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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五十四章 暴雨未歇(月初求月票,二合一)


更新時間:2025年08月17日  作者:甲殼蟻  分類: 玄幻 | 東方玄幻 | 甲殼蟻 | 從水猴子開始成神 


重傷的南海王終得痊愈,無疑是一件提升士氣的大好事。

營帳外人影憧憧,歡呼雀躍,伴隨車馬走動,樹葉上的小水珠匯成一顆,里啪啦掉落篷頂油布,像是又下一場小雨。

五指握緊槍桿,梁渠望向獺獺開。

「今天幾號?」

獺獺開從毛毯上爬起,翻出一本泛黃日歷,爪子點出紅圈圈。

「呼,三十月底了啊,二月四立春,二月十六除夕、二月十七年節——春雨驚春清谷天,夏滿芒夏暑相連———一候東風解凍,二候蠻蟲始振,三候魚陟負冰,真是勃勃生機—”」

「啟稟興義侯,南海王傷愈,駕車而來,烹牛宰羊,與幾位知府一同慰問前線士兵,胥將軍邀興義侯同迎,不知.”

帳外軍士恭敬請示。

蘭一空,梁渠抓起伏波,旋轉三圈,如意縮小成三尺,別在腰間,掀開帳簾。

「帶我去。」

「是!」

「大現。您怎么到了,不曾派人傳訊——”

紅河南岸,南疆大營,同樣對大現到來驚嘩不定,大將軍,五蠱九毒匯聚一堂,小心接待。

百足大現坐于上首,閉目不言,眾人望向一旁家宰。

「為以防萬一。」家宰言簡意。

「莫非—”

此言一出,眾人心領神會,不自覺握緊手中兵刃。

臧韻舟、妊燁對視一眼,眺望對岸紅霧。

人在谷中,不見天地廣闊。

唯有山才能望見山。

「全軍警戒!」

「全軍警戒!」

紅河兩岸,一時熱鬧。

大地平整,樹木劈光,車輪滾滾。

一車車豐饒物資送入大營,有活牲、有瓜果、有藥材,伙夫烹牛宰羊,款待全軍,更有寶魚數千條,按品級,清蒸淋油,依次送至各級將領餐桌之上。

獺獺開揭開蓋子,趁伙夫不注意,爪子一勾,魚簍里悄悄順走兩條。

「‘鄰敵侵我疆,勇捷如飛。奮身與之戰,以一當百戰已麋。’嶺南白水府知府,鞏千青,

今日見過諸位將士,感謝諸位將士們的奮不顧身,拼死殺敵,我鞏某人佩服。敬你們一杯!」

「祖宗疆土,當以死守,不可以尺寸與人,鞏知府客氣。」

「謝過鞏知府的寶魚。」

「哪里哪里,戰士們只管前線殺敵就好,鞏知府要考慮得就多了,穩定的后勤,哪里能離得開鞏知府的幫助!」

乍聞此言,鞏千青含在嘴里的酒水差點嗆出來。

他是來爭取表現的,不是來現人眼的,尤其自家人知曉自家事,這是在夸他還是損他?

望向說話之人。

鞏千青上下掃視,心頭一驚。

好高的個子,尋常人五尺五算高,此人至少有七尺,這是人?

「這位將士好生魁梧,不知籍貫———”

龍延瑞大口干飯,沒有抬頭,一旁軍士未免尷尬,立即開口介紹:「這位是江淮龍人,龍延瑞,追隨興義侯,從平陽一塊來支援咱們的,若說籍貫,那便是南直隸人。」

「好,南直隸好啊,天下第一等豐腴地,

,‘我是虜家兒,不解漢兒歌。健兒須快馬,快馬須健兒。踏跋黃塵下,然后別雄雌!」

久聞龍人一族大名,天賦異稟,俊男美女,可惜未曾去過南直隸,今日一見,果真如此,鞏某人在此感謝壯士施以援手。」

龍延瑞不抬頭,還是大口干飯。

鞏千青感覺這個龍人是個傻大個,興許是在江淮中生活久了,難得上岸,不懂人族基本禮教,

又或者與世隔絕,沒上過私塾,聽不懂人話,緊接著他想起另一件事。

龍人是跟興義侯來的,那么——

天下第一等風流人物啊。

鞏千青精神一振,高舉酒杯:「不知興義侯是否也在此處?十八狩虎,二二臻象,南疆北庭莫不敬畏如神,憑一己之力,退百萬兵,我鞏某人神往已久———”

