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著頭，寧書瑤一陣沉默。
雖說她很不想承認，但她確確實實沒有寧風月那么聰明，一點詩詞歌賦都寫不出來，還要用代寫這樣可恥的方式。
但在螢月的面前，她還是留著倔道：“當然！她一個庶女，怎么跟我比？”
輕輕嘆息，螢月倒是沒太過于計較，只是悠悠的說道：“你還是單純好利用了些。”
聽見這話，寧書瑤很不爽的想要反駁。
結果，螢月卻舉手示意她不要出聲道：“不可否認，寧風月的確有些才華，但如果她一開始不是借著你的名義，這京中第一才女的名號也未必是她的，是因為記在你寧書瑤名下，才會被那么多人記住。這是人的本性，想來她自己也知道，我若是沒猜錯的話，最初你這腦子也想不到用她的東西張冠李戴吧？無非是她把字畫詩詞堆到你這里，一副表忠心的樣子，暗示你可以用她的才華給自己增加一個才女的名號。”
被她這番話說得臉紅，寧書瑤剛想要反駁，但卻想到當初的一些細節，張了張沒能夠說出來。
拍了拍腦袋，螢月又想道：“等等，不對，你那么笨，她講不定不是暗示，是明示。”
螢月一早看寧風月就是個綠茶，沒想到謝景淵吃她這一套也就算了，連寧書瑤都看不出來，她真是有夠佩服這個時代的人，怎么一個兩個腦袋都那么簡單？
看來鑒茶，還得靠她親自出馬。
其實，原本這件事她是懶得管的，但是一來寧夫人那么憔悴，她看著也不好受，二來想到現在寧風月在外面處處受到稱贊，還讓謝景淵對她高看一眼，螢月就忍不住胃疼。
寧書瑤是有錯，但寧風月就真的無辜？現在好處都叫她拿了，若不是因為有寧書瑤和冒領這兩個概念吸引了眼球，一個太師庶女會吟詩頌詞真不算什么大事。
人的本性是追逐光明燦爛的，比起內在美，人們首先注意到的，還是容貌家世這類擺在臺面上的東西。
寧書瑤氣的要命，但是仔細回想了一下，還真是被螢月說中了。
她弱弱出聲道：“我記得當時寧風月寫了一首詩給我，說是用來稱贊我的美貌的。”
說罷，有些不好意思不敢去看螢月，自然也錯過螢月一臉了然的表情。
“試問哪個女子聽見這樣的話能不歡喜啊？我當時其實也沒想太多。”揪著帕子，寧書瑤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一開始，我本來還打算帶著她去游園會什么的，見見那些京中的貴女們，試圖讓她一起，但當時是寧風月自己說‘妹妹身體欠佳，身份卑微，不如姐姐就說是自己寫的就好，能讓姐姐力用才華壓那些京中的貴女，妹妹也算是多少有些貢獻。’”
有模有樣的學著寧風月當時虛弱的語氣，說到最后，寧書瑤大為震驚，她拍了桌子站起身來，反應過來她一直以來都是進入寧風月的圈套里頭：“可惡！她怎么敢的！”
她氣惱不已！
但更多的是對螢月猜測準確的驚嘆，她忍不住問道：“但這些你是怎么知道？”
這些事情都是她們姐妹兩個人私底下的“交易”，甚至當時螢月都還沒入京嫁給老侯爺呢，她怎么會猜得這么準的？
此時此刻，寧書瑤對螢月的能力才開始有了認知，也頗為后悔之前去對付她。
因為像她這樣蠢笨的人去對付螢月，簡直就是去送人頭，她以前怎么會那么傻，還聽寧風月的去毀了螢月的鋪子生意啊！
想著，寧書瑤滿眼愧疚。
螢月淡定的說道：“你的行為模式不會比單細胞生物復雜多少，倒是你那個妹妹，上次我來府里就見她在你門外，你倒是不肯說出她是誰，可你們府里年輕女子一共就那么幾位，很難猜嗎？說實話，你本來就長得漂亮，再到處顯擺你的才華，我估計你身邊的朋友漸漸就換了一批了吧？”
寧書瑤細細回想，確實是自從那之后身旁的人換了一批又一批，她本來都是和朝中一二品大員家里的嫡女們交好，但不知道怎么了，到后來她們就都不理自己了，漸漸地，她的身邊圍著的就都是一群拍馬屁的京中貴女了。
貴女也有鄙視圈的！
寧風月當初還安慰自己說是那些人嫉妒寧書瑤展露了才華，但其實根本就是她們一早就發現討厭自己撒謊，只不過沒有拆穿而已。
寧書瑤越想越氣，跺腳道：“寧風月這小人！本大小姐竟然被她擺了這么一道！我找她說理去！”
“慢著！”
見她氣勢洶洶的就要沖出去，螢月忙攔住了她，：“就你這個腦子，我去宮斗都活不過三集，你啊，更別提，三秒都活不過，寧夫人就是太寵你了，讓你從沒有遭受過社會的毒打，才讓你被人耍著玩。我問你，你現在去找寧風月能證明什么？”
不滿而又哀怨的看向螢月，寧書瑤氣憤道：“當然是證明她當初故意給我下套！”
見她還是這么單純，螢月雙手環胸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你總算弄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情了，不過呢，你自己也有錯，你若是不貪那些鮮花掌聲，又何至于有今天？你現在去找她，人家只會覺得她很可憐，你是不甘心地在找茬，打壓她，你只會進一步繼續當惡人，而她弱弱無助。再說……我吃不準我家那位好大兒會不會幫她，你有把握跟未來的侯府夫人作對？”
這句話一說，螢月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房間里的空氣有多酸。
但好在寧書瑤自顧不暇，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
寧書瑤低下頭，臉色流露出愧色，問她道：“那……我該怎么辦？”
她完全沒有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在相信螢月、依賴螢月了。
“你想不想要挽回自己的形象？”螢月眼睛半張半閉看著寧書瑤，后者頭點得跟打樁機一樣。
“你要是肯聽我的，那就先開一個記者發布會，”看見寧書瑤一臉困惑，她補充解釋道：“就是，你要在一個公眾場合下，向所有人，大大方方承認自己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