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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西菲卡洲中心城,真理之光大廈。
新光教教宗伊洛瑟戴著銀質的面具坐在高座上,正傾聽樂團的排演新編的圣歌組曲。
有一個主唱者與樂曲分外融洽,很自然結合為一體,聲音先是輕盈,再轉高亢,這令人自然而然的想起晨霧中升起的第一縷光。
而其中每一個音符都帶著圣潔而莊嚴的韻律,空靈且又充滿力量。
但聽到了一半的時候,他的面具上面出現了提示聲,他豎起手掌,所有的演奏者立刻中斷。
輔儀官這時揮了下手,演奏者們站起,躬身一禮,在盡量不發出聲音的前提下有序地退出。
輔儀官說:「教宗陛下,您托舉的光亮穿透黑暗的迷霧,為我們點亮了道路,揭示了未來——”」
在一番贊美話之后,他才說到了正題:
「聯邦政府昨天邀請了我們的代表,決議進攻天機教,這正是您所預言的———”
伊洛瑟面具上看不到任何表情,輔儀官又稱頌了一陣后,就深深的低下頭顱。隨后他聽到聲音從上面傳下來:「聯邦政府想要我們做什么?」
輔儀官說:「聯邦政府希望,在進攻天機教的事情上,要以我們新光教和原始教派的名義來進行。
他們承諾,如果我們答應這件事,會酌情考慮我們之前提出的條件。」
伊洛瑟靜靜的坐在那里,他很清楚聯邦政府這么做的用意,除了明面上不想破壞國際格局,同時也是為了減少風險。
天機教終究是有一位上層力量存在的。事情成功的話,所獲得的好處輪不到他們,可要是出了問題的話,那許多代價就需要由他們來承擔了。
他說:「西岸議會那里有什么消息?」
輔儀官說:「他們的意見與聯邦一致,還有聯邦幾位議員表示,希望我們能盡快接受聯邦政府的條件。」
伊洛瑟的面具上此時閃爍過一條條的消息,全是西岸黨的議員們向他發來的許多委婉的建議。
此刻他們的態度還好,可他知道,如果遲遲不給回應,接下來就是威逼利誘了。
他緩緩抬頭,看了眼大廈頂部燃燒著的火炬,說:「告訴他們,這件事,我們答應了不答應也不行,新光教與西岸議會勾連很深,西岸議會現在要求他出頭,其實就是希望能在覆滅天機教后,能取得其中最大的利益,所以西岸這次非但沒有拒絕執政府的提議,反而竭力要求他答應下來。
而原始教派毫無疑問就是東岸黨推出來的。他記得原始教派好像并沒有圣者的存在,
那么大部分利益恐怕都會被東岸黨掌走。
且因為這一屆政府是東岸黨執政,所以最大的政治資本也將落在東岸黨的手中,西岸黨應當也知道這個道理,就算這樣還這么積極,那東岸黨這次可能向他們許諾了許多東西。
他說:「原始教派有人來和我們溝通嗎?」
輔儀官躬身說:「暫時還沒收到消息,教宗,是否需要安排人去接觸一下?」
伊洛瑟好像在考慮什么,最后說:「可以,你讓他們傳遞消息給原始教派,就說我要和他們的莫頓主教見一面,私下談論一些事情。」
聯邦東部外海,坦利群島。
原始教派大主教賽勒斯·莫頓身著主教祭袍,正在主持著一場盛大的儀式。
教中主要的教務高層幾乎都是到場,正引導著上千名教徒吟誦著節奏古怪,語言晦澀的祭典。
此刻在群島的每一座島嶼之上,都豎立起刻滿符號的儀式之石,彼此好像在遙相呼應,形成一個無形的場域,將某種難以名狀的力量引聚主島之上。
深灰色的天幕之下,在浩大的吟誦之中,祭壇上方忽然裂開一道裂隙,能看到有一個扭曲的東西在那里閃爍著。
所有的教徒都露出了狂熱的目光,全部跪了下來。
祭壇高處,七個人靜靜地站在莫頓的身后,宛若他的影子。
這個時候,他朝著那個裂隙緩步走了過去,只是他才靠近那扭曲的東西時。
背后七個人當中,有三個的身體忽然開始膨脹,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肆意的拉長揉捏,僅僅幾個呼吸之后,就轟的一聲爆散成了一地的血肉。
莫頓不由腳步一停,而那個裂隙在閃爍幾下,也是條然合閉,吟誦聲夏然而止,
他回頭看了一眼地面上血肉,知道這三個新找來的載體依舊是不合格的。
