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他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完啦!
葉雲風艱難開口,“那未免也太辛苦阿姐了,要不,咱們還是去攬月樓吃?我也好久沒吃了,怪想念的……”
說著,他抱著小五轉身就要跑。
葉初棠揚聲問道:
“阿風,你不想在家吃啊?”
葉雲風堪堪停住了腳步:“……沒。”
葉初棠招招手,“那先進屋歇著吧,你三哥和小五還專門給你準備了禮物。哎——等一下,好像糊了,我先去看看。”
說著,她舉著鏟子就要回后廚。
葉雲風一把將小五塞到了葉璟言的懷里,飛速沖了過去,
“阿姐!還是我來吧!”
葉初棠拒絕,“那怎么能行?你這么久沒回家了,從隆城回京,千里奔波,肯定累壞了,還是——”
“我不累!我想干!”葉雲風眼神堅定無比,“阿姐和小五也好久沒嘗過我的手藝了,要不看看我有沒有精進?”
看他如此堅持,葉初棠終于松口,“那行吧。”
葉雲風長舒一口氣。
葉璟言和小五齊齊沖他露出感激的眼神,還豎起了大拇指。
——親人啊!
飯桌上,許久未見的姐弟幾人交談甚歡。
葉初棠嘗了一口,失望嘆氣,“我果然還是很不擅長做飯。”
就知道有些事情不該逞強。
葉雲風把炒糊了的那盤菜端到了自己跟前,吃了個精光。
“阿姐做的,我都喜歡吃!”
“哎——”葉初棠本想攔,結果他動作太快,一頓風卷殘云就全都下肚了。
吃完還面不改色地給了葉初棠一個肯定的笑容,“雖然糊了點兒,但味道還是很好吃的!”
葉璟言看著,沉默了一下,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阿風,硤城條件這么艱苦嗎?”
葉初棠:“……”
小五:“……”
葉初棠覺得她好像被罵了,而且罵得很難聽,但她沒有證據。
但她隱隱有種感覺,要是阿風沒搶過她手里的鏟子,今天晚上她在這個家的威嚴就得散個干凈。
葉雲風又盛了一碗飯,不慎在意地道,“嗐,邊城小地方,肯定不能和京城比的!有時候要出去巡防,幾天幾夜守著,就靠懷里揣的兩塊馕餅,那吃著也香得很呢!”
其實這還是好的。
更多時候,連飯食都趕不及吃,餓極了,隨便搜摸個什么東西都能吃得下。
葉璟言神色頓時變得復雜。
小五也覺得嘴里的飯沒了滋味兒,滿眼心疼地望著葉雲風,把自己碗里的肉全都夾給了他。
——四哥在那邊果然吃了很多苦!
葉雲風倒是不以為意,“其實也沒什么,硤城那邊人煙稀少,有時候還能抓幾只野兔野山羊,殺了燉肉,比京城的可好吃多了!”
說話間,他那一碗飯又見了底。
半大小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又在邊關歷練,飯量都比從前大了不少。
葉初棠點點頭,“看著你是壯實了不少。”
葉雲風嘿嘿一笑:“沒事兒的阿姐!咱們家有我就行!這次回京,估計要待上一陣子,我要是有空了,一準兒回來!”
聽到這,葉璟言意識到了什么,“你在京城這段時間,不住家里?”
“今天住!”葉雲風笑道,“燕南王特地放了我一天假,讓我回家來看看。明日一早,我還得回去呢!”
他雖然是馮璋的兵,但燕南王又算是馮璋的上司,所以現在,他歸燕南王管。
葉璟言明白過來,“是回兵營?”
“對。”葉雲風點頭。
既然已經從軍,一舉一動自然都要聽從命令。
葉璟言唇瓣微動,最后卻是看向了葉初棠。
直到這一刻,他才終于清晰地感知到——阿風是真的變了。
他已經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將士!
葉初棠卻似乎對此并不意外,唇角微彎,“行啊。正好等會兒吃完飯,你去試試給你準備的新衣服合不合身,要是有不合適的,我再拿去讓人改一改。”
葉雲風一笑,“謝謝阿姐!我就知道阿姐最疼我了!”
葉初棠看了眼他的碗,“要不要再添點兒?”
吃晚飯,葉雲風分別看了葉璟言和小五給他準備的禮物,又去試了衣服,忙活了好半天。
最后,他又跟小五講了不少邊關的趣事兒,直到小團子閉上眼睛漸漸睡去。
“小五睡著了?”
葉初棠站在門口,往屋子里看了一眼,輕聲問道。
葉雲風幫小五掖了掖被子,小五不知夢到了什么,砸吧了下嘴巴。
“估計正做夢吃好吃的呢。”
葉雲風放輕動作走出來,臉上還帶著揶揄的笑。
“方才我答應她,等以后有機會,一定帶她嘗嘗邊關的山羊肉是不是更香。”
葉初棠:“……”
果然,吃是某人的最強動力。
這下估計是顧不上心疼她四哥了,只怕夢里都是在到處抓羊。
葉初棠收回視線,借著月色與廊下的光,靜靜打量著眼前的少年。
短短幾月,他個頭長了,皮膚黑了,也結實了。
更重要的是,從前他身上的張揚氣性,如今竟也收斂了許多,變得沉穩。
當真是從骨子里的蛻變。
要說不心疼是假的,畢竟是自己親自養大的,可更多的是欣慰與驕傲。
葉雲風有些奇怪,摸了下自己的臉。
“阿姐怎么這樣看著我?可是覺得我被硤城的風沙吹得糙了?沒以前好看了?”
“就知道貧嘴。”
葉初棠毫不客氣地訓了他一句。
葉雲風嘿嘿笑了起來。
葉初棠抬了抬下巴,“跟我來。”
書房。
看著眼前的沙盤,葉雲風一愣,“阿姐?”
葉初棠道,“隆城一戰,你重新推演一遍給我看看。”
葉雲風其實已經猜到了她的想法,當下干脆應了,“行!”
他沉思片刻,將思路捋了一遍,這才娓娓道來。
“那日我接到求援信,就去找了馮璋大人……”
前前后后,葉雲風把所有的計劃和經歷全都復述了一遍,到了隆城那一戰,他更是直接在沙盤上演練起來。
葉初棠靜靜聽著,從頭到尾都沒有插一句話。
直到最后——
“按理說,他們從西門逃走最是簡單方便,拓跋予眼看情況不對,故意選擇了從東門走,結果和我撞個正著。”
葉雲風在沙盤上城門的位置輕輕一點,唇角勾起,
“送上門的,哪兒有錯過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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