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坐上飛艇之后,大峽谷逐漸在背后遠去。
他則是想著接下來該如何獲取外部資源。他認為除了設法自已找尋,還有依托純凈派之外,政治層面上的事情必須積極參與。
從余老的話看,通向上層的資糧,毫無疑問有相當一部分是掌握在大順政府手里的。
他們手握著分配權,由此在一定程度上制衡并約束了五大流派。進一步推想,大順政府也必然擁有能夠維持這個局面的武力,才能維系住整個局面。
終究大順政府繼承并所掌握的資源遠遠超出五大派的。
不難想到,要是大順內部能夠整合到一處,這個力量還將大大得到增強。
但從這方面看,除了那些中心城的地方議會,五大派里肯定有一些流派是不希望看到這個局面的。畢竟大順政府越強勢,他們的自主權就越小,受到的約束就越大。
所以目前看起來,天際線的事情已經不局限于政府內部新舊兩派的較量,甚至可能涉及到了各大派系的爭斗了。
如果這場博弈輸了的話,不僅天際線難以推進,恐怕推動這個計劃的主要人員都有可能受到牽累。他這個洞玄觀格斗家雖然不會有什么事情,可是一些意圖獲取的資源肯定是輪不到自己了。
而為了對抗天外存在,將力量匯聚起來目前也是勢在必行。
所以無論出于何種理由,他都必須要推進并確保天際線計劃的成功。
還有一個待處理的,那就是舊帝室了。
原本舊帝室占據了太多東陸的資源,大順政府不但很難從其所占據的交融地那里得到好處,還不得不持續投入大量軍力與物資,實在牽扯到了一大部分力量。
要是大轟撞前面解決掉,不僅可以卸下沉重的負擔,也把更多大的人力與物力投放到其應有的地方去。
而他現在看起來,滅亡舊帝室又多了一個理由,因為舊帝室繼承了太多前朝的遺產,
那里或許就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等到下個月自己進入中京后,一定要盡可能排除掉舊帝室的影響,不會讓其再設法拖延下去。
這時他將那個余老給自己的東西取了出來,這東西像是一枚刀幣,上面刻有某種怪物的紋飾,但毫無疑問是一件遺落物。
他精神入內一探,大致知道這東西的用途了。
這是方便他在對面世界行走的。
因為本土的格斗家進入對面世界后,免不了會遭受到一些對面存在的注意,那算得上是寸步難行,而有了這個東西,就能讓人融入進去,讓自身不會那么顯眼,那就能減少很多麻煩。
不過看這個造型,倒像是給對面的東西過路費一樣,想想倒也很貼切。把玩了一陣后,他將這東西收了起來,隨后拿起案上一張格斗家理事會的報紙看了起來。
上面的內容很多都是聯邦這次的失敗相關,還刊登了一些在現場拍攝的照片,不過到了報紙上都有些模糊,但從光火的沖擊還有煙灰彌漫的大場景上,能夠感受到戰斗的激烈程度。
從另一個角度看自己親身參與的戰斗,倒又是一種新奇體驗。
下面有很多對這場戰斗的起因和分析,同時還有對他的評價,不過用詞用語都比較謹慎,看的出來評論員們既不想得罪他,同時也不想惹惱聯邦。并且基本上接受聯邦的官方說辭。
這種公開刊物,顯然看不到太多有價值的東西,通常只有一些內部刊行的資料可能有詳細分析,但那些是要登錄到平臺上去看的。
他之前看過了,并沒有找到相應的內容,他猜想應該是關于這場戰斗上面還在討論之中,所以國內的格斗家理事會還不適合放出這些。
他將這報紙翻過后,又拿起另一份小刊。
這是政府方面提供的,身為國家安全事務部的委員,他能閱讀一些國內外安全事務相關的刊物,這是幾天內寄過來的。
上面的內容同樣是關于聯邦,現在聯邦的執政府正在應對西岸黨的攻擊。
分析認為,這次行動西岸這邊損失極大,但是要求東岸黨除了事先承諾給西岸的東西必須兌現,并且還需要一定的補償。
文章撰稿人認為,聯邦現在內部亂局將持續一段時間,同時許多政治許諾的落空,也使得他們將會面臨外交上困境。
在理順這些事務時,聯邦根本無暇外顧,那么大順應該抓緊這個間隙解決舊帝室,而不是任由他們的使團牽扯國內的精力,白白消耗這段寶貴的時間。
文章主張立刻驅逐舊帝室的使團,因為舊帝室目前正處于窘迫境地,才不得不謀求和談,他們應該堅定并積極的推動天際線,將舊帝室徹底滅亡,在大轟撞到來解決掉大順身上的這一個膿瘡。
陳傳不難看得出來,這位撰稿人絕對是天際線的計劃支持者。
如果是在場域平臺上瀏覽,他絕對要給這位點一個贊,可惜只是紙質刊物,交流有些不順暢。
