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川雖然應了這一聲,卻并未轉身離開,而是看向了上前為葉初棠診脈的太醫。
“她的身體如何?”
沁陽郡主沒再勸,看了看葉初棠,又看了看沈延川,直接出去吩咐人準備東西去了。
反正齊王這會兒也只有老實等著的份兒。
太醫見此,哪里還不清楚輕重?
在這位的眼里,恐怕還是那位昏迷過去的女子最為要緊啊!
他認真把了脈,眉頭漸漸擰起。
“葉二姑娘失血過多,身體虛弱,須得盡快將身上的傷口處理好,再喂以湯藥溫養才行。”
沈延川沒說話。
太醫當他擔憂,又連忙道:“不過您放心,葉二姑娘并未傷及骨頭,又回來得及時,好好調養,定能安然無恙。”
沈延川頷首。
不一會兒,沁陽郡主就回來了。
“哥,你們先出去吧,我幫初棠換藥。”
沈延川最后看了眼葉初棠,退了出去。
兩位太醫負責煎藥去了,沈延川也不在,房間里就只剩下了葉初棠和沁陽郡主。
“我幫你把傷口處理一下吧。”
沁陽郡主一邊拿了干凈的帕子在溫水里擰干,一邊說道。
躺在床上的葉初棠睜開了眼,側頭看來。
瞧著沁陽郡主認真絞帕子的模樣,她忍不住一笑。
“這次受傷倒是真值了,竟能勞動郡主大駕。”
沁陽郡主簡直不知道說什么好。
“都這時候了,還有心思想這些?”
她走過來,扶著葉初棠坐起,又拿了一把剪子,小心翼翼將葉初棠左肩處的衣襟剪破。
上面暈染的血跡,已經干涸成了暗紅色。
剪開外層,沁陽郡主這才看到里面簡單包扎的布帛上,血跡更是觸目驚心。
“怎么這么嚴重?”沁陽郡主皺起眉,手下動作更輕。
她之前看葉初棠腦子清醒,還能正常與人對話,還以為她的傷沒有很厲害,誰知道——
“摔下來的時候,沒來得及拔掉。”葉初棠轉過頭去,方便沁陽郡主用剪子,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就扎得深了點。”
沁陽郡主沒說話。
時間久了,葉初棠的傷口已經出現了粘連。
“你忍一下。”沁陽郡主眉頭緊鎖,“要是疼,可以咬著這個帕子。”
葉初棠卻搖了搖頭:“郡主只管繼續便是。”
沁陽郡主有些不確定:“真的?”
葉初棠笑了笑:“嗯。要是這點疼也受不了,早就扛不住昏死在下面了。”
也是……
沁陽郡主咬咬牙,動作干脆麻利地將粘連的布帛剪掉。
血洞傷口血肉模糊。
哪怕是一向膽大的沁陽郡主看到這傷口,心頭也忍不住顫了顫。
她下頜緊繃,取了帕子小心為葉初棠將傷口周圍的血擦拭干凈,又幫她消了毒,最后才重新為她上了藥。
一整套流程下來,沁陽郡主出了半身的汗。
“這傷口是你自己包扎的嗎?”沁陽郡主忍不住問道。
葉初棠輕輕頷首:“嗯。”
沁陽郡主神色復雜地看了她一眼。
“……我就知道!”
自從之前親眼見識過葉初棠施救長公主,沁陽郡主就一直覺得葉初棠不是普通人,對她另眼相待。
事實證明,的確如此。
這么深的傷口,她居然這樣硬生生堅持了好幾個時辰!
沁陽郡主取了干凈的紗布,為葉初棠包扎。
葉初棠給出中肯評價:“旁人幫忙,確實省事兒不少呢。”
沁陽郡主一直覺得自己已經夠囂張,可現在她覺得,和葉初棠比起來,她那些所作所為根本不算什么。
“……這點你倒真和我哥挺像的。”沁陽郡主小聲嘟囔。
葉初棠有些詫異:“什么?”
“我說你們兩個很像啊!”沁陽郡主系好紗布,總算松了口氣,“他這人也特別能忍疼,而且對自己下手尤其狠。”
葉初棠心想,這倒不假,她第一次見到沈延川的時候,就猜到他絕不是個好招惹的角色。
果然。
總算換好藥,沁陽郡主扶著她躺下。
“你先休息會兒吧,晚些藥送來,我再喊你。”
葉初棠卻搖搖頭。
“還有一件事,須得麻煩郡主。”
沁陽郡主一愣:“什么事?”
葉初棠笑了笑,溫聲道:“我之前和小五說,晚上會回去接她,但現在看來怕是做不到了。所以我想請郡主幫忙捎個信兒回去,就說……我臨時有些事情要處理,明天才能去接她了。”
這要求,沁陽郡主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她當即應下:“好!”
蕭成煊等了許久,才看到沈延川從房間里出來。
他快步上前,朝著里面看了一眼:“葉二姑娘怎么樣了?”
沈延川在臺階之上站定,淡聲:“還在昏迷。沁陽留在屋內守著,兩位太醫已經去煎藥了。”
“啊?怎么這么嚴重?”蕭成煊皺著眉,神色擔憂,“看來現在也只能等了……對了,世子如何?”
沈延川身上明顯也帶著傷,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傷到內里。
“謝齊王殿下關心,幸虧有葉二小姐相救,我只是受了點皮肉傷,不礙事。”沈延川道。
蕭成煊其實已經知道他沒什么事兒,不然也不可能直接抱著葉初棠走了那么遠的山路回來。
可惜。
這樣好的機會,下一次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有。
蕭成煊心中不無遺憾,甚至幾分懊惱,不過這些都不會表現出來。
他拍了拍胸口,似是終于放下心來:“那就好!那就好!”
沈延川臉上沒什么表情,此時天色暗沉,瞧著那張清冷矜貴的臉,便平添了幾分說不出的冷冽漠然。
蕭成煊忽然覺得有些尷尬,放下了手。
他干脆換了個話題:“你們無事就好。唯一可惜的是,那幾個刺客到現在都還沒找到!”
說到這,他神色憤怒,聲色沉厲。
“居然敢在這里埋伏行兇,這群人真是膽大包天!”
沈延川朝著遠處連綿的山峰眺望一眼,淡淡道:“山勢陡峭,林木繁茂,想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找幾個人,確實很難。”
蕭成煊重重嘆了口氣。
“是啊!但凡能抓到——”
話音未落,一陣腳步聲傳來。
“主子!”
連舟快步而來,
“我們抓到了一個刺客!”
蕭成煊豁然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