平!
為了女帝之位,你便殺姐妹,將九州打廢……
你引狼入室,不惜委身異域強盜……
你當個異域傀儡女帝,又有何用?
你想當女帝,你說呀!
我們兩世姐妹,你知我只為蒼生……
我讓你一個續命后的繁華盛唐,有何妨?
“真有意思!看來,你還真是想著,要施舍我做女帝呀!!”溫言雅笑得癲狂。
她繼續宣泄:“我就喜歡,看你這天真蠢透,又無能狂怒的樣子!”
“你一直都是這樣!真以為,自己是個團寵?”
“仗著他們給你撐腰!仗著空間里的寶貝!!還有這把,打不爛的金手指!!!”
她咆哮:“你就施舍我?!”
她要將過往所有的羨慕嫉妒恨,都當成,埋葬蕭東兮的葬樂。
她時而低沉,時而高亢:“施舍我功法!施舍我符石!!你甚至,還想施舍我男人!!!”
“這都是你不要的!”
“我要你的空間!我還要你的扇子!!”
“我的!都是我的!!”
“你死了,他們就都是我的……”
溫言雅癲狂著。
她又大著膽子,上前刺出一劍。
當然,她也被那青玉折扇所刷出的光芒,給震得連連倒退……
她一邊退,一邊笑:“天驕之首?仙外飛仙??”
“你還不是像狗一樣,被我宰殺!”
蕭東兮連眼角都在滲血。
她說了一句,是從前的自己,絕對不屑一顧的話:“他們……會為我報仇的!”
“報仇?”溫言雅聽了,又是狂笑,“他們若能來,我會在此,與你廢話?”
“你不知道,我贏你,是有多爽!”
“我看著你一點一點絕望的樣子,太踏馬痛快!”
蕭東兮的心在迅速往下沉!
她的眼前在起霧——就連這世界的顏色,也在漸漸變得灰暗。
她隨身帶著的萬里傳音石,早已崩毀;再聽不到,家人們的嬉笑怒罵……
他們都不能來……難道……
蕭東兮捏住了,那把青玉折扇的吊墜。
她空間里所有的資源,都已被打光。
這金手指,是她最后的倚仗——哪怕共赴黃泉,也決不許它,落入溫言雅之手。
否則,若讓來自藍星,已變得癲狂的溫言雅,擁有了它。
溫言雅將給這個世界,帶來什么?
蕭東兮不敢去想……
“你終于絕望了吧!”溫言雅狂喜,“本來,我們再多轟幾輪,就能弄碎你的金手指。”
“現在,你要自爆,那最好。”
“他們呢!”蕭東兮再吐了口血,艱難地問道。
“他們?”溫言雅詭秘一笑,“死了!都死了!!”
都死了?那不可能!
我的家人們,個個驚才絕艷,不可能都死絕……
憑你溫言雅,也想騙我……
蕭東兮笑了——他們還在,那就好。
“笑?你笑什么!”溫言雅欲再次挺劍上前。
結果,她還沒靠近蕭東兮,就被那青玉折扇刷出的光芒,給震飛了。
那蕭東兮手握的青玉吊墜,正在進行聚變,也在悄然散去……
但是,在它徹底消散之前,溫言雅是絕對奈何不得她的。
溫言雅也不再急于一時,她冷笑:“你爺去了極北之地,被西洋怪物圍毆至死!”
“你爹娘,追異變之源追進了陷阱,早死透了!”
“月谷歸了我,那些老鬼死絕了!”
“十三太保擁兵自立,誰來管你!”
溫言雅說一句,便笑幾聲。
蕭東兮也在笑。
溫言雅說得越起勁。
蕭東兮就愈加肯定——盛唐已然崩毀,但這九州,還有希望。
她的血,不會白流……
只是,若能活,她更希望不要流血,也能……
“不信?”溫言雅惱羞成怒,“你都要涼透了,可有誰來埋你?”
“沒有!一個都沒有!!”
“就連那個經常壞我好事的賊——他也不來……”
“只因,他們都死絕了!”
“十三太保是我的!”
“我們才是天命所歸!不—是—你!!”
溫言雅說的話。
蕭東兮連一個字,都不信了。
她只是笑。
笑眼前這個偏執的瘋女人。
“傻叉!”蕭東兮笑罵,“一口一個是你的,他們是貨物嗎?”
“他們……是我們的家人!”
“家人?”溫言雅不屑一顧,“那是你以為的!”
“平等,人人都有得選……這些,都是你pua我們的……”
“現在我選了!你卻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