「知府大人,這邊這邊這位便是興義侯。」軍士指向龍延瑞右手邊的梁渠。

「好!」鞏千青眸子肉眼可見的明亮發光,端上酒壺,親自斟酒,「‘頭玉曉眉刷翠,梁郎生得真男子」,今日得見興義侯,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酒花飄轉。

梁渠雙手環抱:「我不喝酒。」

鞏千青一愣,動作連貫,即刻潑去杯中酒水,換上茶水。

「我也不喝茶。」

鞏千青意識到些許不對,不動聲色:「也是,南方有嘉木,好茶都四季分明,嘗出四種滋味,

在江南,不在嶺南,嶺南四季如夏,興義侯平陽人,江南好風光,喝不慣也實屬正常,那就多吃菜,吃菜。」

本想和梁渠打個臉熟,同大名鼎鼎的興義侯結識結識,倘若能讓興義侯幫忙說上兩句,自己身上的麻煩根本不算麻煩。現在不知道什么情況,熱臉貼冷屁股,鞏千青客套一句,趕緊抽身。

「南疆采血,我更不吃飯。」

瓷碗環轉,龍延瑞擦擦手,啃完的骨頭砸入瓷盤,清脆有聲。

后面分桌的徐岳龍、衛麟抬頭。

場面一時尷尬。

鞏千青掃一眼碟子里的寶魚頭,哪能不明白,這已經不止是簡單的冷臉,而是有幾分故意給他難看。

周圍宗師面面相。

怎么回事,鞏千青得罪興義侯了?

嶺南本地人都聽說過鞏千青,據傳和南海王有幾分關系,是南海王妹妹的小兒子。

舅疼外甥姑疼侄,姑舅親輩輩親,打斷骨頭連著筋。其人背景滔天,慰問都跟著一塊來,他們身為宗師,宴席上全得對這位知府賠著笑臉,但厲害的是南海王,不是鞏千青。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想和興義侯這樣的傳奇宗師、當世人杰碰一碰不夠格。

真千什么事得罪狠了興義侯,南海王反而要揪著鞏千青的耳朵,讓他登門賠罪。

鞏千青正經神色,放下酒杯,撣一撣兩袖,雙手作揖,長拜而下。

「鞏某仰慕興義侯良久,嘗教家中小輩,視興義侯為楷模。今日得見,恐有小人作崇,鬧出幾分誤會,鞏某不求立即解開誤會,唯望無論鞏某做對做錯,興義侯切莫因我生出不快,誤了戰事

周遭宗師神色莫名,更加好奇。

第一次見面?怎么得罪上的?

莫非...·

有人忍不住轉脖子,東張西望天下誰人不識君,地有四方,梁渠南直隸、南疆、北庭俱有名,西面瀚臺府亦不例外,留下了相當厲害的威名。

據說某次藍湖省親,只因瀚臺第一地頭蛇白家嫡系小輩路上看了一眼龍夫人,神魂顛倒,甚至沒付諸行動,目露貪婪,從小到老,全讓梁渠灑了骨灰,事后朝廷僅僅給一個不痛不癢的降職停俸,還因北庭戰功,很快提拔回去。