他思索了下,說起來,自己成為安全事務部的委員至今,還沒有向事務部提交任何一個安全議題或意見。
他轉頭看向舷窗外面逐漸拔高的天空,還有下方遼闊的地陸。
從兜里拿出筆,又拿過一張紙,略作考慮,就在上面寫了起來。
一口氣寫了一個多小時,在寫完之后,他檢查了一遍,見沒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交給了勤務員,讓其到下一站后,就用特殊渠道傳遞到事務部。
只他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這份主張和表態將會在隨后掀起多大的波瀾。
同一時刻,已經返回了中京的范振同,正身處國家策略中心的一間寬大廳內。
他坐在中央銀灰色的長桌一側,對面是安全事務部的問詢人員,一個人有著安全委員的職銜,另一個則是他的助理。
如鏡面般光滑的地磚倒映出了雙方的身影。
每一個回到首府的訪問團領導層,都要接受安全事務部的單獨詢問,這是必須走的流程,現在他已經回答了大部分提問。
這時那名委員抬起頭,看了看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審慎:「范先生,接下來還有一個問題。
我們想請教您,您對陳委員此次脫離團隊、單獨行動一事有何看法?您如何評價他的這一做法?」
那位助理隨即補充道:「請閣下注意,我們留意到目前最高安全顧問團正在對您進行審核。你的回答將會對審核產生一些影響,所以請你慎重回答。」
范振同想也不想的說:「我覺得他做的不錯,也做的很對。」
那名委員接著問:「那么如果您處在他的位置上,您會怎么做?」
「你問的這個前提不成立。」
那名委員立刻看向他:「我是否可以理解為,您在試圖回避這個問題?」
范振同看了一眼,說:「沒有這個必要,我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想要做到這件事,
需要先具備陳委員這樣的實力。
你們以為這是隨隨便便能做到的么?
我不會去想象自己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那么假設下,如果閣下擁有同樣的實力——」
范振同直接打斷他說:「如果我擁有這樣的實力,現在就不光光是你們兩個坐在我的面前了。」
兩人頓時沉默了一下。
范振同這時看了下手表,問:「問完了么,問完了那就到此為止,我還有事要做。」
那名委員合上了面前的筆記本,對他點頭說:「提問已經結束了,范先生,您隨時可以離開,感謝您的配合。」
范振同站了起來,并從大廳里走了出來,而他所站的地方,赫然就是中京宏偉闊長,
足以行駛數輛并行列車的內城墻。
這時他看到馬路上有武裝衛隊開道,同時有車隊從對面行駛過來,上方還有飛艇跟隨并且他注意到,后面還有一隊隊穿著華麗鎧甲的儀仗馬隊,馬蹄敲在堅硬的石板上,
發出整齊的喀喀聲響。
后面還有一輛舊制的軒惟車,車頂微拱,上攀銀獸,飛檐四角之下系著鎏金銅鈴,隨車行微微顫震,發出清越的聲響,
他等候在外面的勤務員走過來,看了看,說:「范先生,是純宣王。」
范振同說:「我看到了。」
這位純宣王,是舊帝室的偽帝的同胞兄弟,也是這次談判的正使。
他看了幾眼之后,目光往一邊看去,那邊有一個站在樹底下,蒙著面紗的女子,察覺到他的注視后,其身軀不由得一下繃緊。
這是舊帝室的內衛,一名繡衣使者。
范振同一眼過后,就轉身離開,舊帝室這種在他看起來是殘渣的東西,根本不應該在這里出現,不過既然是政府上層決定的,他也不會去多管,
說實在的,就算他直接將這些人打死在這里嗯?
他忽然頓了下腳步,這看起來是可行的?
不過轉瞬之間,他又否決了這念頭,因為上面有什么想法現在還不清楚,所以又渾然無事般繼續邁步。
軒帷車中,有一個如紙偶扎成的人忽然抬起頭,對著前方一個長得有些秀氣柔美,皮膚白皙的古服男子說:
「大王,方才有人對您動了殺心—」
「那他不是沒動手嗎?」
古服男子似乎毫不在意,對著手中的鏡子端詳了下自己化著淡妝的面容,「什么時候我這顆好看的腦袋被割下來了,你可要把它保存好,原原本本送到我的那位好皇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