原始欲望的寄托越是純粹越好,原本的七個是他用了幾十年時間慢慢找到的,可現在少了三個,導致他的一些溝通和提升儀式都沒法完成了。
但是欲望是不能遏制的,而是要盡可能的釋放,所以每一個都有自己的意志,不可能完全控制在身邊。
放在過去,以載體的能力再加上他的精神依附,基本不可能遇到危險,可是沒有想到遇上了疑似黃金之子的存在,導致他接連有所損失,現在連舉行儀式都受到了影響。
可越是這樣,他越對那名黃金之子感興趣,越想讓其成為自己的載體。
這個時候,天空之中傳來一聲鳥叫聲,一頭火紅色有著張揚頭羽的紅鶚落了下來,站在了一根儀式柱上。
莫頓看了一眼,紅鶚的植入體眼目直接讀取到了信息,他饒有興趣的說:「天機教么·...」
盯著那頭鳥又看了一會兒,將余下的內容全部看過,有鑒于傳遞來的消息較為重要,
便暫時中止了這場儀式,一眾教徒對他躬身執禮,從廣場之上有序的散去。
他則回到了位于島上的神殿之中,并把負責教外事務的對外理事都找了過來。
等人到齊后,一名理事說:「大主教,聯邦要求我們三天之內給予回復。」
「還有新光教的伊洛瑟教宗,他派了使者過來,希望能與大主教進行一次私下會談。
「我們在議會任職的教友傳出消息,這次是東西岸兩派的共同決定,執政府將會強行推進,如果我們不答應,那他們會設法換一批愿意答應的人上來。」
眾理事將各方面的消息補充完后,現場陷入了一片沉默,他們都清楚感受到,這一次聯邦的態度很堅決,不是以往任何一次可比,沒有妥協和回旋的余地。
莫頓這時伸出手,將臉上罩著的面罩拿了下來,露出了一張中年男子的臉,他有著高顴骨,深陷的眼窩和銳利的雙眼,并長著一只令人印象深刻的鷹鉤鼻。
可是從面容的整體特征上看,他并不是聯邦人,而是典型的初之民的長相,
他對著低著頭的一眾理事說:「那就回復聯邦,原始教派答應參與這次行動。另外,
讓新光教的使者轉告伊洛瑟教宗,兩天之后,我會在艾蒙洲的舊教廢墟上等候他的到來。」
環所島,國際調查團總部。
島嶼中心處是一座座古約諾風格的石砌建筑。雕塑、柱廊、噴泉,環形劇場遍布四周,古典時代的審美元素幾乎充斥著島嶼的每一個角落。
盡管僻處高寒地帶,庭院之中卻綠樹成蔭、花葉繁茂,處處是生機蓬勃的景象。
這是因為作為曾經的大聯盟總部之一,這里有著當初集合世界各國之力布置的密儀,
并且有著一件世界罕見一級遺落物擺放在這里,所以能夠確保這里常年保持宜人的氣候。
國際調查團團長克羅芬斯·邁泰奧拉很隨意的坐在一座斷裂的石柱上,手中正看著聯邦的通知函件。
他面龐堅毅,渾身有著飽滿的肌肉,身上穿著古約諾長袍,坐著不動時就如同一座完美的雕塑。
數名調查團的元老和高級參事帶著焦慮的神情圍在他的身周。
「聯邦已經決定做這件事,并給出了保證不破壞世界之環的承諾,但是卻不愿意向我們透露任何細節。」
一名年輕的高級參事憤憤的說:「我連續追問了多次,但都沒有任何回復,他們并不想回答我們,他們也從不尊重我們。」
在場的人相互看了看,都很無奈,因為這是事實。
國際調查團對于一般小國可以施加一定的影響力,可如聯邦,大順這樣的國家,他們在處理問題時往往是在針對某一方時向另一邊借力。
可是現在兩國之間達成了協議,那他們根本做不了任何事情,那只能選擇接受。
只是他們都覺得很不安,因為這個例子一開,各國看到之后,以后或許會拋并他們做事,這樣大聯盟之后延續下來的國際秩序可能就會徹底消失。
有名元老沉聲說:「既然事情已經是這樣了,團長,我們只能為這次行動做背書了,
如果我們不及時發聲,那等事情發生后,恐怕對調查團的聲望打擊會更大。」
邁泰奧拉這時從斷柱上站了起來,他身形比眾人高出一倍有余,仿佛一個巨人站在那里,望去如同從神話傳說中走出來的偉岸神明。
他用渾厚的語聲說:「世界的秩序需要維護,世界之環不容遭受破壞,準備一駕去往聯邦的飛艇。」
那位元老一驚,同時又有些激動:「團長要去聯邦?」
邁泰奧拉沉聲說:「秩序是用力量維護的,而不是指望他人恩賜,他們所希望看到的,我會展示給他們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