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您這是什么意思?!”
在濮陽端離開之后,其余幾個年輕人終于忍不住了。
開口的矮個子叫嚴整,為首者是他的堂兄,喚作嚴聰。
嚴聰看向了自己的堂弟,又看向了與他最為親近的朱買,他開口說道:“且跟著我回家,我再告訴你們。”
幾個人朝著嚴聰府邸走去,剛剛回到了府內,嚴聰就關上了門。
他冷冷的看著面前的兩個人,“繼續待在吳國,我們就只有等死了。”
“且不說三個月是否能完成,就是完成又能如何呢?”
“若是完成了,得到賞賜的是濮陽端,若是沒能完成,受到懲罰的是我們。”
“難道濮陽興他們對我們的態度能因為這件事而發生什么變化嗎?”
聽到嚴聰的話,他的堂弟被嚇了一跳,嚴整趕忙問道:“兄長該不會是想要”
“沒錯,我準備投魏!”
“我們沒有顯赫的官職,更沒有什么名聲,若是就這么跑到了魏國,也得不到什么重用,可我們麾下有戰船,若是我們能帶著艦隊投奔魏國,定然能得到極大的賞賜!”
朱買此刻有些懼怕,他開口說道:“兄長,可若是敗露了”
嚴聰不悅的說道:“下場還能比如今更加糟糕嗎?”
“就連一個沒有立下任何功勛的紈绔子都敢對我們各種羞辱,我們當初也是討伐過蠻夷,砍過人頭的,難道那時就不危險了嗎?”
“濮陽興欺人太甚!我非要抓著他的兒子去歸順大魏!”
“往后,我還要領著大軍前來建業,將濮陽興抓起來,拿他的首級換軍功!!”
聽著嚴聰咬牙切齒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其余兩人對視了一眼,也都迅速有了主意。
“兄長,我們都愿意聽你的!”
“好,那就回去拿錢,這些東西我們都用不上了,拿來送給濮陽端,讓他給我弄來更多的戰船和人手,到時候我們分別坐鎮三大樓船”
嚴聰說起了自己的計劃,其余兩人只是聽著。
很快,他們就通過賄賂成功讓濮陽端給他弄來了兩艘大船。
于是乎,計劃就開始施行,他們從建業出發,沿水路前往樂鄉等地,從那里開始,一路裝載民夫,將他們迅速帶回建業。
這是他們原先的計劃,實際上,在艦隊離開建業之后,嚴聰就變換了方向。
當然,麾下眾人對此并沒有提出什么異議。
水路的航行跟陸路不同,因為天氣風浪,乃至是因為魏軍而繞路改變方向都是很常見的事情。
可當艦隊航行過了一段距離之后,嚴聰卻忽然打出了旗令,整個艦隊瞬間放慢了速度,幾乎是漂在了水里,不再前進。
濮陽端就是再蠢笨,自然也能看出來。
他領著兩個心腹,快步走到了樓船的最高處,嚴聰站在此處,正在令甲士不斷的打出了旗令。
“可是出了什么事?”
濮陽端此刻看起來有些懼怕。
若是過去,吳人在江面上那肯定是不用懼怕的,但是如今的情況有些不同,魏人的勢力越來越大,而建業外頭的水域也是變得非常的兇險。
濮陽端不在意速度的快慢,但是他在乎自己的安危。
聽到濮陽端的詢問,嚴聰似笑非笑的站在了上方,沒有回答。
這些時日里,他們這些被施績將軍所提拔的人可是遭了極大的罪。
他們被不斷的排擠,打壓,各種臟活累活都是交給了他們來做,做錯了還要被各種羞辱。
就連一個寸功未立的豎子,都敢對自己發號施令,將他們不放在眼里。
想起這些時日里的憋屈,嚴聰的心情便有些激動。
濮陽端看到他不曾回答,當即大怒。
“你耳聾了不成?!”
“聽不到我的問話?”
“就你們這些人,真不知是使了多少賄賂,才得到了重用。”
“十三顆人頭。”
嚴聰看向了濮陽端,隨即笑著說道:“與蠻夷交戰的時候,我共計斬下了十三顆人頭,從而被提拔。”
此刻,濮陽端也意識到了有些不對。
嚴聰看向他的眼神有些肆意,直勾勾的看著自己,濮陽端甚至能感受到一種敵意。
他看了看周圍,開口說道:“嚴將軍,可是遇到了什么情況?”