奇怪。

環顧一圈。

仙女似的龍夫人今天沒來赴宴啊,鞏千青想看都沒地看。

梁渠靠住椅背,鞏千青長拜不起。

徐岳龍樂呵呵,衛麟斜睨一眼,明白他知曉內幕,冷哼一聲。

半響。

梁渠揮揮手。

鞏千青如蒙大赦,腰再下彎三寸,沒有立即起身,躬著身子后退三步,方才轉身離去。

龍延瑞悄聲問:「姐夫,就這樣放過他了?」

「他都這個態度,也沒什么別的辦法。」梁渠抄起筷子夾菜,即刻有對面宗師將菜端到近前。

總不能把鞏千青當場摁死在這里,凌旋好不容易誤導的南海王,讓他「痊愈」,真正事成之前,逗逗悶子就算,沒必要再添波瀾。

「興義侯,您和鞏千青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一旁宗師問起。

「可能吧。」

見梁渠無意解釋,沒人再來追問,生怕開口得罪。

「呼。」

離開大帳,鞏千青猛吸一口氣,他并未多做停留,快走百步,確認不會輕易被人聽見談話,一拳砸斷大樹:「到底怎么回事?我哪里得罪了興義侯?」

親衛汗顏:「屬下不知,傳聞興義侯為人親善,不當如此—”

「現在‘如此’了!」

親衛絞盡腦汁,靈光一閃:「傳聞興義侯窮苦出身,會不會是聽到什么風聲?」

「呼。」鞏千青復吸一口氣,收斂神色,「去查!」

「是!這件事·—要不要告訴南海王?」

鞏千青搖搖頭,揮袖負手:「無非一點不快,給了點難堪,又不是學堂學生,受了委屈,哭戚戚回去喊長輩。查吧,查出來告訴我,事情能解決就解決,查不出來,或者沒法解決,此事到此為止,就當我沒結識興義侯這個命。」

「遵命。」

鞏千青捻動胡須。

少頃。

他搖了搖頭,領上親衛遞來酒壺,步入下一個大營。

紅河兩岸嚴陣以待。

南海王并未久留,甚至為避嫌,沒有露面,三日功夫,多是鞏千青幾位知府招待安排。

第四日。

南海王與百足大先后遠離前線。

巡邏將土紛紛松一口氣。

武圣動手,稍有不慎便會殃及池魚。

誰也不知會不會是下一個瞬間,兩方交手,自己死于余波之中。

臻象收縮,密林之中,狼煙、狩虎繼續暗流涌動,彼此埋伏、刺殺,消滅有生力量,打探情報,更有三不管地帶的逃犯,領取懸賞,搖身一變,獲得對方的合法身份。

帳簾挑開。

「胥將軍。」

「興義侯!」胥海桃起身迎接,「可是有何要事,我聽聞,昨日你和鞏知府鬧出了點誤會?冤家宜解不宜結,若是興義侯愿意,老夫愿意做東,為你們二人搭橋和解,鞏知府該賠罪賠罪,該道歉道歉,如何?」

「以后事以后說。」

「也好。」胥海桃暗道可惜,聽聞此言便知曉,二人和解不太可能,「興義侯來是有其他事?」

梁渠注視沙盤:「百足大離開了么?」

「南海王傳訊,百足大已經離去。」

梁渠開門見山:「我準備夜襲紅河北岸!需要胥將軍統籌配合,組織臻象隨時策應,擴大戰果。」

胥海桃瞳孔放大:「今晚?武圣到來,三日緊繃,今晚便是偷襲的大好時機———”

「并非今晚!」

「還是沒有?」

「沒有——」

大帳內,有份量的南疆宗師匯聚一堂。

骨煞鄂啟瑞皺眉:「怎么可能,莫非大順有了破解采血的秘術?」

「聽聞大順準備了草藥香囊,會不會是香囊減緩了收集速度?」

「不,給梁渠的乃是大親自出手培育,僅有的一份,能抗住大順的草藥配方。」臧韻舟搖頭。

采血,兩到三月即可采集到一位宗師氣機,千里追魂,一共分四到五段,即半個月上下即可收取一次,全部集齊就能感受到方位。

大順用藥草,把時間延長到半年,確實有效,目前南直隸支援宗師到來有一個月,僅有三位宗師被收集到第一段,但梁渠是特例,他也值得大專門研究出一份特制版,只為盡早收集到梁渠氣機,把握方位。

