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這里聽到文名鐘的判斷,他非常重視,停了下來,問:“文先生,你覺得這個異常對我們有所影響么?”
文名鐘說:“結合異常的場域范圍,還有根植深度看,這個異常應該是早就布設下的。
我剛才利用活躍意識體快速計算了下,這個異常很可能已經存在長達百年的時間。”
他頓了下,“我剛才委托的調查有報告回來了,根據我的要求,那位格斗家先生以最快速度檢查了不少暈倒的幽都人。
而所檢查到的每一個人,現在都與這個異常有關系。”
他用冷靜而沉穩的口吻說:“如果是這樣,我個人有一個大膽的推測,這一百多年來的,城中所繁衍的民眾,很可能都與這個異常有牽扯。”
陳傳一挑眉,一百多年前?那就是舊朝占據幽都的時候了。
會是防御用的儀式么?還是有什么特殊的作用?他聯想到了之前聞光帝的一系列古怪的舉動,這兩者間會有什么聯系么?
出于謹慎起見,他向文名鐘問了一句:
“這個異常對于我們有影響么?如果有,能夠推斷出來大致有多大程度么?”
文名鐘說:“指揮,異常想要長久維系,那必然是需要一個被針對的對象的,無論結果好壞。
而我們在此期間與幽城并無成規模的沖突,那么可以推斷出來,其所針對的對象并非是我們,異常本身與我們沒有直接的關聯。”
陳傳緩緩點頭,他信任文名鐘的專業水平,另外一個,他同樣確沒有感受任何危險的警兆。
他說:“文先生,你請繼續留意觀察,有什么情況,盡快告知我。”
“是,指揮。”
陳傳結束了對話后,身影緩緩停頓了下來,此刻他們已經來到了那片云霧之前。
他伸指一點,一道靈性沖擊霎時沖入其中,在霧氣之中激起層層漣漪,但是并沒有引發強烈的場域回響,這情況,倒就有點像是異常了。
但更有可能是本來有一個儀式布置在此,現在卻激發出了早前種落的異常,于是后者將前者覆蓋在內,這樣的話十分麻煩了。
從文名鐘告知他的情況看,這個異常的規模可能非常龐大,牽扯的人也很多,舊帝室目的不知道是什么,但肯定不是靠正常手段能清除的,必須要設法找到其中的關節。
鳴乘子此刻位于最前方,他也看出了這里面可能牽涉到了異常,也就是玄教所稱的內魔。
他擰眉撫須,一時想到了很多,如果是他所料的那樣,這個內魔可能暫時沒有辦法清除,那就需要等上一等了。
不過安業宮外的儀式,盡管他也碰觸不到,但好就好在異常并沒有阻隔他的觀察。這樣他如果找出路徑,內魔不再成為阻擋之后,立刻就能破解并循此快速突入。
此刻他認真觀察著,并于心中默默推算起來。
對于這個地方,其實扶龍派過去私下里也是有過探查的。
倒不是他們想做什么,而是他們對帝皇這種東西有著足夠的了解,扶龍派的作為本身就是一種限制,那樣難免會有哪個皇帝不滿意,與他們產生利益上的沖突,所以提前做好一些防范的手段。
實際上鳴乘子本身能活下來,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而在他離開之后,更是將宗門之中有與相關一些記錄都是帶走了,后又深入分析,就是在等著某一天能派上用場。
所以他說有辦法破解,那還真不是什么大話。
而就在這個時候,所有人忽然聽到了那一聲悠長的鐘聲,這個鐘聲好像是從天空之中發出來的,
眾人抬頭看去,隨后就看到了一幕奇異的景象。
整個天空仿佛裂開了一個缺口,上面有一束交融地絕不應該存在的耀眼光芒投落了下來,幽都但凡被照中的地界,都是塵垢盡消,煥然一新,那里樹木更是抽芽發枝,綠葉漸生。
然后從那缺口之中,又傳出了各種玄渺妙音,同時有花瓣伴隨著異香從上空飄落下來,隱隱約約其中好像有車馬之聲。
過了一會兒,天空之中出現了影影綽綽的人影,瑞靄祥云之中似乎有仙神馭車,持著各色儀仗,沿著那一道光芒而下,直接進入了安業宮外那團霧氣之中,途中沒有受到任何的阻隔。
陳傳目注這一幕,他能清楚的感覺出來,這不是什么對面世界的仙神妖魔之類的東西。
世界之環并不是擺設,哪怕這是在交融地,對面的東西也別想輕易把力量投落到此,這應該就是面前這個異常在起作用。
此時云夢苑內,諸多閣殿都沐浴在一片金色光芒之中,忽然大殿上端忽如簾帷上卷,徐徐化開。上空有鮮花瓔珞灑下,仙音洋洋而至。
忽然見到有履云車馬顯現,兩旁有無數神女神人相隨,俱是身著鶴氅羽衣、或持拂塵,或拿龍杖、或捧葫蘆,或握蓮枝,上方有羽葆幢蓋撐起,姿態清逸瀟灑。
更有侍從童子、女官仙子執拿香爐花籃、托盤寶瓶跟隨在后。
聞光帝見到這幅景象之后,大喜不已,從座位上站起,出聲說:“仙賓已至,朕今日當升天登仙。”
又一聲鐘聲響起,那空中車駕看似緩行,卻于須臾至殿閣之內,
車旁有一名仙神放聲高呼:“吉時已至,我等來迎請陛下登仙。”
“請陛下登仙!”
