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
不久前。
軍營帥帳中。
平南王滿頭熱汗,似乎剛剛做了什么劇烈運動,走入帳中。
隨意接過老趙遞來的汗巾,擦了兩把,就隨口問道:
“怎么樣,那小子這兩天還一直龜縮在營帳中?”
老趙道:“是的,王爺。”
“這小子,這么坐得住?”
平南王皺眉,旋即懷疑地看向老趙:“該不會是你把世子放了出來,偷偷跑去見了那小子,把謝家來人告訴他了?”
“這小子膽也太小了吧。”
老趙無奈道:“王爺,老奴怎么敢瞞著王爺自作主張?”
“世子這兩日乖乖地在府中禁足,并不曾外出。”
“不是就好。”
平南王擺手道:“大演就要開始了,你去把那小子拎出來,男兒丈夫,再如何也不能丟了顏面。”
“是,王爺。”
老趙應了一聲,倒退出帳,便轉身離去。
“趙管家?”
“這行色匆匆,是上哪兒去啊?”
老趙正快步朝謝簡所在營帳走去,迎面卻撞上一個俊秀貴氣的公子。
正是自詡為謝氏未來嫡公子的謝承伯。
老趙眉頭微不察地皺了皺:“謝公子?此地是軍營重地,謝公子雖受邀前來,但無王爺帥令,還是安心在帳中等候為好,”
“好此在軍中擅走,若是被軍中士卒當成外敵,沖撞了公子,怕是不好了。”
“啊,是嗎?”
“本公子知道了,日后定會注意。”
謝承伯輕笑道。
神色卻是渾不在意。
“那這樣吧,我就與趙管家一道走走,有趙管家看著,總不至于還能把本公子當成外敵了吧?”
老趙縱然百般不愿、千般不滿,卻也不想太過得罪他。
與其讓他在軍中亂走,還不如帶在身邊。
于是點頭應下。
老趙心知,這謝承伯此舉定是有所為而來。
十有八九知道自己可能去干什么,特地來堵他的。
不過以謝簡給他留下的印象,還不足以令他為其考慮太多。
不多時,老趙便帶著謝承伯來到謝簡所在營帳外。
卻被剛剛來到帳外把守的燕東方攔了下來。
“你是誰?”
“竟敢阻攔本公子?”
謝承伯面現不悅。
老趙道:“這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俠燕東方。”
“東方未明,劍出赤霞?”
謝承伯顯然也知道燕東方的名聲,而且這名聲還不小。
縱使自矜驕傲如他,也不禁露出一副驚容。
不過也是轉瞬即斂。
“原來是個江湖武夫。”
謝承伯皺眉道:“你可知你攔的是誰?”
老趙又道:“燕大俠,這位是謝氏公子。”
燕東方心中一驚。
謝氏公子?那豈不是……
他念頭一轉,就知道謝承伯是來找謝簡的。
僅憑剛剛那短暫的兩句話,他就篤定這個人絕不會是來尋親認親的。
老趙說道:“看燕大俠氣色,應是恢復得很好了?”
燕東方正色道:“多虧王爺賞賜解藥,燕某感銘五內。”
也不知是不是謝簡的明嘲暗諷起了作用,平南王在日前就送來了千秋塵斷的解藥。
一路上本就用自己強悍的內力生生逼住了毒性,此時解藥一到,這天下奇毒竟是迎刃而解。
老趙笑道:“那就好。”
“大演即將開始,王爺命我前來叫上燕大俠,還有燕大俠那位朋友,一道前去演武場。”
燕東方道:“趙管家,恕燕某無禮,你們現在還不能進去,也不能去打擾謝兄弟。”
“呵。”
“這倒奇了?”
謝承伯笑道:“這位謝……兄弟,難道還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咱們要進去,還得三拜三請不成?”
“還是說……他是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他說話聲音奇高,明顯是故意要說給里面的人聽。
燕東方目透不悅:“閣下嘴巴最好放干凈些。”
“你是個什么東西?竟也敢對本公子吆五喝六?”