但是—

一個月,至少應該收集到兩段,偏偏目前為止,什么都沒有。

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

甚至聽探子說,梁渠一個月來,沒有特意避諱吃喝,隔三差五會來上一頓。

「大順真的破解了?」

「不,我更愿意相信梁渠是特例。」妊燁搖頭,「真是大順破解,為何同為支援,還有三人被收集到?說明梁渠是特殊的,并且手段多半不可復制。」

「他控制住了自己的代謝?」

眾人嘩然一驚。

人無時無刻不在代謝,不再代謝,豈非等同永生?

大順第一侯。

骨煞鄂啟瑞眸光閃了又閃。

此外,南疆宗師意識到一個更為可怕的問題。

「抓不到梁渠的氣機怎么辦?莫非咱們一直這樣龜縮下去?」

「也不用。」妊燁點動沙盤,「可以從其他人身上倒推,例如他夫人龍娥英,以及他圈養的水獸,這些人關系密切。」

「太危險,只要一次倒推方位不對,我們就會輸的很慘,他有一次滅亡兩位數以上宗師的實力靜默。

瘟煞開口:「戰線能打到這里也不錯,侵吞下大半個嶺南,已經是大順立國以來最為豐碩的戰果,咱們只要能守住——”

「國家大事,從來是看武圣,何曾要看一個臻象的臉色?」骨煞鄂啟瑞大怒。

噼里啪啦—..—

帳篷頂上撐開的油布悶響。

「下雨了?」

「吱!」

黑蟬暴鳴。

「敵襲!」

眾人思緒如電,蹬地沖開,罡風一卷,中央大帳四分五裂。

嘩啦啦.·

「敵襲!敵襲!」

「快跑啊。」

「啊,我的靈兵,我的靈兵,救我。」

大雨瓢潑,嘈雜喧囂。

視野的阻礙和黑蟬預警將人心恐懼無限放大,武師真罡橫飛,將帳篷攪成廢墟,塌泥濘之中。

雨里啪啦打在地上,打在油布上,天地白茫茫一片。

黑水毒妊燁的衣服呼吸間完全濕透,摸摸身上,驚覺無事發生,看著無頭蒼蠅似的軍士,暴怒大喝:「安靜!」

軍士大腦空白一瞬,待被重新填充,耳畔除去蟬鳴外,別無異狀。

「怎么回事?誰來解釋?」紅水毒臧韻舟抓起一個狩虎衣領。

「屬下不知,正巡邏,黑蟬突然鳴叫———”」

再看其它宗師,全是如此。

沒有敵襲?

「是雨!」瘟煞開口,搓動濕潤的手指,「這不是普通雨,是人為,引發了儀軌反應,進而牽扯到黑蟬!」

人為?

眾人抬頭,豆大的雨滴在空中撞得粉碎,水沫落到臉上。

大順要麻痹他們!

「覆蓋多遠?速探速報!」

「是!」

軍營漸漸恢復秩序。

狩虎騎上大馬,飛速奔行。

等有兩刻鐘。

馬蹄打滑跪地,狩虎從馬背上翻身躍下。

「啟稟將軍,從紅河對岸,一直延伸到北岸南面一百五十余里!」

一百五十余里!

「怎么可能!」瘟煞驚呼。

「已經可能了!」妊燁震去身上水霧,「全軍警戒!」

黑蟬棲息樹上。

三個時辰后。

「有沒有辦法讓這破蟬別叫了!」軍士煩躁,他感覺自己的耳朵已經沒辦法再接受別的聲音。

「這到底是什么手段,真有人能讓雨一直下嗎?」

臧韻舟、妊燁望著水位暴漲的紅河。

這是暴雨。

三個時辰的暴雨。

營地內的泥土完全塌陷變成沼澤。

雨一刻不停,蟬一刻不歇,精神一刻不能放松。

「難不成真能下三天?」

臧韻舟皺眉。

三天一晃。

暴雨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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