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你該死了
:18恢復默認
作者:月冗月冗
黃林虛脫地跪在地上,雙目赤紅,皮膚脆如紙翼,透明的像層殼膜,黑線裂紋蔓延身體的每一寸。
胸口如擂鼓敲擊的紅色瘋狂貪婪地向上攀爬,隱隱可見內臟、器官、筋肉、血氣皆被腐化。
這具身體早已是風吹殘燭,任何動作都會加劇死亡。
最后的掙扎也不過是曇花一現,無力回天。
黃林劇烈咳嗽起來,仿佛要把肺給咳出來,咳半天又開始干嘔,吃進胃里的東西被加速吸收,所有攝入的食物皆為藥上菩薩吸收的養分,他成了轉化煞氣的軀殼。
在這日復一日的折磨中枯萎腐爛!
時芯看著他,平靜地說:“昨天我剛學個新詞,叫駐煞,那些教眾只是接觸從核心上分出的煞氣,一個個就命不久矣,你呢?完全成為核心養分的你,只會死的更快吧。”
黃林趴在地上,若不是胸口輕微起伏,還真要以為他死了。
時芯又說:“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正大光明邀請你就是我壓的賭,明擺著告訴你我要行動,你的選擇是什么?來這兒和我敘敘舊,爭取活著的機會,還是去安斯圖身邊毫無意義的死?”
“黃林,你我相處一年,我知道你絕不會放棄希望,我賭對了,就連猜想你被腐蝕到哪個地步都猜對了。”
她端坐在椅子上,腳邊是敵人,口中說著勝利前夕的話,卻毫無喜色。
她要殺的不僅是敵人,是大學生活,是從前,是那段真正平和的日子,是曾經奮斗的目標,是隨波逐流也甘愿,是被當基石也無怨,是埋沒人群,是腳踏實地。
“黃林,你該死了。”
黃林終于有了動作,艱難地抬頭:“…芯姐,你會記得我嗎?我已經沒有家人了。”
時芯沒有回答,沉默著等待。
黃林苦澀的笑了,最后乞求道:“芯姐,能別看我嗎?”
時芯離開椅子,背過身去。
在她站定的那刻,有什么東西悶聲爆開,溫熱的液體濺到腳腕上。
光琉璃在無面墳內叫囂,背面的深淵巨口無法抑制的裂到大腿,饑餓與貪婪讓它失去理智,感受到藥上菩薩暴露在空氣中的核心后,竟是不管不顧強行沖出,化作一道殘影,嘶吼著吞掉黃林。
待它品嘗完美味,又悻悻地回到時芯身邊,壓低身姿討好作歉。
飽腹后,背面的口子就小了些,比原先大小還要小上一圈,完全成了不規則圓環裂口,位置也從脖子已到了下巴和嘴的部分,看起來正常多了。
時芯拿出屠刀,吸干這還有煞氣殘留的血,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推開門,早有殯儀館工作人員在等。
“時小姐,你確定死者是在這里面嗎?”
“是。”
“你、你不會…?”
“我是玩家,如果違法,自有清查局會來抓我,請你們安心工作吧。”
“但是…”
“十萬塊,拉去火化,骨灰撒海里,不夠嗎?”
聽她這么說,殯儀館工作人員也沒法再說什么。
一方面對玩家有天然崇拜,一方面來前不知道這是玩家之間的斗爭,但凡知道也不敢亂趟渾水啊,被連累怎么辦?
只得乖乖照吩咐做。
還好,這具尸體也不是那么難處理,畢竟他已經完全成為白骨了。
時芯深吸一口氣,走出體育館,步伐竟有些癱軟…
我當然不會記得你了黃林。
可能你不相信,我也是個長情之人。
禮儀仁智信,溫良恭儉讓,忠孝廉恥勇。
我于華夏文明誕生,我身體里流淌著重情重義之血。
記得你,就是記得親手殺死友人的自己。
可你是友人嗎?
我只能將你當作敵人對待。
爭權奪利這種事,稍有猶豫就是萬劫不復。
我當然不會記得你,因為我踏上了這條路。
或許你我之間并沒有多深的羈絆,但我依舊要這么認為。
連友人都能殺的我,還有誰是殺不得的呢?還有什么事是做不得的呢?
你死了,死的好啊,我還能替你收尸。
眼看,小小的洛城就有這么多遭遇。
誰知道以后,我會死在哪個角落。
只希望死時,能以好人的身份死去。
死在如今日一般明媚的陽光中。
小浪底水庫,安斯圖拖著被麻痹的身體,艱難地走上大壩。
他走的很慢,身為教主的他已經感覺到支撐器官運轉的煞氣在流逝,到最后只能一點點挪動。
他本就是重病之人,靠著藥王菩薩和藥上菩薩給他注入的能量存活。
這副殘缺之體連承受駐煞都承受不了,可也正是這副殘缺之體救了他,讓他能區別于普通教眾。
身后的轟鳴于腳步聲在逼近,他聽到了一排排架槍的聲音。
“站住!”公孫伏喊道。
安斯圖走的更快了,不停流著虛汗,直直盯著前方,哪怕眼皮越來越沉重也不停歇。
不能停啊!不能停啊!
說不定呢?說不定呢!
“砰!”
公孫伏朝天開槍,冷聲喝道:“站住!否則下一顆子彈,就指不定往哪打了!”
安斯圖被迫停下前行的步伐。
他愣愣地轉身,眼神空洞,面色蒼白,四肢極速衰竭,哪里還有別人口中混血富二代的風光,哪里還有旁人口中學生會會長的意氣風發?
不過是個將死之人而已。
一瞬間他蒼老了數十歲的臉上閃過絕望,緩緩低頭,注視著腳下濤濤奔騰,生生不息的小浪潮。
他從未像現在這般渴望鮮活。
安斯圖直挺挺地倒下水壩,過程中頭部撞到石快,留下一片血跡,隨浪潮而去。
公孫伏看穿了他的意圖,想用鞭子把人勾回來,奈何還是慢了一步,人已經跌進去了。
“下去找!”
武裝部成員又全體行動起來,部分去找人,部分開卡車運輸教眾。
這可是個大工程,不忙到傍晚忙不完。
清查局也在負責協調,一時間竟抽不出人手,管那輛立了大功的改裝越野車。
史望津倒沒急著走,他將這野獸開到山坡背面,坐在草坪上看眾人忙碌。
自從被國家勒令解散裝甲聯盟后,他就再也沒參與過針對大型牛鬼蛇神的行動,這次雖是消滅邪教,也讓他有種時光逆流,重回年輕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