謝承伯面色一冷:“本公子今日還必須進去了,有膽子你便攔一個試試!”
燕東方一言不發,只是將手搭上了腰間長劍。
其意不言自明。
謝承伯不怒反笑。
這般大膽的江湖武夫,他倒是很少見了。
“好,今日本公子便先領教領教你這名震江湖的赤霞劍,究竟有何高明之處?”
正當兩人一觸即發之際。
帳內的謝簡正好處于關鍵之處。
因他堅定心念,作出抉擇之后,劍氣充盈體內,自毛孔溢瀉噴涌而出。
謝簡恍恍惚惚之間,心神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明透徹。
天高地闊,乾坤方圓,似盡都盡入眼底。
帳外之事,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聽得真真切切。
只是他并無暇顧及。
因為他同時也聽到了絲絲劍嘯之中,有呂大仙兒的大笑之聲傳來!
“哈哈哈哈!”
“孺子可教。”
“修行之道,取舍之間,得失之中,存乎一心。”
“不貪不躁,心隨意守,紅塵濯玉質,果是我輩中人。”
“小子,你既悟得塵中玉質,貧道這劍,便當真歸你了。”
“且聽仔細!”
一段玄奧晦澀的口訣如清溪一般流入他心間。
便又聽呂大仙兒聲音道:
“有朝一日,擒得龍虎,燒得大丹,登得天宮,便去終南山,尋這袖里青蛇劍,”
“當能助你斬破塵鎖,平步齊天!”
“小子,記住了!”
“終南山上,白云深處,朝陽洞中,劍在天齊!”
“哈哈哈哈……!”
“朝游北越暮蒼梧,袖里青蛇膽氣粗。”
“偶因博戲飛神劍,摧卻終南第一峰!”
“吾家本住在天齊,零落白云鎖石梯。”
“匣中寶劍時時吼,不遇同人誓不傳!”
“小子,且觀吾劍!”
大笑之聲盡透灑脫疏狂。
與此同時,謝簡體內的劍氣再次迎來一次暴發。
完全脫離他的控制,盡數活了過來一般。
宛如狂潮一般,沖四面八方洶涌而去,飛舞倒卷。
霎時間,便出現了那一幕彌漫軍營上空的奇景。
此時,在那寬闊演武場上。
平南王早已召集三軍,列陣排兵。
旌旗烈烈,兵鋒森森。
井然肅殺之氣,彌漫上空,幾欲化作實質,如狼煙沖天。
平南王站在高臺上,俯覽底一軍容整肅,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
目光落在中央一方軍陣中,更是現出驕傲之色。
在他麾下,有一只聞名天下的精銳之士,名為“七尺士”。
乃是他仿照古越國三千帶劍甲士而訓。
軍中人人挾帶七尺長劍,所以以“七尺”為名。
軍中人人所學,也盡是當年越楚子為越國劍道教習時所授之劍。
雖然只能其中劍法一二,但平南王卻自信憑自己的練軍之能,這支精銳之士,也未必不及當年的越甲。
正當他自得之際。
只聽得陣陣“嗡嗡”顫鳴之聲匯聚成潮,道道“嗚嗚”破空厲嘯,宛如颶風過境。
霎時之間,竟有“驚濤駭浪”拍空,洶涌而過,彌漫整個軍營上空,遮蔽了天日。
平南王環目圓瞪:“龍虎境?!”
呼則接天根,吸則接地根,辟乾坤之機!
呼則龍吟云起,吸則虎嘯風生,風云感合,化生金液,往來無窮!
謂之龍虎!
只有龍虎境之上的高人,方可動靜呼吸之間,引動天象奇景!
“嗡嗡!”
隨著這劍氣狂潮在軍營上空呼嘯而過,那陣陣顫鳴之聲愈發震耳。
這時,正抬頭驚駭看著空中奇景的軍中士卒,尤其是那數千七尺士,才猛然驚覺。
這顫鳴之聲不是出自其他地方,正是他們腰間七尺長劍!
劍,在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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