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走了回來,因為他發現,哪怕是到了這一步,這異常也不算真正根治。
到了此刻,竟然還有兩絲微弱的異常氣場隱藏在這座廟的下方。
要是此刻他就這么轉頭就走了,那么這東西蓄養一段時間,又可以冒了出來。
當然了,大轟撞很快到來,到時候誰都不知道會有什么變化,但可能有蛻變為更強大的異常,
所以這放任這東西存在,那絕對是一個隱患。
那氣場所在地方正好都是在魚王廟地面之下,他目光落去,地面拱隆翻動,隨后有兩枚石珠子模樣的東西飛了出來。
陳傳看了一眼那東西,意識到這是兩枚魚眼,只是上面的氣場雖然薄弱,但好像另有源頭。
他略作思索,心中忽然一動,意念驅使之下,兩枚魚眼重新落回了魚骨眼洞之中。
只是一落去,就好像完成了什么儀式一般,整個魚王廟轟隆震動一下,那上面最后纏結的異氣終于散去。
隨后那兩枚魚眼失去了力量支撐,瞬啪掉落在了地面之上,其中一粒更是滾落到了陳傳的腳下。
喀喇一聲開裂,從里面露出了一角黃色的東西。
陳傳看到之后,將之憑空攝取了過來,發現這是一根帛條,上面書寫著:
「窺赤丘,據朝運,搜神氣,聚寶機,既破我局,爾自取之,三見散人留。
「散人」是不入玄教正教的玄士別稱。
而將帛條翻至背面,上面還有年月日,算了一算,居然是豐朝時候埋下的,而時間點據此又是七八白載,正是禪教被驅逐,玄教重興的階段。
他沉吟片刻,雖然上面的字數不多,但放在玄教的典籍語境來參照,其所表達出來的涵義卻是非常豐富的。
根據這內容看,這位三見散人很可能當初為了蓄養什么東西,所以借天下大亂的時候來這里布了一個局。
推斷的沒錯的話,這人應該是設法打開了一個裂隙,并從中吸取力量,很可能還和赤丘方向的永生裂隙有關,而這異常不過是為了維系這個局的衍生物。
從異常出現的情況看,每次出現都在變動期和冷寂期交匯的時間點上,并利用異常來維系其存在,就如使死水變成活水,不使這個儀式沉寂下去。
到了現在這個長久的變動期,其實這些異常本不該再出現了,因為裂隙活躍,能量足夠維持儀式。
然而這位絕對沒有想到,而今世界之上,居然多了一個世界之環,裂隙幾乎是出來就被世界之環吸收。
所以哪怕是在變動期,都沒有足夠的力量維系,這就形成了變相的冷寂期,而這時候異常本來應該出現,可是由于山體被人為破壞,又使之無從出現。
但后來卻有人來這里修造娛樂設施,意外之下卻又連通并觸動了儀式,可謂諸多巧合造就了如今這一切。
那兩枚魚眼應該就是儀式的關鍵了,只要定壓在下面,就代表著儀式在繼續,而放回魚骨之中,就是表示這個儀式到此終了。
陳傳本來是不知道這個的,但是見到之后,根據以往的經驗,就覺得應該這么做,現在看來的確是正確的。
而到此這個異常算是真正解決了,從此以后再也不會出現了。
他這時伸手進入口袋之中,將那一節脊骨取了出來,本來這東西有環指之粗,三寸來長,可現在變成了指節大小,光潤潔白,內中蘊藏著一股力量。
他眼眸中流露出一絲異色,遺落物么?
