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紙瑩瑩泛白。
梁渠眉頭擰起。
涌金光、現金人、凝五肢、浮五相、披寶衣、活似人、端寶相。
此即金身的七個階段的簡單劃分,是為由淺入深的各類境界特征。
再往后修持,金身高深歸高深,變化卻基本不會再有。
梁渠此前已經修行到了「披寶衣」,能外展于物,護持衣物乃至手腳觸碰之地。
再往下按理該為「活似人」,整個小人不再模糊相似,而是同真人無異,活靈活現,可眼下丹田內的金身小人,不僅沒有變得所謂靈動,反而膨脹出一圈,生出諸多毛發來!
且意外變化之中,梁渠能體會到自身金身強度和氣力大漲!
日月曇之藥效澎湃如潮,距離吞服有數個時辰,殘余藥力仍有擴散,化作變化的絕佳助力。
龍虎二氣盤旋,接連不斷地沖刷肉體,金輝陣陣。
未幾。
一頭金光璀璨的大猿浮現丹田!
梁渠瞠目結舌。
丹田內的金人本為自身之所照,故修行者什么樣,小金人也應該什么樣,怎么眨眼間就變白猿了?
等等。
貌似并非不可逆。
梁渠福至心靈,念頭一動。
大猿縮小,褪去毛發,重變為人。
金身強度大降,體力充沛之感消失無蹤。
念頭再動。
小人重變大猿,一切重變回來。
真有幾分稀奇。
「自己能化靈,金身也化靈?緣何如此?」
梁渠摩挲下巴,困惑漸生。
如此反復研究有半個時辰,梁渠漸漸發覺,金身變化同化靈天賦有異曲同工之妙,好似鍥而不舍的努力之下,白猿身同樣修得一尊玄妙金身出來,且能為他人身時所用!
一個隱晦的變身啊。
金猿代價則和化靈基本相同,化靈時各項技能威力大增,體力會大幅消耗。
等同于短了續航,強了臨時防御和氣力。
不是壞事。
稍稍理清些思緒。
梁渠放下心來。
「阿水,人呢,辰時開始,咱們該走了!」徐子帥喊。
「來了!」
梁渠乘云起身。
一晚修行,正好趕上二月十日,不知此行能否見到天地長氣?
天空中飄散大雪,蒙蒙一片。
街道鱗次櫛比,不變的嘈雜喧囂,充斥各類叫賣。
帝都里的天舶樓有整整五層,整棵碧玉虹橋樹高達八十余丈,一眼便能望見,平陽府內的與之相比,不僅少上兩層,每層高度亦大大不如。
呼啦啦。
酒招在風雪中飛揚,熱騰騰的熟食包進油紙里疊好遞出。天舶樓門口車如流水馬如龍,車廂足稱小屋。
三兩閑漢等候在門口,臉頰通紅,耳朵紫腫,搓手哈熱氣,期待能有個貴人遣自己跑個腿,買個零嘴,隨手打賞兩粒碎銀子,回去上炕喝兩口燒酒,今天的冷就不算白凍。
吱嘎!
夔靴踏沒積雪。
小蜃龍纏繞臂膀,脖頸上白毛飄飄,吸引來諸多目光,惹得一陣私語。
連一旁的龍娥英都扭轉不來。
閑漢揉揉眼,懷疑自己眼花,又不敢直勾勾盯著,只得反復斜眼,呼朋喚友地來瞧新鮮。
趕車的馬夫扭身呼喚主子。
街上馬車
紛紛掀開窗簾,同并排者相對視,無不驚訝。「龍?」
「真是龍?」
「我一開始以為是條白蛇……這人是誰,好生招搖,此前從未見過。」白衣公子詢問。
「你不認識?」
「我該認識?」
「倒是,畢竟你無官無階,上不了元正大朝會。」回話者不無嘲諷。
「狗屁!」
白衣公子額角暴起青筋,放下簾子想上一想,陡然明白過來。
「他就是梁渠?」
「爺,您怎么猜出來的?」趕馬小廝好奇。
「京城里有名有姓的公子哥,我哪個不認識,哪個沒見過?上了元正大朝會便能認識,不正說這小子元正大朝會鬧出過大事,給人留的印象深?
前后左右就北庭使團比斗一樁大事,攏共一十八個人,大順九個,有八個都是天羽衛,好了,停車,放我下來,我去認識認識。」
白衣公子越說越自信,跳下馬車,快步進樓。
離拍賣會有一陣,該去結識!
天舶樓內暖風撲面,小廝躬身撣去雪花。
映入眼簾的依舊是碧玉虹橋,除開大小,整體差別不大,據說所有的天舶樓都是從帝都和南直隸的兩棵母樹枝丫延伸出去,不知真假。
帝都拍賣會和旁地一樣位于頂樓,梁渠等人登梯往上,順帶逛下三樓和四樓,豈料販賣的物品令人吃驚。
許多放平陽府內能上拍的珍品,全放到三樓乃至四樓單開個鋪子販賣,好似尋常!
鋪內水屬寶植數不勝數,梁渠甚至看到了一株品相不太好的枯榮并蒂蓮,只是價格不菲,要兩萬出頭。
猶豫少許。
暫時放棄。
離開黃州,梁渠的財產總數大致為三十五萬兩,其中答應給鮫人兩萬安家費,直到今天零零碎碎的也花出去不少,真金白銀只有三十二萬出頭。
先上拍賣會看看,有沒有什么更好的,花到刀刃上要緊。
但天舶樓里最為奇特的并非各類珍寶。
徐子帥撞了一下梁渠肩膀,伸手斜指。
順其方向望去,梁渠發現四樓中央的某個鋪子上,大群丫鬟小廝圍住,幾乎成哄搶之象,且手中揮舞著的全是大額銀票,嘴里嚷嚷著十雙,二十雙。
再抬頭望匾。
魚尾浮水濺躍。
好生熟悉的標志。
該不會是……
算算時日,的確該推出來了。
丫鬟小廝能有多高,一米六一米七頂天,梁渠人高馬大,手持小蜃龍,人潮自覺得罪不起,分開岔路,顯出店鋪。
果不然,鮫綃牌!
再觀價格。
依照款式顏色,各有不同,從八十兩到二百余兩皆有。
整個場面火爆非凡,幾乎店員剛放出貨來就讓搶購一空。
此等物件,貴婦人和老爺自不會親自來買,多由自家丫鬟和下人代勞,此些人為討歡心,根本顧不得什么規矩臉面,旁邊更有人扭打到一起,直接讓天舶商會轟了出去。
「這得賺多少錢?」
向長松咂舌。
事情完全商定之前,眾人并不知曉,然關切到武館,自然沒有隱瞞必要。
大家全沒想到,此物真會賣的如此火爆!
如此拼命。
那些老爺夫人究竟下的什么令?
正當大家震撼,白衣公子端著個木匣走來作揖。
「梁兄,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