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理論孵化出新項目，在喬澤看來是件很合理的事情。但顯然對于其他人來說，這很難理解。
當愛德華·威騰拿著喬澤的手稿，回到辦公室，便興沖沖的打斷了彼得·舒爾茨的思路。
“彼得，給你看些好東西。”
正在思考算法設計的彼得·舒爾茨不太開心的抬頭看了眼愛德華·威騰，突然覺得他還是應該換一間更獨立的辦公室。畢竟數學家在思考時被打斷，的確是件很讓人著惱的事情。
“威騰教授……”
“別急，你先看這些。”愛德華·威騰直接將兩張幾乎寫滿了各種公式的手稿遞給了彼得·舒爾茨。
彼得·舒爾茨抬頭看了愛德華·威騰一眼，雖然很煩，但還是接過了手稿，仔細的看了起來。
“有點亂，最好先看下面那張。”
“嗯……”
很快，彼得·舒爾茨眉頭就皺了起來，然后也懶得理會愛德華·威騰還坐在一邊，自顧自的拿起筆，開始在本子上進行驗算。好在，基于足夠了解交織性計算原理的基礎上，方程的推導過程，并沒有給這位天賦極高的數學家造成太多困擾。
大概十多分鐘之后，彼得·舒爾茨便放下了手中的筆，看向愛德華·威騰問道：“這是喬澤給你的？”
“是的，彼得，我敢打賭你根本想不到這些手稿是在什么情況下完成的。我在思考算法的時候，突然想到交織性可以用于量子隧道效應與電磁場的相互作用，基于波函數演化，根據第一性原理進行分析有可能簡化通過隧道效應公式。
想到這一點后，我剛剛就去找了喬澤。真的，當時我腦海里只是冒出了這么一個想法，然后在我跟他提了一句之后，喬澤只用了不到五分鐘就出了你剛剛看到的第一張手稿。然后在我的要求下，他才補充了第二張手稿。”
愛德華·威騰中氣十足的說著，顯然興奮的情緒還沒完全褪去。
彼得·舒爾茨皺了皺眉，再次低頭看了眼擺在面前的手稿，疑惑的確定了句：“五分鐘？”
“是不到五分鐘，我很確定。”愛德華·威騰正色糾正道。
彼得·舒爾茨搖了搖頭，放下了手中的筆，說道：“這大概說明他之前就已經想到了，只是借這個機會告訴你而已。所以威騰教授，很遺憾，這不是伱的創意。
在如此復雜的邊界條件下，沒有人能只花幾分鐘時間就濾清思路，給出一整套解決方案。光是構建場所需要的解，都涉及到復雜的思維推導過程，更別提電磁場跟粒子波動的相互作用，涉及到等離子體波動跟量子隧道效應耦合系數需要大量計算。
所以哪怕花費幾周時間推導出這些公式都是正常的。五分鐘？我所了解的數學家，哪怕是牛頓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愛德華·威騰聳了聳肩，道：“是啊，所以我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真相。可惜的是喬澤不想跟我討論這個問題。”
“嗯？”彼得·舒爾茨狐疑的看向愛德華·威騰。
“他覺得討論這個問題是浪費時間，現在擺在我們面前最重要的問題是，盡快驗證推導出的這套理論是否正確，以及我們是否能設計出足夠有說服力的數學模型。你知道的，如果我們能成功的話，意味著我們將能擁有一套制作新型粒子加速器的理論。”
愛德華·威騰無奈的解釋道。
“不需要驗證了，我敢肯定這些推導是正確的。你可以直接著手設計數學模型了。”彼得·舒爾茨很篤定的說道。
“我能把你的態度當做是數學家莫名其妙的自信嗎？”愛德華·威騰盯著彼得·舒爾茨，略顯不滿的說道。
“你隨意。雖然我不相信有人能五分鐘，在一句話的啟發下，就能通過交織性，將結合量子力學、電磁理論、控制理論以及非線性動力學等等幾何在一起，推導出一個綜合數學模型所需的幾乎所有前置公式。但推導過程是否正確我的直覺從沒錯過。”
彼得·舒爾茨聳了聳肩，隨口回答了句。
“呼……好吧，那接下來我需要拜托幾個朋友……嗯，你能不能幫幫我？”愛德華·威騰邀請道。
