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唉，龍神節快要到了啊……”
“這一次，不知道又要準備多少？”
“我家是準備得差不多了，但還有那……參寶果可怎么辦吶？”
“你家還好了，有好幾個呢，挑一個就是了，舍不得也沒辦法，可不要惹得龍神爺爺不快。”
“唉……”
這一日，謝簡從村里走過。
碰上的每個村民，似乎都在談論一個什么龍神節。
節日本該是歡慶之日。
這些村民卻個個愁眉苦臉，似乎整個村子都籠罩著一股壓抑的氛圍。
謝簡不是沒有問過，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村里的人都知道他是外來的，對他多有提防，都避而不答。
甚至是驅趕他。
謝簡也不好強求，就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村頭不遠的一個土地廟里。
他本來想在村里找個住處，但這個村子的人，似乎有點排外，只好隨便找了地方。
幸好他之前和燕東方、趙君同行之時，早習慣了餐風露宿。
現在還有個遮身的地方，已經不錯了。
這個土地廟離村子很近。
但謝簡有點奇怪，這廟并不破，離村子這么近，想來本就是村里建的。
但里面的灰塵極厚、蛛網遍布。
顯然很久沒有人打理，甚至幾乎沒有什么人來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他將從村子里采購的一些干糧放下，隨意吃了些，就拿出一本書開始讀了起來。
逃婚時從謝氏藏書中順出來了好幾本書，都是講述修行的一些基礎的理論和常識的。
他現在缺的并不是功法，正是這些常識。
說是常識和基礎，可也只有高門世家之中才有流傳。
一般人也休想接觸。
謝簡正醉心書中，忽然聽到一陣響動。
眼角余光，瞥到了廟門外，時不時探出半個頂著羊角辮的腦殼，又迅速縮回去。
謝簡微微一笑，故作不知，還側過身去，背對廟門。
過了一會兒，輕微的腳步聲一點點靠近他。
等差不多的時候，謝簡忽然反手一抓，將一只白生生的小手抓住。
“哪里來的小賊？”
轉過頭來，卻是一個不過六七歲的丫頭，頂著兩根羊角辮。
身形很瘦。
但臉頰有兩坨肉乎乎的。
無關胖瘦，只是這個年紀本就有肉乎感。
一雙大眼忽閃忽閃，也不見害怕，反而咯咯地笑起來。
謝簡也笑了起來，放開她的手，拍了拍她的羊角辮：
“小丫頭，你怎么又來了？”
謝簡口中雖然在問，卻沒有指望她回答的意思。
這丫頭，從他住到這廟里來時，就幾乎天天都能見到。
她幾乎每天都會跑到這廟里來，跪在廟里的土地公面前，一個人待了好一會兒，似乎在祈禱。
他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女孩時，是很好奇的。
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那么地虔誠。
眼睛里還裝著那么多心事。
這么小的一個人兒，究竟有什么煩惱和渴求，要到求神拜佛的地步？
這是他到這里之后，唯一見到的一個會到土地廟里來的村民了。
好奇之下，就主動和她說話。
小女孩卻什么也不說，不論他怎么問，都只是像現在一樣對他笑。
現在謝簡也學會了和她的相處方式。
他說他的，她笑她的。
次數一多，小丫頭也和他熟悉了，每次過來，都和他玩鬧一陣，就繼續跪在土地公神像面前。
今天也一樣。
謝簡看著又跪在土地公面前的小丫頭，輕嘆了一口氣。
能讓一個幾歲的丫頭，天天來拜土地公，虔誠無比。
恐怕不會是什么好事。
聯想到這幾日村里的怪異，還有今天聽到的談論。
謝簡眉頭微皺。
忽然開口道：“小丫頭，你知道龍神節嗎？”
小丫頭小小的身子微微一顫。
一直注視著他的謝簡，從她眼中捕捉到那一絲一閃而過的恐懼。
更讓謝簡心中生疑。
“大哥哥，你是大俠嗎？”
小女孩突然的開口，讓謝簡一驚，甚至還有那么一絲受寵若驚的欣喜。