嚴聰笑著從瞭望臺跳到了甲板上,站在了濮陽端的身邊,他比濮陽端要高出不少,濮陽端得抬起頭來看他。
“你跟你那個畜生父親一樣,都是怯弱的犬類,只懂得站在主人身邊齜牙咧嘴,可一旦遠離了主人,遇到誰都得搖尾巴”
濮陽端大怒,他猛地抽出了佩劍,朝著面前的嚴聰就砍了過去。
嚴聰卻是笑著躲開,讓對方撲了個空,嚴聰就跟玩耍一般拉住他的衣裳,將他拽到自己面前,濮陽端又幾次揮砍。
只是他這劍法,他這體格,在嚴聰眼里那是個鐵廢物,壓根就沒有還手的資格。
他戲弄著將對方摔在了地上,濮陽端此刻狼狽的倒在地上,臉上依舊是非常的憤怒。
“伱敢羞辱我的父親!!我定要將你誅族”
就在他憤怒的進行詛咒的時候,嚴聰卻輕易的撿起了他的劍,用膝蓋壓著他的脖頸,讓他無法起身。
“你方才說我什么來著?”
“耳聾對吧?”
嚴聰說著,迅速動手,竟是切掉了濮陽端的耳朵,濮陽端發出了一聲劇烈的慘叫,隨即嚎啕大哭了起來。
嚴聰站起身來,笑著對左右說道:“將這廝給我綁了。”
隨即,嚴聰迅速走下了甲板,召集了諸多的軍官們。
他看向了眾人,大聲的說道:“吳國無道,行暴政,殘害百姓,吾等浴血奮戰,尚且得不到任何的賞賜!我決定投奔魏國!可有不服從的?!”
他持著劍,手里還拿著耳朵,怒氣沖沖的看向了面前的眾人。
這些人都被嚴聰的氣勢所嚇到,竟沒有一個敢反對的。
嚴聰隨即調整了航向,又不斷的給其余的戰船們下達命令。
嚴聰等人的謀反行為非常的順利,在吳國多年的仁政之下,已經沒有什么將士愿意再為吳國而赴死了。
孫休最不該做的事情就是讓將士們去修湖田。
曹髦一直都將將士們當作自己的基本盤,連年都是在給他們漲工資,可孫休這卻拿將士們當苦力來用,服徭役的百姓不夠用了,就直接召集軍隊來做這件事。
連甲士都被累死了很多,將士們還愿意為吳國而戰就怪了。
嚴聰等人輕易掌握了艦隊,可如何去魏國又成了一個問題。
為了防止魏國的襲擊,吳國在江上做了很多的防御舉措,甚至還有巡視的快船,若是被發現他們的不對勁,那想要逃離就有困難了。
但是,在選擇叛逃之前,嚴聰就已經想好了具體的做法。
他決定不直接投奔隔江的毌丘儉,而是繞道去投奔青徐那邊的魏軍。
只要能繞開這些阻礙,哪怕耗費的時日長一些也沒有關系啊。
何況,聽聞原先那陸將軍就是投奔了曹魏青徐的軍隊,結果得到了很多的賞賜!
他們迅速開始繞路遠航,朝著目的地飛奔而去
“什么?!”
胡遵一把推開了身邊的幾個醫師,大步走到了斥候的面前。
“多少船??”
那斥候低聲說道:“一位裨將軍,兩個校尉,帶了六艘樓船,五十多艘快船他們還綁來了吳國重臣濮陽興的兒子”
胡遵愣了一下,隨即仰頭大笑。
這些時日里,胡遵身體有些不太好,似是著了涼,但是聽到這消息,胡遵只覺得渾身都是那么的舒暢,無比的開心。
“好啊!好啊!”
“去派人將他們帶過來!我要重賞!!”
當斥候跑著離開的時候,胡遵忍不住對副將說道:“你說老夫是不是有大福氣?”
副將此刻都不知該說什么了,他行禮說道:“大將軍深得陛下寵愛,有天子庇護,故而事事順利”
“哈哈哈,有道理!”
胡遵是非常隆重的迎接了來投降的將士們,并且當面對他們進行了封賞,給與了他們各種的賞賜,至于濮陽端,此刻也是變成了胡將軍的俘虜。
跟胡遵這里的開心不同,吳國在得知這件事后,徹底炸開了鍋,濮陽興哭哭啼啼的前來找皇帝訴苦。
可當孫休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竟是直接暈死了過去。
孫休轟然倒下,吳國廟堂大亂,諸多勢力開始了第一輪的交手。
首先就是繼承權的問題,大族都希望能推一個好說話,跟大族親善,年紀偏大的皇帝。
他們不希望孫休的小兒子上來,他們是擔心張布跟濮陽興會架空小皇帝成為新的權臣。
吳國不能再出現權臣了!
而張布跟濮陽興此刻竟然也開始動搖了起來。
他們的勢力完全來自皇帝的寵愛,本身不像孫峻孫綝那樣有強大的兵權和盟友。
孫休還在的時候,他們可以在廟堂里發號施令的,可倘若孫休沒了,他們就算想要立孫休的兒子,那群臣也得認啊!
不如咱也找個與我們親善的繼承者?
就在雙方開始拉扯的時候,孫休終于睜開了雙眼,這瞬間讓廟堂的溫度冷卻了下來。
孫休醒來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立自己的長子孫莔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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