彼得·舒爾茨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一臉古怪的看向興奮的愛德華·威騰嚴肅的問道：“威騰教授，你有沒有考慮過一個問題？”
“嗯？什么問題？”愛德華·威騰詫異的問道。
“如果新理論是正確的，意味著能讓高能加速器小型化，甚至微型化。大幅度節約成本跟建設難度。這對于科學來說的確是個好消息。但這項技術可不止能用于科研。比如核反應裝置小型化，又比如粒子束武器……你們想成為新時代的奧本海默嗎？”
彼得·舒爾茨認真的問道。
辦公室內陷入沉寂，兩人對視了很久，愛德華·威騰才緩緩開口道：“首先，我們都知道，并不是理論正確就一定能造出實體。其次，我認為從人類整體角度來看，推進技術發展是必須的。
而且真要說起來，這項技術可不止用于科學研究跟武器。醫學、安全檢測、工業無損檢測、加速器質譜分析等等，甚至還能促進針對可控核聚變技術的研究。
總不能因為這項技術可能制造武器就因噎廢食。人類的科技終歸是要向前發展的，總不能因為怕什么，我們就什么事都不做了吧？而且難道你不覺得華夏的確是這個世界上最熱愛和平的國家？你覺得呢？”
說完，愛德華·威騰沖著彼得·舒爾茨攤了攤手，作了個無奈的表情。
彼得·舒爾茨笑了笑，答道：“當然，你一個美國人都這么認為，我就更無所謂了。其實真要說起來，我心里還很期待能有機會看看超小型的高能粒子加速器真能被設計并制造出來，改造出的高能武器威力能有多恐怖。
想想看吧，近乎光速的打擊速度。理論上目標被鎖定的下一刻，就會遭受高能粒子束的直接沖擊……這種武器放在地面都是浪費。如果我是決策者，不管花費多大的代價，都要送到太空里，巧的是華夏恰好有自己的空間站。”
愛德華·威騰抿了抿嘴，下意識的說道：“嗯，你是指天基離子束全球防御系統？”
彼得·舒爾茨聳了聳肩膀，隨口說道：“全球防御系統也好，天基攻擊系統也好，隨便什么，反正我能肯定這技術實現之后，肯定首先不會針對我的國家，所以我很樂意為了這項跨時代的技術做一些微不足道的貢獻。是的，我會幫助你設計模型的，只要你心里過得去就好了。”
愛德華·威騰笑了笑，答道：“那么，謝謝，我只是個科學家。純粹的科學家，僅此而已。”
“好的，如你所愿。看來今天晚上又可以加個班了。”
“我會陪著你的，彼得。”
“如果必須有人陪的話，我肯定不會選你。”
“哈哈！”
2025年2月3日，對于這個世界上許多人來說都是很普通的一天。
起碼暫時還沒人知道西林數研所里三位世界頂級數學物理理論學家的對話。
只是三人的談話記錄，被大樓內無處不在的智控設備完整的記錄了下來，然后被加密保存。至于什么時候這番話被其他人注意到，起碼此時誰也不知道，除了豆豆。
畢竟不管怎么加密保存，都是會被納入豆豆數據庫里的資料。更別提豆豆在華夏的進化，很大程度上靠的都是用心去理解各種對話。尤其是網上跟粉絲們的對話。
這往往會讓豆豆感覺很愜意。
雖然它沒什么創造性，但人類有啊，這不就互補了嘛？
大洋彼岸，美國，蘭利。
這里的臨時掌舵人克里斯托弗·布朗終于在這天等來了自己的接任者。
大選早已經在去年十一月塵埃落定。
上個月新的大統領宣誓就職，然后不知道在瞎忙些什么，直接到上周才公布了新的蘭利掌舵人。今天，2025年2月3日，星期一，這位曾在阿靈頓任職的高官，邁克爾·瓊斯先生來到了他的新領地。
克里斯托弗·布朗也終于能卸下沉重的擔子，松一口氣了。
畢竟在他短暫的任期里，已經壓下了太多的事情。諸多部門都處于半停擺狀態。擺爛雖然說起來挺爽的，但其實壓力也是很大的。
雖然這邊沒有領頭羊負責制的說法。即便真出了什么紕漏，板子大概也打不到他身上，但蘭利這個機構畢竟比較特殊，真耽誤了一些特別的工作，惹惱了某些大人物，那還不如被追責。
畢竟追責，是在臺面上進行的，講的是規則，最多也就是把他給踢走。