“請陛下登仙!”
所有仙神都是重復著發出同一個聲調,且露出了一模一樣的微笑。
“好好好,登仙,登仙!”
聞光帝顯得極為興奮,正要上前登上車馬。
螣妃上前一攔:“陛下莫急,此事豈可倉促,還請陛下先飲了這盞升仙水。”說著,她捧了一個人頭大的金盞上來。
只是看到其中空空如也,聞光帝不覺有些詫異。
“愛妃,此中無水啊。”
螣妃妖媚一笑,說:“陛下為神人,杯需盛陛下圣血啊。”
聞光帝恍然,“原來如此啊,取刀來,取刀來!”
“陛下請。”
螣妃將早就準備好的小刀給聞光帝遞了過去。
聞光帝一把接過,毫不猶豫割開自己的手臂,將自己的血放入了進去,很快就溢滿了整個金杯,與此同時,那里面竟然傳出了一股引人窺覬的香氣。
待杯中鮮血將要溢出杯沿時,他這才抖了抖袖子,把刀丟在了一邊,隨后迫不及待將杯子捧了起來,仰首飲下。
而猩紅的鮮血從他自唇角滴下,沿著灰白色的衣襟一路成線流淌到了地板之上,最后在腳底之下洇開。
此時他不顧嘴上鮮血,又急著問:“愛妃,還要做何事?”
螣妃笑盈盈說:“還請陛下更衣。”
聞光帝說:“好,來,給朕更衣。”
立刻有許多女仙童子捧著梳洗盆缽走了上來,簇擁著聞光帝走到了案后榻前。
倒是到了這時,外面眾仙神催促聞光帝登仙的聲音愈發急促了。
聞光帝似乎也有些著急了,“愛妃可快些,朕等不及了。”
“陛下,快了,快了。”
這時兩邊的帳幔忽然放下了下來,將他們俱皆遮去,但依舊可以通過里面的亮光模模糊糊見到聞光帝的身影。
隨后便見螣妃上前,將聞光帝的發髻打開,令其頭發披散下來,而后她伸手一把抓住了頭發,另一手抄起一把刀就是一割,隔著帳幔便見其將聞光帝的頭顱給提了起來,再轉身起步,放入盆中洗了幾下,而那股香氣此刻更為濃郁了。
待帳中諸影又給那無頭身體洗漱過后,帷幕掀開,就見聞光帝面無表情的坐在那里,只是面色慘白無比,一語不發。
螣妃則是攙扶著他往前走,并湊在他耳邊輕語:“陛下,登仙了。”
隨著兩人一路從階上走下,仙神向則兩邊散開,并朝他們揖禮,口中一起喊著:“登仙,登仙……”
把聞光帝攙扶到了那駕馬車上之后,待要啟行,螣妃又說:“慢,陛下登仙,豈能沒有護持?還請霖王護駕!”
有內侍高呼一聲:“霖王來了。”
就見有幾名宮衛疾步而來,肩上抬著一個平榻,上面端坐一名年輕男子,這人身軀雄偉,鬢發如戟,但此刻兩目無神,呆呆愣愣,仿佛只是一具空殼。
而霖王須臾抬至殿上,卻并沒有被扶上車馬,而是被擺放在了原先聞光帝所坐御座之上。
這時又有一聲鐘聲傳來,所有仙神齊刷刷轉首,看向車駕上的聞光帝。
螣妃微微一笑,啟唇說:“時辰已到,起駕,陛下登仙了。”
忽然車駕和眾仙神身上騰起一團云霧,載著他們一起往天中缺口飄去。
而在此刻,整個幽都城中也傳出了一聲悠長的鐘鳴,城中所有軍民,不管是暈倒在那里的,還是躲藏起來的,身上都是飄出一縷縷的氣霧,凝聚成一個前所未有的巨大氣柱向著那上方的缺口而去。
陳傳也發現了這個景象,同時他還見到就連那異常所營造的也好像如水中波光一樣晃動了起來。
鳴乘子發現之后,雙目陡然一睜,他抄起一枚儀式器物朝前擲去,而這東西所過之處,那層白霧竟是被輕易撕開,露出了其中些許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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