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第254章
八歲的慕容策被柳昭儀用皮鞭子抽得遍體鱗傷，但是他硬是一滴淚也沒有流，一句話也沒有說，連哼一下都沒有。
一個八歲的孩子卻被自己的生身母親打得皮開肉綻，只有在煉獄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吧。
最后柳昭儀打得實在是太累了，將鞭子扔在地上，慘白著臉，指著慕容策的鼻子罵，“你就是魔鬼，是向我討債的魔鬼！！”
她說完憤憤地走了。
柳昭儀在大殿之上當著眾人的面被后梁帝侵犯之后，成為大家的笑柄。
即使她被抬到了嬪位，還是不停地被人嘲笑。
關于她的流言蜚語傳得到處都是，成為街頭巷尾的談資。
污言穢語，不堪入耳。
她恨后梁帝，更恨后梁帝的骨血。
她想要忘記那天發生的事情，可是慕容策的存在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讓她想起不堪回首的過往。
這么多年過去了，祥榮仍舊不能忘記那天的情景。
當她將披風披在慕容策皮開肉綻的身體上的時候，慕容策沒有看她，而是看了一眼窗外。
夕陽的暖光照進他眸子里，讓他深邃的眸子變作了琥珀色。
但是染了金色的眸子卻看不見半點溫度。
這件事情之后，祥榮不敢再輕視這位命途多舛、不得圣寵的皇子。
她盡職盡責、忠心耿耿，漸漸得到了慕容策的信任。
祥榮看著慕容策瞅準時機到后唐為質，看著他豐滿羽翼將曾經欺辱過他的人踩在腳下，看著他逐漸強大到隨意決定人的生死，甚至連后唐皇帝都要讓他幾分。
祥榮只覺得跟著這樣的主子每一天都是有奔頭的，都是熱血滿滿的。
慕容策好似天神一般的存在，無論遇到什么事情，他都是運籌帷幄、冷酷無情、英明決斷的，他強大到好似沒有任何事、任何人能夠影響到他。
本以為慕容策一直會這樣下去，事情卻總是事與愿違。
這一切的改變要從五年前的冬天說起。
那年慕容策十七歲，也是她的十七歲，只不過祥榮一心只在慕容策的身上，甚至生出了別樣的感情。
但是祥榮清楚地明白，慕容策是不可能喜歡她的，所以她將這份喜歡藏在了心底，放在最寶貴的位置。
五年前的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后，暖光落在白雪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祥榮在書房里往火盆里加木炭，慕容策則坐著書桌前看書。
一群青腫著臉的紈绔子弟來告狀。
“主人，那個李嫻韻實在是太可惡了，竟對我們下藥，把我們迷暈綁了起來，還對我們拳打腳踢。”
一個名字落在了祥榮的耳朵里——李嫻韻，是一個女人的名字。
另有人幫腔，“打狗還得看主人，她這不是打我們的臉，而是打的您的臉啊。”
“是啊，她一個剛進京的野丫頭，竟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若是不殺殺她的威風，以后她不得在上京橫著走，也沒人再把您放在眼里了。”
慕容策一身矜貴地拿著書，淡淡地看了一眼那群人，“一個黃毛丫頭都收拾不了，要你們有何用？”
這群紈绔子弟便不敢再說什么了。
接下來好一段時間沒有再聽過李嫻韻的名字，直到一個紈绔子弟又來告李嫻韻的狀。
他因為調戲良家婦女被李嫻韻用袖箭射到了腿，走路一瘸一拐的，十分滑稽。
當時慕容策因為后梁朝廷的一些事情心情很不好，此時又被攪擾，正需要發泄。
“李嫻韻不是有一個弟弟在學堂嗎？”
再之后的事情，祥榮聽說差點鬧出人命。
所有人都知道是誰做的這件事情，可是卻沒有人敢問，更沒有人敢管。
再之后李嫻韻的名字很少在質子府聽到，京都長安卻有不少人提及，有好的傳言，但更多的是壞的。
有傳聞說李嫻韻醫術高明救了很多人。
也有的說李嫻韻是難得的才女，讓嚴肅刻板、要求嚴苛的夫子都贊不絕口。
還有人說李嫻韻長得極美，是長安第一美人。
還有許多不好的傳聞，說李嫻韻有違禮教、不懂禮數；說她傲慢無禮、目空一切；說她私教混亂、有失清白；說她德行有虧，悖逆狂言；更有人說她天生狐媚，專門勾引男人……
祥榮很是好奇，這樣的女人到底長什么樣子。
終于在一次宮宴上，祥榮見到了李嫻韻。
祥榮跟著慕容策參加宮宴，跟一眾侍女內侍站在一處。
偌大的宮殿里坐了很多皇親貴胄及他們的女眷，祥榮四處張望著，尋找李嫻韻的身影。
這是皇家家宴，作為睿王爺的長女理應參加這樣的宴席。
可是參加宴會的女眷這么多，想要找一個之前不曾見過的人實在是有些困難。
就在掃視的時候，祥榮看到對面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了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官家小姐。
她素面朝天，身著淡雅，在一眾濃妝艷抹的官家小姐中十分醒目，美得驚心動魄，即使在那樣偏僻的角落里也很難讓人忽視掉她。
周圍的官家小姐有說有笑，唯獨她坐在那里或拿起茶杯抿著茶，或看著桌子上的一處發呆。
她身上有一種靜若蘭花的氣質，在柔和的光線中愈發溫婉動人。
她就好像是天上皓白的彎月給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感覺，也像荷塘中的香荷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這樣的女人很難不讓人喜歡。
她一個女人都被她的美貌和氣質蟄伏，何況是男人呢？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心頭蒸騰起來：難道她就是李嫻韻？
祥榮的視線猛地掃向坐在高臺上的慕容策。
他跟后唐皇帝和皇后，以及后唐太子、太子妃坐在主位的高臺上，足以看出后唐對于慕容策的重視和尊崇。
祥榮驚訝地發現，慕容策竟然也在看著那個女人的方向，抿酒的嘴角甚至彎起了弧度。
祥榮猛地愣住了，她在慕容策的臉上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神情。
她見過慕容策笑，但是都是冷笑，在他的冷笑下不少人因此遭了秧，因此丟了性命。
而像現在溫柔的笑，祥榮卻從來沒有見到過。
祥榮再一次認真地打量著李嫻韻，旁邊的一個侍女見狀，忍不住低聲說道：“不要再看嫻郡主了，當心被主子罰。”
嫻郡主便是下人對李嫻韻的稱呼。
祥榮之前便聽說過，京都的官眷們因為嫉妒李嫻韻的美貌，不允許下人看李嫻韻，甚至有些官小姐因為下人看李嫻韻而被發買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