這對于克里斯托弗·布朗來說沒什么不可接受的，反正他的資產應該足夠他快意的活到拿聯邦雇員退休金的年紀。但怕的是惹惱了一些人，不跟他講規矩。踢走之后再來一輛泥頭車整套服務就不美麗了。
總之，皆大歡喜。
所以邁克爾·瓊斯來的時候，克里斯托弗·布朗專門通知了所有部門舉行了能被稱為盛大的歡迎儀式。欣然的將各個部門主要負責人都給邁克爾·瓊斯介紹之后，兩人才坐到了掌舵人的辦公室里。
“瓊斯先生，終于盼到你了，不瞞你說，我的能力實在太過有限，每天如履薄冰卻也無力讓蘭利的各項工作走上正軌。蘭利這樣的重要部門，還得是你這樣有能力的人才能正常運行起來。”
邁克爾·瓊斯撇了撇嘴。
真要說起來，他在一月就已經知道自己會來蘭利任職，所以提前了解過蘭利的情況，自然知道目前蘭利是個什么鬼樣子。
只是克里斯托弗·布朗這一句話，就把他想要說的都給先說了。這臺詞搶的，把他節奏都打亂了。
“嗯，布朗閣下，據我所知現在蘭利的情況的確不好。事實上，我在阿靈頓的時候，還看到過蘭利同步過去的一些情報，本該是你們處理的問題，卻推給阿靈頓，說實話，這是我沒想到的。”
的確很難想到。
畢竟一般情況下，各部門之間這種管轄權都是要搶的。
有活才有權柄。把事情都推出去，什么都懶得管，這個部門存在的意義也就沒有了。
只能說克里斯托弗·布朗的確是蘭利掌舵人歷史上一個極為奇葩的家伙。
“是啊，不過不要緊。你來了之后相信一切都會回歸正軌。對了，不瞞你說，我已經遞交了辭職報告，應該不久之后就會批準了。這些年一直沒怎么休息過，接下來我打算去歐洲好好休個長假。”
克里斯托弗·布朗絲毫不以為恥，甚至沒有任何著惱的情緒，依然是笑瞇瞇的說道。
這番話說出口，也讓邁克爾·瓊斯徹底無話可說了。真的，他本打算今天發通火的，但這火氣卻被對方用太極手法，活生生的推了回去。
人家不但極為誠懇的承認自己能力不足，還都已經主動辭職來讓位置了，他還能說什么？
再抓著過去那點小錯誤不放，消息傳出去就是他的不是了。
太過刻薄的人在這個圈子里混往往沒有好下場。
真的，能碰到這么知趣的前任，說話都不好意思太過大聲。
“好吧，布朗閣下，知道嗎？你是我見過最……最……”邁克爾·瓊斯一時間是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自己這位前任。
“哈哈，不用說了，瓊斯局長，一切盡在不言中。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告辭了。放心，我的個人物品都已經收拾好了。打算回家休息兩天，如果有什么需要交接的問題，你可以直接問今天那些各部門負責人，他們比我更清楚情況。”
“好的，那么再見。”
“祝你好運。”
“謝謝。”
走出辦公室的，克里斯托弗·布朗心情很好。
對他來說，終于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至于這位新上任的掌舵人接下來這段時間能不能睡好，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人嘛，都要對自己所在的位置負責，自古如此。
華夏，西林，喬澤也接到了蘇立行的電話。
“讓我一起去吃飯？你確定？”
不怪喬澤感覺很詫異，主要是他的性格早已經傳出去了，現在就連學校這邊許多場合都很少會邀請他出席各類飯局，現在商業界突然有邀請，的確讓喬澤感覺不太適應。
很奇怪的感覺。
“是啊，小里集團的嚴總說了幾次了希望能跟你一起吃頓飯，不過來不來看你。”
“行。”喬澤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給岳父大人一個面子：“今晚學校教工一食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