“小丫頭，你說什么？”
“大哥哥，你是大人物嗎？”
她又重復了一遍。
謝簡道：“你為什么這么問？你知道什么是大人物嗎？”
小女孩咬了咬嘴唇，沒有回答，猶豫了一下，也不追問這個問題了。
改問道：“大哥哥，你能不能教我用劍？”
她小手指向謝簡膝頭。
百辟劍就倚在那里。
“教你……也不是不行。”
謝簡故作猶豫：“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么要學劍？”
“還有啊，伱怎么知道這是劍？”
劍，在這時代是不常見的。
至少在普通百姓之中并不常見。
連江湖上的人用劍的都是少數。
因為劍幾乎就是貴人的專屬。
別說一個小女孩，就算是大人，也未必就能分得清刀和劍。
更何況開口就說想學劍？
“我……我……”
小丫頭一陣嚅囁，眼里漸漸閃爍水光。
像是想說什么又說不出口，或是因為什么原因不能說出口，急得哭了一樣。
謝簡嘆道：“你要是不想說，就不說吧。”
小丫頭低著頭，忽然又道：“大哥哥，那你能把劍借給我嗎？”
“借你？”
謝簡笑道：“我倒是愿意，不過你拿得起來嗎？”
這把百辟，可不是普通的劍。
不僅劍身奇長，它是采三千百戰之劍精華所鑄，其重量不說能跟金箍棒比，少說也有兩三百斤。
跟他本人一樣，越是修行，份量越是重。
他要煉精化氣，就得不斷地吃。
越吃越煉，越煉越吃。
他的體重也早已奇重無比。
根本就不像武俠小說里寫的那樣，高手都是身輕如燕。
恰恰相反，修行愈深，質量越大。
謝簡也是最近才漸漸發現的。
他很難想象，按這么一直增重下去，那些所謂的“天上仙”，以他們的境界，體重怕不是抵得上一座山了？
究竟是怎么飛起來的？
話說回來。
小丫頭聽到他的話，還真的走了過來，雙手握著百辟，嘗試著提起來。
謝簡也不阻攔。
直到她小臉憋得通紅，一雙小短腿都撐得不住打滑，百辟紋絲不動。
不得不放棄，滿臉失望。
才笑道：“等你長大了，我教你練劍，到時你就能拿起來了。”
小丫頭仍是滿臉失望：“來不及了……”
“來不及？怎么來不及了？”
小丫頭搖搖頭，說道：“大哥哥，我該回去了。”
謝簡張了張嘴，最終只是點點頭。
小丫頭走了。
連著好幾天，謝簡都沒再見到她。
謝簡放心不下，去村里打聽了兩次。
得到的結果都是小丫頭跟他爹一塊兒進山去了。
至于去干什么，每次問及，村民都搖頭不語，甚至立時變臉驅趕。
正當他想另尋他法時，小丫頭又突然出現了。
她再次來土地廟，對土地公跪拜了許久。
結束時，對謝簡揚起笑臉：“大哥哥，我找到劍了哦。”
她從懷里掏出一把只有小臂長的劍。
謝簡心中微驚。
劍雖藏鞘中，但他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鋒芒。
遠遠超過他的百辟。
甚至于，除了青蛇劍鞘外，這是他見過的最強大的一把劍。
就算是千余年后，趙君的那把劍，怕也不過如此。
“小丫頭，你從哪里得來的？”
小丫頭道：“是一個和尚伯伯送我的。”
和尚伯伯？
不等謝簡再問，小丫頭站起了身：“大哥哥，我要走了。”
這句話，她每次和謝簡告別都會說。
但這一次，謝簡卻感覺到了別樣的意味。
真是見了鬼。
他竟然能從一個六七歲小丫頭口中，感受到一種風蕭蕭兮般的“決絕”。
謝簡知道這小丫頭年紀雖小，但是主意大得很，心志也無非一般人可比。
她要不愿，想要從她嘴里問出什么來，基本不可能。
所以等她走了以后，他就跑到村里，逮了一個村民。
直接把百辟橫在他脖子上問話。
這次村民就友好多了，有問必答，熱情得不得了。
“她是今年選出的‘參寶果’，前幾天，就是到龍神廟里參選的，她入選了。”
“參寶果？”
“那是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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