還是一枚少見的一級遺落物,甚至比起一般的一級遺落物等次可能更高。
看這個情況,這個儀式似乎就是為了聚養這枚遺落物而存在的。數百年的時間,可能就是為了吸收永生裂隙的某種能量,從而使得這個遺落物產生蛻變。
但或許是早來取拿,又或者當中遇到的各種變數,所以使得這個遺落物并沒有能夠達至更高的層次。
從帛條的后半段「既破我局,則爾自取」,陳傳仿佛隔著時空遇到了一個勝負心極強的對手,
此刻認賭服輸,將自己的東西送了他。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以前閱讀的玄教典籍之中沒有見過這位的名號,不知道這位究竟是誰。
但無論怎么說,算是有了一個意外收獲,
自己正好缺少這類東西,倒也用不著客氣,他將這東西一握,重新放入了口袋之中。這次沒有再在這里停留,直接從山上走了下來。
詹寄悅還在車旁等著他,見他出現,迎了上來,「陳參員,怎么樣了?」
陳傳對他一點頭,「事情解決了,以后這里不會再有異常了。」
詹寄悅面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那我們能離開了?」
陳傳點頭說:「我們回去吧。」
「好!」
兩人回了車上,車輛啟動,沿著山道行駛了出去,并將節山遠遠拋在了后面。
陳傳回到了安全事務部后,就向事務部遞上了一份異常已經解決的報告,表示交通封鎖已經可以解除。
當然了,部里面還需要驗證,這后面的事就不需要他操心了。
而解決了此事后,他暫時沒什么事情了,不管外面仍在進行的爭辯,自己投入修持之中。
時間很快來到了十一月二十日,這天他收到了齊衛昭一個消息,約他出來見上一面,地點放在了玉海金池。
陳傳料想是有什么事,就按照約定時間來到了地點,卻發現這次到來的不止是齊衛昭,身邊還有兩人,一個身形敦實,兩眉粗濃,看著就很可靠的中年男子。
而另一個更是熟人,這位正雙手插兜,面上帶著一點慵懶的笑容。
陳傳略覺意外,「薛老師?」
薛授笑了笑,說:「陳學員,應該叫陳司務了,我料想到你會來中京,但沒想到這么快啊。」
陳傳微微一笑,和走上來齊衛昭握了下手,相互道了聲好,后者對著身邊人介紹了下,「這位是國家防衛總部的高級秘書孫仰德孫秘書。」
孫秘書上來笑著和陳傳握手:「陳司務,久仰大名了。」
陳傳一轉念,在防衛部能被稱為高級秘書的,那多半就是服務于部長或是副部長,這位在外面,往往就是代表身后之人。
看來今天約他出來,所要的談的事情極不簡單。
齊衛昭相請之下,陳傳和他們一同登上了一艘游船,并往玉海金池深處行駛過去。
這里風光自不必說,自古以來就是帝室皇家私人游湖,現如今風物正好,氣溫也正合適,岸邊花樹繁盛,湖水碧綠清澈,湖風輕拂,送來了一縷縷淡淡花香。
四人欣賞了一會兒景物,有勤務員上來為他們倒好了茶,就退了下去,并將艙門關上。
齊衛昭微笑說:「陳司務,今天請你過來,是有一些事要與你商議,先告訴陳司務一個好消息,河東道中心城將會在兩個小時之后,也就是中午十一點的時候,宣布加入天際線計劃。」
「哦?」
陳傳眼眸一亮。
孫仰德笑著說了句,「事情如此順利,與陳司務的努力分不開,這次河東道能如此順利的加入天際線,我們得到了歸子瀚歸先生的大力幫助,據他所說,他正是沿著陳司務你曾經走過路的在走。」
「歸子瀚么—」
陳傳若有所思,歸子瀚和他告別時,曾和他說過,會大力推進天際線計劃,現在果然履行了諾言。
齊衛昭這時點了下界憑,船艙之中落下了一道光幕,上面顯現出了大順的疆域圖。
孫仰德看了看,說:「大順是一京十九道,其中五大府道,分別為濟北道、江南道、川西道、
河東道、以及嶺南道。
現在河東道也并入天際線,那么我們就足夠的底氣和余下之輩進行抗爭了,而川西道我們長期以來也一直在爭取之中,自前看來加入我們的可能性很大。
要是能夠成功,以天際線所帶來的優勢,一旦完成了資源整合,在地方上,我們就將第一次將擁有壓過保守派的力量。」
陳傳微微點頭。
齊衛昭說:「川西道的事情交給其他同僚去完成,我們現在還面臨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他將疆域地圖放大,單獨顯示了中京及周圍一片區域,
「中京位于山南道、河東道、隴右道、安北道中間。原本山南、隴右兩道已經占據半邊,河東道加入進來,四固有其三。」
隨著他說到每一個府道的名字,地圖上面的區域就隨之亮起。
可以看到,亮起的部分已經將中京包圍了大半圈。
「接下來的關鍵就在于安北道,如果安北道也加入天際線,那時候就與中京連通為一體,陳司務,你應該能想到這意味著什么。」
陳傳看著地圖,中京要是四面被加入天際線的城市所包圍,那影響就極大了,加入天際線可能性大增,這應該是進取派最愿意看到的景象。
孫仰德說:「所以等河東道加入天際線后,矛盾的焦點勢必匯集在安北道上,保守派那些人,
是絕對不想看到這樣的局面的,他們一定會想方設法的阻撓。」
薛授這時說話了,他笑了笑說:「我們不想在政治上面和他們費力打口水仗。
所以我們決定在那邊的交融地打上一仗,就像濟北道一樣,用軍事手段來解決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