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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教授看著楊科長捧著書盒離去,微微一笑。
終究還是有些不情愿。
他倒是能理解。
那兩本書,對于這世人之人,都是絕世奇珍。
即使以他的威望,想把這兩本書送還,也有一定阻力。
集體便是這樣。
強大,卻復雜,難得自由。
之前那摧山、裂地、斷流的三刀,倒是給了他一錘定音的助力。
白教授起身走到一旁,從自己日常工作的書桌拿起一物。
那是一卷古舊的帛卷。
白教授捧在手里,眼中閃過幾分唏噓。
“寶物雖好,卻易遭天妒。”
“至寶顯威,福禍相依,是福是禍,實在難料。”
“只是事到如今,憑我一己微薄之軀,實在是難以護得世間安穩了……”
半晌,又鄭重地將其放回桌上,緩緩鋪開。
帛卷展開,上面卻是一片空白。
若說有什么,就是漫長歲月在上面留下的斑駁。
白教授忽然拉開衣襟,伸出食指,在心口上輕輕一劃。
劃出一道細小的口子。
一滴圓潤、鮮紅,如同無暇寶珠一般的血珠沁了出來。
用手指托起血珠,翻手令其滴落帛卷。
血珠滴落,玉斑駁的空白卷面上,忽然如水面一般泛起波紋。
那滴血珠也如同紅色的墨汁,在水面上暈染開來。
片刻之后,帛卷上竟然出現了一幅畫。
天地廣闊,山川連綿,江河縱橫。
這是一幅用血染出來的山河萬里圖。
白教授臉色蒼白。
似乎因為剛才那一滴血,令他心神精氣都損耗極巨。
以他的修為,竟都有些萎靡起來。
雖然如此,他仍神情肅穆,注視著眼前這幅山河萬里圖。
南都。
郊外。
這里雖然是山區,但平時也常有人來登山踏青,游人不絕。
這時,幾個結伴爬山的人,好不容易爬上山頂。
正坐在山頂,欣賞那遠山連綿、白云成海的難得景色。
其中一人忽然一愣,旋即擦了擦眼睛,猛地站起來,滿臉不敢置信。
“你干嘛呢?一驚一乍的。”
“你們看……”
“看什么?”
“看神仙!”
幾個同伴朝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白云悠悠,卻不見其他。
“你說什么胡話呢?鬧呢?”
同伴以為他在開玩笑。
那人卻呆住了。
“明明有的……怎么不見了?”
高空。
云海無垠之間。
一個衣衫飄拂,長發飄散如輕煙,宛如神女般的身影,御風而行,穿梭于云海之間。
在誅滅那白毛怪物后,她便一路御風。
心中也無目的,只是茫然前行。
不過短短短短小半日光景,就從玉縣大山,來到了這數百公里外的南都上空。
所謂朝游北海暮蒼梧,也不過如此。
忽然,她停了下來。
抬頭望向那云海之上的高天。
那里,一大片晴空忽然如水面一般泛起波紋。
似乎有什么要從那“水里”出來一般。
她的手已經搭上了劍柄。
“姑娘不必緊張。”
一張巨大、透明的人臉輪廓,從天空浮現出來,俯視著她。
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張輪廓上,帶著溫和的笑容。
她感覺不到敵意。
“你是誰?”
“你很厲害,人世間不應該有你這樣的存在。”
仙樂般的聲音從唇齒間溢出。
很純凈的仙樂。
除了濃濃的好奇,沒有半點其他的雜質。
“呵呵,”
輪廓發出兩聲輕笑。
“姑娘謬贊了,這并不是我的本事,不過是依賴了至寶之力罷了。”
“法寶?”
“原來如此。”
她記不得什么法寶,但聽這輪廓一說,她便自發明白了。
好像她來就知道。
明眸透出疑問:“你有事嗎?”
“倒是沒有什么要緊事,只是知道姑娘初入人間,或許會有迷茫之心,”
“特地來問一句姑娘,愿不愿暫來我這里稍留些時日,待你對這世間稍有了解,再定去留不遲。”
她螓首微側,似乎在沉思。
“我想找人,你能幫我找嗎?”
輪廓笑道:“你想找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她搖搖頭:“我不知道。”
“那也無妨。”
輪廓笑道:“這世上,若還有我找不到的人,那其他人便大抵也找不到了。”
他口氣很大,但她卻相信了。
“好。”
“好,那姑娘先下去吧,不久之后,會有人來接你。”
她點點頭,便從云海之上飛落。
人臉輪廓也緩緩退去,直至消失。
青蛇峰上。
白教授卷上帛卷。
整個人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氣一樣,軟倒在椅子上。
過了許久,蒼白的臉才恢復一絲血色。
山河萬里圖。
能令一方天地為他所用。
在那一圖方寸之間,他便是天地間的主宰。
這便是古代寶物的強大之處。
也是他以乙級之身,能震得住那幾尊甲級序列的存在的信心所在。
天大地大,道理最大。
他若是拳頭不夠大,誰又聽他講道理?
寶物雖強,代價也不小。
在此之前,他用過幾次。
每一次,都是用來震懾那幾尊甲級序列,令其不敢輕舉妄動。
這一次,本也是起了震懾之意。
不過,卻出乎他意料。
那尊甲級序列,就像一張白紙。
這樣的純凈,若是放任在世間隨波逐流,無人引導,也不知會變成什么樣。
所以便有了那幾句對話。
若說毫無私心,那也不能。
便白教授從不抑制私心,也不會不允許別人有私心。
只要合理引導、合理控制,有私心,不是什么錯。
不怕有私心,只怕沒有誠心。
他以誠待人,只盼他人亦報之以誠。
如此而已。
幸好。
目前看來,結果是好的。
一尊強大、可控的甲級序列,再好不過。
玉縣群山。
“前面不遠,就是謝家圍村,你先走吧。”
謝簡停下腳步。
“伱呢?”
齊悅不解。
謝簡也不想這樣。
從那地窟出來,他忽然感應到一股十分強大的劍氣。
乍現乍逝。
本想去查看,只是那劍氣來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竟然毫無蹤跡可循。
然后《傳奇錄》就突然有了異動。
它要打開新的篇章。
這東西是一次比一次任性,一次又一次自作主張。
每次他以為掌握了規律,它就有了變化。
就跟故意耍他一樣。
這一次,竟然沒等他去翻,就自己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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