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九,新皇登基。
五月十五,先帝正式葬入帝陵。
一切終于塵埃落定,天氣也逐漸熱了起來。
而這段時間,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一件大事,就是靖王蕭成霖勾結外敵,通敵叛國的案子終于得以查明。
新帝念及先皇,特留靖王一命,待先皇半年喪期過后,九月問斬。
拔出蘿卜帶出泥,林雪平等與靖王暗中往來的諸位臣子,也都被徹底清洗。
京中一時紛亂。
靖王培植的勢力超乎眾人想象,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官員被抄家。
宮里也不平靜,被牽連處決的宮人多達百人之數。
更甚至,街頭巷尾好多家店鋪也被查封。
徹底的一鍋端。
此后,新皇下令頒布法令,減賦稅,開恩科。
先前的流言蜚語盡數消散,京城重新恢復平靜。
葉府。
“北疆來信,瓦真內亂似乎終于要平息了。”
沁陽郡主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喜氣盈盈,
“大王子帶著和談書回去,暗中組織先前的部將,殺入巴爾納。可惜他那個剛上位的弟弟城府更深,竟是早早做了準備,甕中捉鱉。好一番慘烈激戰,打了快半年,總算要結束了。”
葉初棠把晾曬好的藥草依次收起,聞言倒是并無意外之色。
“瓦真本就因為雪災損失慘重,這一戰原本也打不了太久。”
飯都吃不飽,戰士們哪里還有心戰斗?
無非是以性命血拼罷了。
“烏格勒有勇無謀,終歸不是他那個四弟的對手。不過這樣一來,卓拉也要休養生息,估計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主動挑起事端了。”
沁陽郡主說到這,更是高興,
“哎,我聽說瓦真不日又要派使團前來,這一次估計真能求得長久的和平了。”
“這是好事。”
葉初棠額頭微微汗濕,隨手將碎發別起,余光看見眼睛晶亮的小五,忍俊不禁。
其實她前日就從沈延川那得到了消息,說瓦真這一次極有可能會征求開放邊境貿易。
茶葉絲綢,都能在那邊賣出高價。
小五最近已經迫不及待開始篩選合適的品類了,甚至還抱著從沈延川那討來的北疆輿圖研究路線。
這一次葉初棠沒再攔她。
卓拉是個聰明人,烏格勒耗盡了他大半的家底,他當務之急是和這邊搞好關系,不會再輕易起爭端。
“瓦真那位新可汗,的確是個人物。”沁陽郡主話鋒一轉,“不過,就是不知道南胡那邊,是不是也是如此了。”
葉初棠道,“他們最近幾個月不是挺安生的嗎?”
“誰知道他們能堅持多久?”
沁陽郡主撇撇嘴,
“拓跋予變成了廢人,我才不信他能輕易揭過。還有那個水行秋,我總覺得他這個人……”
話音未落,丫鬟來報,有客登門。
卻是荀丞。
葉初棠已經有段日子沒見他了。
國喪期間,云來酒肆閉門謝客,葉初棠便遣人定期送酒給他。
“真是稀客啊。”
葉初棠感慨,真心問道,
“荀公子今天可是想起來結賬了?”
荀丞:“……”
他從懷中取出一封信,
“不知夠不夠?”
來真的?
葉初棠挑了挑眉,抬手接了過來。
信封薄薄的,看起來似乎不是很有誠意的樣子。
沁陽郡主不明所以,但出于客氣和感激,還是主動問道,“荀公子近日身體可好?”
荀丞微微笑著頷首,“勞郡主掛懷,有葉二小姐診治,已經大好了。”
其實他這幾天已經能下地走路了,只是還不能走遠,所以出門還是坐輪椅。
沁陽郡主笑吟吟,“那就好!荀公子是有福報之人,自然——”
“這封信是從哪兒來的?”
葉初棠忽然問道。
沁陽郡主疑惑回頭,就見葉初棠從那信封中取出的并非是銀票,而是一張薄薄的信紙。
上面似乎寥寥幾字。
只是看葉初棠的反應,這封信上的內容似乎并不尋常。
荀丞笑望著她,并不遮掩,“隆城。”
葉初棠眸子微微瞇起。
荀丞頓了頓,改了說辭,“……南胡。”
“什么!?”
沁陽郡主吃了一驚,忍不住再次打量起荀丞,
“荀公子……在南胡也有人脈?”
她眼神太過直白熱烈,荀丞難得生出幾分莫名的不自在。
他輕咳一聲,
“說不上,不過一些小道消息。”
這當然不可能是小道消息,否則根本不值得他專程來一趟。
沁陽郡主是知曉他的本事的,忍不住探頭看過去,“到底怎么了?可是南胡那邊有什么動靜?”
葉初棠一頓,“拓跋予死了。”
沁陽郡主猛地睜大了眼睛,“他死了!”
“說是病亡。”葉初棠又垂眸看了一眼,神色微凝,“三日之前的消息。”
南胡距離京城千里之遙,若非有特殊渠道,絕不可能這么快收到訊息。
只怕連宮里都還未曾知曉。
“他……”沁陽郡主來不及想那么多,只喃喃道,“可是他怎么會突然死了?之前被俘的時候,他雖然吃了不少苦頭,但爹爹他們一直很注意,并沒有給他造成致命傷啊……”
拓跋予身份太重要了,他活著比死了更有價值。
所以哪怕是被關押在京城的那段時間,他始終被吊著一條命。
可這才回去南胡多久,就死了?
“他們離京的時候十分匆忙,回去的路上遭逢大雨,又倒春寒,拓跋予的身體經不起這樣的折騰,回到南胡的時候就已經不行了。”荀丞道,“南胡國君暗中尋醫,費盡心思,還是沒能把他救回來。”
“原來如此……”沁陽郡主恍然,“好像就是先帝召靖王入宮審問的那日,南胡那群人匆忙啟程離開了。”
緊接著先帝駕崩,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根本無人顧及拓跋予一行人。
誰知這才過了兩個月,他就死了!
“那、那要這樣的話,南胡國君會不會把錯全都推到我們身上?”
“他不會。”
荀丞道,
“不過,負責接回拓跋予的一眾人等,會。”
葉初棠沉思片刻,又問道,
“西南邊境最近可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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