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宮之變
翊坤宮之變
有道是無巧不成書,就在吳病讓艦隊關閉了所有燈光,不聲不響跟著前方的航行燈亦步亦趨時,在他航向正前方200多公里的海面上也有3艘帆船正在逆向而行。
與大明海軍的秦級戰艦相比,這3艘帆船的噸位要大太多了,即便是漢級戰艦在它們面前也是兒童。其臃腫的船型、高聳的艉樓、華麗的撞角、平直的船尾、后桅的縱帆,特征非常明顯,西班牙大帆船!
這樣的船在亞洲海域幾乎看不到,在呂宋落入大明帝國手中之后更是銷聲匿跡。它只適合順著季風走固定航線,而且一次得運載非常多的貨物,否則連成本都賺不回來。
在亞洲海域里進行海上貿易的荷蘭人、葡萄牙人、不列顛人、丹麥人從來不用這種笨重的船型,更熱衷于輕便靈活的雙桅貨船。
或者干脆從大明海外領地造船廠花高價購買新式貨船,配上新型帆具,不光航速更高、航程遠,所需人手還更少。在適航性方面也不比任何歐洲船型差,最適合運輸中小規模的貨物。
但任何工具都有其優缺點,西班牙大帆船用于海上自由貿易運輸成本高,操作比較費勁,但用來運輸大量貨物定期往返于歐洲和新大陸之間,卻又比小船經濟劃算且安全。
其前桅主桅橫帆加后桅縱帆的混合帆系統,在季風下的效率是任何船只都無法比擬的。龐大的裝載量不僅可以滿足兩塊大陸之間的貨物交換,還能帶上足夠的武裝力量,讓絕大多數海盜和私掠船退避三舍。
西班牙政府就是這么干的,每年的36月份,大帆船會從塞維利亞或加迪斯港裝滿武器、鐵器、紡織品、葡萄酒、生活用品、書籍、牲畜和移民編隊出發。
船隊會先向南航行到加納利群島稍作補給,借助東北信風帶橫跨大西洋抵達加勒比海的小安的列斯群島,再由此地分散到殖民地各處。
在次年8月之前,大帆船帶著從各殖民地收集到的白銀、黃金、寶石、胭脂蟲、可可、煙草、香料、木材在古巴哈瓦那港集合,再次借助東北季風帶返回歐洲。
由于船隊中攜帶著大量產于秘魯和墨西哥的白銀,歐洲人就把這支艦隊稱為白銀艦隊。在西班牙稱霸海洋的一兩個世紀里,無數國家和個人打過這支艦隊的主意,但成功的概率并不高。
原因只有一個,西班牙大帆船編隊航行在順風狀態時很難追上,就算追上了也無法攔截。最佳的動手時間是出發和抵達的兩個海域,這時的大帆船失去了季風加持,會變得遲緩笨重,有機可乘。
但隨著秘魯總督區殖民艦隊的覆滅,致使波托西銀礦的產出無法安全從海路運抵巴拿馬城。而西班牙王室又迫切需要這些白銀來支付借款利息以及維持奢侈生活,所以白銀艦隊的固定作息時間也不得不跟著變變了。
新的航線依舊是每年春天從西班牙本土啟航,目的地依舊是加勒比海的圣多明各港,但船只數量減少了3艘。
這3艘大帆船會單獨編隊從里斯本出發,先南下佛得角補充淡水和食物,然后利用東北信風和北赤道洋流沖過赤道無風帶抵達巴西東北海域,再順著海岸線南下抵達薩爾瓦多港。
這里是葡萄牙殖民地巴西總督區的首府,而這條航線原本就是葡萄牙船只往來巴西的必經之路。
按照約定,西班牙船只是不該入侵巴西海域的,可為了獲得白銀,西班牙國王不得不委曲求全,用免費給巴西總督區運送貨物換取白銀艦隊的停靠準許。
白銀分艦隊抵達薩爾瓦多港之后稍作停留補給,就要趕緊出航,順著海岸線一路向南,穿過麥哲倫海峽抵達南太平洋。
從這里掉頭北上,最終停靠在秘魯總督區新修建的港口伊基克,裝上白銀趕緊沿原路返回薩爾瓦多港,等待大批葡萄牙商船返回歐洲時一起編隊。
在秘魯總督無法確保白銀由海運抵達巴拿馬時,西班牙政府就在著手準備更改運銀線路了,并派遣船只兩次穿越麥哲倫海峽提前探路,確定了可行性。
不過真正的白銀艦隊還是第一次走這條航線,自打離開薩爾瓦多港,艦隊從上至下就一直把心提在嗓子眼,看誰都像劫掠船。
好在此時的南美洲南部海域基本沒有什么海運航線,船只更少,艦隊有驚無險的進入太平洋之后,北上的行程順風又順水。眼看目的地就要抵達,終于可以松口氣了。
“多明戈斯、多明戈斯……我說過多少次了,請敲門、敲門!”
晚餐時為了慶祝航程順利,旗艦的軍官餐桌上有酒有肉。艦長羅西在軍官們的贊揚聲中多喝了幾杯,剛睡下沒多久就被人給推醒了,不免有些惱火。
如果對方不是水手長,自己又來自意大利威尼斯,就不僅僅是抱怨了,而是該拉出去綁在桅桿上抽鞭子!
“抱歉,指揮官閣下,有個發現需要您親自看看……是航行燈,正前方發現了清晰的航行燈。”
多明戈斯嘴上在道歉,可手底下一點沒遲疑,把扔在桌上的衣服一件件拿過來,見到羅西沒有馬上起床的意思,又拋出了一個特別充分的理由。
“……該死!靴子、這該死的靴子!”
本來還懶洋洋的羅西一聽到航行燈,渾身立馬一激靈,三下五除二把衣服穿好,卻少了一只靴子,急得單腳蹦起來四處亂找。
“能肯定嗎?”
靴子還沒穿好,人已經沖上了艉樓,眼珠子里充滿血絲,狀若瘋癲。當聽完大副介紹完瞭望手的發現,羅西的情緒才有所緩解,但仍未完全恢復。
“從帆型上看肯定不是大明海軍的船只……”大副其實也很緊張,被選中執行這趟旅程已經很倒霉了,如果再碰上大明海軍的戰艦基本也就交代了。
雖然殖民地總督和西班牙當局刻意隱瞞了海戰的過程,但這種事瞞不過吃海上飯的人,只要當時有水手活著逃脫了,很快就會傳遍所有船只。